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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南摇着扇子上前两步,轻笑道:“不如就让孩儿与廖将军比试一场,也给大家增添些余兴。”
顾朝阳摸了摸后脑勺,纳闷地看着顾远南,廖勇怎么得罪这个小狐狸了?父子二人对视半晌,顾朝阳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能是廖将军的对手呢,休要丢人现眼了。”
顾远南面容一整,严肃地看着廖勇,认真地道:“廖将军莫非怕输?”
廖勇被他激的满面涨红,对着顾朝阳单膝跪下,吼道:“还请主公允许小的以下犯上,与公子一战。”
顾朝阳无奈地看着麾下爱将,视线重新挪回到了儿子身上,嘴唇微动,无声地道:“手下留情。”
顾远南故作未见,微微一笑,上前扶起廖勇,朗声道:“小子不才,还请廖将军手下留情了。”
廖勇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他一拍腰间长刀,凶狠地道:“还是刀下见真章吧。”
一旁围观的世家子弟看此一幕,心中感动不已,这顾远南定然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才贸贸然地挑战廖勇,只是这廖勇看着却是个愣头青,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在威武将军的份上手下留情。
世家子弟们不禁纷纷担心起了顾远南,他们一拥而上,把顾远南围在了当中,七嘴八舌地道:“顾兄何必跟一个匹夫一般见识?”
便连陆十六亦是从马上跳了下来,排众而入,挤到了顾远南身前,刚一开口:“顾兄……”
便被顾远南打断,他笑看着陆十六道:“陆贤弟且看我如何叫这匹夫满地找牙的。”
陆十六微微一怔,随后上下打量了身形纤瘦的顾远南,又回头看了眼人高马大的廖勇,忍不住再次开口道:“顾兄莫要勉强了。”
顾远南不再辩解,却是高声唤道:“范校尉,拿我的戟来。”
范校尉轰然应诺,世家子弟们却都不说话了,百兵之中,唯有长戟乃是战场之上横扫千军的凶器,善戟者,必善战,可惜能熟练使用长戟的世家子弟越来越少了。
原因无他,这长戟双臂若无千斤之力是无法挥洒自如的。
故而一众世家子弟一听到顾远南所用兵器竟然是长戟,莫不吃惊无比,将信将疑中却也怀了几分希望,若当真是长戟,谁胜谁负却也难说了。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见两个军士气喘吁吁地抬了丈长的戟来,一众世家子弟的眼睛都睁大了,难道这威武大将军的公子并非说谎,他果然用的是长戟吗?
顾远南大笑着排众而出,世家子弟们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如同哪吒分海一般,又在他身后挤做了一堆。
顾远南行到了抬戟军士面前,单手握住长戟中部,轻松地举了起来,随后另外一只手也握住长戟,两只手腕轻转,长戟在他手里滴溜溜地打了个转,转停之时,戟尖直指廖勇鼻尖,顾远南厉声喝道:“匹夫,安敢与我一战”
廖勇一双眼睛骤然眯起,鼻尖渗出汗来,他不发一言,单手猛地拔出了腰间跨刀,双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大腿弯曲,狠狠地跨了一大步,手中长刀唰地劈下,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顾远南身旁的世家子弟们纷纷避让,待心魂稍定,却见那刀尖稳稳地架在了长戟之上。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收起了武器,转头大步向着骏马行去,顾远南所选依然是那一匹枣红马,这匹悍马已经连战两场,虽然依然高昂马首,马颈之上却满是汗珠渗出。
廖勇的黑脸几乎要憋出血来,他恶狠狠地道:“小子,某不要你让”
顾远南冷冷地丢下一句:“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只不过速战速决罢了。”单手提缰,双腿一夹,枣红马撒开四蹄,向着校场中央奔去。
廖勇脸色深沉,劈手夺过离他最近的军士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紧追顾远南而去。
顾盼看着校场中央的一抹青色身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表哥,是在为她出头吗?
耳边突地喷来了一股热气,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十分肯定地道:“这个笑面虎是在替你出头啊。”
顾盼一惊,偏了头去看,却一下撞进了李祈正幽深的双瞳之中,她怔了片刻,猛地扭过头,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场上的青色身影,担心的表情浮露在了脸上,耳边又传来了李祈正地低语:“放心吧,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顾盼一怔,忍不住又偏了头,却见李祈正悠闲地迈着步子晃到了世家子弟之中,嬉笑打骂,浑然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
这人,就是为了让她安心才特特过来说了两句话吗?
顾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校场之中,却见顾远南和廖勇已经开始厮打起来,顾远南明明手持长戟,却避重就轻,奸猾如同一尾响尾蛇,嘶嘶叫着,往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骤然发难。
廖勇与之截然相反,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一把长刀直来直往,一如沙场之上横扫千军一般,每一次劈下必然伴随着一声大吼。
这两个人的打斗惊险无比,顾远南每每千钧一发之际避过刀光,廖勇却总是以刀硬抗,劈闪之间只闻得刀戟相交的铿锵声。
顾朝阳只看的片刻,便从椅上站起,对一众世家子弟道:“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罢,拂袖而去,世家子弟们俱都看向陆十六,经过方才的校场较艺,陆十六已经隐隐成了这些世家子弟们的首领,他目光紧紧追随场上拼斗激烈的二人,凝声道:“一个是悍不畏死,一个是以死相拼,却是顾兄胜了一筹。”
他话音刚落,就见场中形式一变,原本一直游走的长戟突地有了脊梁一般,开始与长刀硬碰硬的对磕。
廖勇连接三刀,虎口传来了撕裂的剧痛,**的痛根本不算什么,他惊愕地盯着宛如杀神的顾远南,这,这根本就是顾家不传之秘,杀神七连斩,每一斩都借用了前一斩的气势,累积到了最后,据称可以杀神屠佛,挡者披靡。
这顾远南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可以使出三刀了吗?
围观的世家子弟们兴奋异常,见顾远南又一次举起了长戟,远远望去,犹如战神再世,凛然不可侵犯,一个个目光痴迷,大呼道:“杀了他,杀了这个匹夫”
对战中的二人根本不曾听到这些喊话,廖勇咬牙再次举起了长刀,呼喝一声,一往无前地迎上了兜头而下的长戟,却觉胯下一松,身下骏马哀鸣一声,腰骨竟然被活活压断了。
廖勇双腿使力,已从骏马之上跃下,抬头却见顾远南又是一戟劈下,他颤抖的双手死死握紧刀把,仰天长啸,拼死又接了一戟。
场上众人鸦雀无声,不敢置信地盯着校场之中,半截身子都陷进了沙土之中的骠骑将军,他仍然保持着举刀向上的姿势,虎口之处却已然崩裂,刀柄被染的鲜红。
顾远南端坐马上,冷冷地看着他,阴沉地道:“你该庆幸我只能使到第五斩,并且需要借助这马力才使得出来,不然,你的小命定然交代于此。”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雪恨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雪恨
话罢,顾远南修长的手按住长戟,在廖勇周身转了一圈,随后戟尖朝下,挑起廖勇的腰带,大喝一声,把他从沙土之中拔了出来。
单手一提缰绳,马头听话地调转了来,顾远南向着一众世家子弟行来,他手轻轻一翻,身后的长戟戟尖向上,微微一震,落在他身后的廖勇的腰带刷的一下断开,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堂堂的骠骑将军的裤子突然滑落,露出了鲜红的里裤。
一众世家子弟先是愣住,随后爆发出了轰然大笑,少年们蜂拥而上,把挺坐马上的顾远南团团围住,这个往日里谈笑儒雅的将军公子,此时却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男人中的男人。
廖勇凶狠地瞪着顾远南的背影,突地跪倒地上,双拳猛击自己胸膛,仰天大吼:“啊啊啊啊~”
顾远南却不曾回过头来,在一众世家子弟的簇拥下重新进了大厅。
顾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少年们包围着的顾远南,心中与有荣焉,她不自觉地挺胸抬头,这是她的表哥啊,会给她出头,会始终站在她身后的表哥廖勇带来的恐慌一扫而光,顾盼唇角扬起,跟着进了大厅。
桌上的菜肴早已经凉掉,这些少年们却完全不顾,只一杯接一杯的痛饮,生平从未如此痛快过。
监生们艳羡地看着世家子弟们端着酒杯挤到了顾远南面前,顾远南来者不拒,逐一接过一饮而尽,博得了阵阵喝彩声。
他身后的顾盼担忧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拽了拽顾远南的衣襟,轻声道:“少爷,少喝一点吧。”
一旁的安浩然眼睛一瞪,恼道:“去去去,你个小厮懂什么,莫要扰了大爷的兴致。”
顾盼登时又羞又窘,顾远南哈哈一笑,巧妙地站前一步,挡住了顾盼,伸手接过安浩然手里的酒杯,笑道:“安兄何必与此小人一般见识?” 话罢,顾远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十六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唇后轻轻放下,心中暗忖,这顾远南也太护着这小厮了,若是他府里的下人敢如此大胆,轻则要挨板子,重则直接轰出。
陆十六又想到,京中素来传言顾远南与七皇子殿下有断袖之癖,那廖勇也是个好男色的,想起早上廖勇对着小厮追追赶赶,陆十六手中一紧,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被他扑捉到了。
难道说,这小厮其实是顾远南的禁宵,故而他才会为这小厮出气?
陆十六眼前豁然开朗,只觉得扑朔迷离的一切都有了答案,为什么顾远南不惜落了父亲麾下悍将的面子,为什么顾远南一改昔日里翩翩贵公子的作风。
陆十六悄悄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