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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雍抿着唇在座上看了看纷纷随着宗正寺卿跪下的官员们,沉默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众爱卿盛请,本宫不忍再拒,准了!”
众臣顿时有些愣神。
许劭立即高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立即随着许劭拜伏在地,齐齐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朕的登基大典,就与大婚一起举办吧。”
许劭是早知道这件事的,很平静地听了。众臣中却有御史出列,朗声道:“陛下,此时正是该大半仪典,扬我国威的时候,若是两处和在一起举办,岂不是叫别国嗤笑?”
刘雍没吭声,只是看着底下的谢席一眼。
谢席立即笑眯眯地出列,朝那御史说道:“刘大人是不知道国库如今的情况吧?两处仪典要是分开办,就要挪用入秋兴修水利和道路的钱,到时候,刘大人出钱修水渠和道路吗?”
刘御史顿时语塞,他家可没钱。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给国家用的!
他不说话了,谢席就笑眯眯地也不说了。
刘雍站起身,朗声道:“仪典就在一处办,钦天监择一吉日,长宁郡主暂时安置在驿馆。”
众臣得令,各自回去忙活。
有礼部官员立即带了一早备好的仪仗,去城门口迎接陈宁儿一行人等。
车队缓缓入城,许攸嫌弃地看着乐阳城,与富庶繁华了上百年的灈阳城相比,乐阳城就像是个暴发户,虽然如今建设得也算是繁华,可就是缺少底蕴,叫他这个大城市来的,很是看不上。
进了驿馆,许攸更是皱眉,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没散去的油漆和桐油的味道,刺鼻难闻,他咳了几声,转身问驿馆的驿长:“咱们就住这里吗?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驿长笑眯眯地答:“这驿馆刚建成没多久,是城中最豪华的地方了,郡主若是住到别的地方,岂不是委屈了?”
陈宁儿带着凤冠霞帔,透过珠帘看了看驿馆,倒是没那么抵触,轻声道:“好了,这里也没那么糟糕,既然别处不方便,就在这里住下吧。”
她转头叫婢女给了驿长赏银,柔声问道:“这位大人能不能帮我去给你们的驸马爷和公主送个信,就说故人来了,想见一面。”
驿长得了一颗圆润硕大的珍珠,心里乐开了花,笑得更是谄媚了:“郡主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他叫驿馆的差役们将陈宁儿一行人安置下来,随即,他亲自去了公主府找刘鎏。
刘鎏正在府里看着下人们收拾花房,许劭花了好大力气为她搜集来的珍贵花木,全都被毁了,能救活的竟然不到十分之一,心疼得她都要吐血了!
听到报信说是驿馆的驿长求见,她略微一想,大概知道是陈宁儿有事找她,去了前厅见驿长,得知陈宁儿要见他们,立即应了,转手又赏了驿长一锭银子。
驿长跑个腿得了两边的赏,美滋滋地回了驿馆,对陈宁儿一行人照顾得更是尽心。
许劭回来的时候,看到刘鎏在卧房里,将存在密室的一些珠宝头面翻出来,正在满脸纠结,见他进门,立即拿了两套头面,笑眯眯地问:“老公,你来看,这两套头面,一套蓝宝石,一套红宝石,你表妹会喜欢哪个?”
许劭心中警铃大作,一本正经地答:“我怎么会知道她喜欢什么?你是女人,女人的心思你最懂,你随便挑一个吧?”
刘鎏见他不跳坑,撇撇嘴,娇嗔地白他一眼:“你表妹要见咱们,哦不,主要是要见你,我这礼物选好了,你送什么礼物过去?”
许劭嘿嘿一笑:“公主你帮着选就好了,随便送什么都好。”
她这酸溜溜的语气,他要是当真自己用心地挑选礼物,回头还不得打翻醋缸子?他又不傻!
刘鎏这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大方地拿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又挑了文房四宝一起包了起来,拉过许劭,低声问:“我听说送嫁的人,是许攸?”
许劭抿着唇点头:“是。”
许攸将他从许氏宗族除名,如今再见面,那就是跟仇人差不多了……
许融一定是故意的!
刘鎏拧眉想了想,忽然笑道:“要不要找人揍他一顿解解气?”
许劭一挑眉,见她一脸坏笑,居然没拒绝:“也好。”
两人笑成一团,许劭又低声道:“光是打一顿太便宜了吧?”
刘鎏抬手捏捏他的耳垂,凑近了,坏笑着问:“他现在不是很宠爱那个毕罗吗?要是他知道毕罗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
许劭一挑眉,这个有点狠啊!不过他喜欢!
两人坏笑着商量了计策,第二天许劭下朝之后,夫妻俩就依着与陈宁儿约定的时间,去了驿馆。
驿馆如今只住着陈宁儿一行人,知道他们要来,已经从酒楼里请了厨子过来,摆开了酒席。
刘鎏到了门口,一闻那个味道,就长长地吸了口气,笑道:“居然是樱桃肉?”
许劭揽着她的腰走进驿馆,远远地看到陈宁儿换了常服,站在驿馆二楼,凭栏往下望。
刘鎏看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惊讶。
这才几个月不见?
陈宁儿居然瘦得与她有一拼了,脸色微微苍白,有些病态,看着他们的时候,神情也有些不友善。
要说原本陈宁儿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有嫉妒,此时,她的眼神里,却有着森森的恨意了。
刘鎏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许劭。
许劭也察觉到陈宁儿的异样,低头朝她安抚地一笑:“走吧。”
夫妻俩上了阶梯,站在了陈宁儿身前。
照着两国的品级,陈宁儿只是郡主,应该朝刘鎏行礼的。可是她等到刘鎏走到身前,她忽然笑了笑,伸手朝刘鎏抓来:“好久不见,我瘦了,你却胖了!”
刘鎏惊疑不定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只得也笑了笑:“是啊,这就是世事无常嘛!郡主一路可还顺利?”
陈宁儿眼底有些青黑,显然昨晚压根没睡好,憔悴地笑了笑,伸手拉过刘鎏的胳膊,两人手挽手往不远处的宴厅里走。
“孩子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
陈宁儿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看,原本怪异的眼神变得稍微温和了些,拉着刘鎏在宴厅里坐下后,才转头朝许劭笑道:“表哥如今越发的精神焕发了。”
许劭笑笑:“几个月不见,宁儿你倒是清瘦了不少。”
陈宁儿神情忽然哀怨起来,半晌,朝许劭笑了笑:“这还是托表哥的福呢。”
许劭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陈宁儿却不打算再多说,见许攸带着毕罗也进来了,转头朝许劭笑道:“你和攸表弟也有些日子不见了吧?他如今是承袭年亲王的爵位,表哥该是知道的吧?”
许攸进来之后,看到许劭,立即微微扬着下巴,朝许劭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驸马。”
许劭淡定地,也点点头:“王爷。”
兄弟俩像是陌生人一般打了招呼,仆从立即上了酒菜,许劭专心致志地为刘鎏布菜。
陈宁儿看上去胃口极差的样子,只吃了一筷子青菜,就闷头喝了两小杯酒,脸色有些发红,朝许劭笑道:“这乐阳城的酒,倒是有些雨花酿的味道。”
刘鎏笑道:“如今城中最大的酒庄,的确是能酿制出雨花酿的。”
陈宁儿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许攸坐在对面,看许劭一脸淡定,自己不淡定了,挑衅地朝许劭说道:“再过一阵子就是中元节了,真羡慕驸马,不用回乡祭祖,倒是清闲不少吧?”
许劭脸色微微一变。
刘鎏脸上温和的假笑也不见了,冷冷地看着许攸:这货怕不是个智障吧?一朝小人得志,居然这么喜欢作死?
许劭的脸色也只是黑了一瞬,随即恢复过来,朝许攸笑道:“是啊,的确很清闲,不像王爷光宗耀祖。”
许攸顿时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不生气,脸色都不变,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再看许劭和刘鎏一起吃饭的时候,虽然彼此不说很多的话,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都叫人觉得腻歪。
许攸看得都忍不住对许劭的幸福有些羡慕起来!
他来乐阳,本来就是自己求着许融的,就是想来看看许劭,在他面前得瑟一番,叫许劭看看他如今过得有多滋润。
哪知道闹心的居然是自己!
几个人气氛不冷不热地说了一会子华,许劭就转头朝陈宁儿说道:“郡主已经饮了三杯,这酒后劲大,还是少饮为好!”
陈宁儿喝了几杯,也觉得自己要是醉得狠了,难免会失态,依言放了酒杯,转头看了看刘鎏和许劭,觉得很没意思,站起身说了句:“我有些头晕,公主,咱们一起回房说话好不好?”
刘鎏还没吃饱呢,可是留在这里看着许攸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她也吃得不痛快,索性起身扶着陈宁儿回屋了,留下许劭和许攸大眼瞪小眼。
进了房门,陈宁儿抓着刘鎏的胳膊,拉着她坐下。
刘鎏见她眼神怪异,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陈宁儿:“郡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看着……很不开心?”
陈宁儿忽然抬头看她一眼,眼神中的恨意藏不住:“你若是被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开心吗?”
她喝醉了,有些话,清醒的时候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的。
刘鎏惊讶地看她一眼:这话听着,立马能猜到,陈宁儿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郡主不愿意嫁刘雍?”
陈宁儿脸色苍白,苦笑着看她,坚定地答:“我愿意啊。”
刘鎏心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更甚了。
钦天监拟定的大婚之日就在半月之后,这段时间里,陈宁儿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啊。
而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