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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绣眼,是鸟名,他清楚地记得夏璐与自己谈这笔生意时,她的手机铃声,就是绿绣眼的鸣声。她说:“我并不喜欢绿绣眼,准备换白喉林莺。”酒店起了这么个鸟名,除老板特殊癖好外无其他解释。
二楼大厅摆了几张桌子,周围全是包厢,名字都是林子:枫林、枣林、松林、榆林、柏林……邢怀良走进榆林包厢。
“先生几位?”服务员小鸟似的飞到黄承剑的身旁,问他几位的目的,来客超过6人便可进包厢,像黄承剑一个人,只能在大厅里选个位置。
“我自己。”黄承剑选了一张对着榆林包厢门的桌子坐下,对小姐说:“一盘宫爆鸡丁,一盘家常豆腐,不放葱花。”
“一盘鸡丁,一盘家常豆腐,不放葱花是吧?”服务小姐的声音倒有点像店名那种鸟啼,清脆悦耳。
“对!”
“先生您稍等。”服务员离开后,他朝榆林包厢望去,只见服务员拎一黑塑料袋,另只手拎着早被工商、技术监督部门取缔的衡器——盘秤。黄承剑知道他们干什么。
一般客人点了甲鱼、龙虾类的,都要把活物拿给食客看看,有的还当面称一称。聪明的食客都要在活物身上做些记号。如掐断一根龙虾的须子,待加工后的龙虾端上桌,看是否能接上茬儿,以此断定是否是先前那只,防止酒店人员“调包”。
服务员推开榆林包厢的门,给黄承剑创造个窥视的机会,他疾速向包厢里瞥一眼,八九个人在用餐,几张脸锁在香烟雾霭之中。显然,邢怀良参加一个吃请。
吃请不会有什么戏,有戏也得在吃请后。黄承剑匆匆吃完自己点的两个菜,回到富康车上去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仍不见邢怀良下楼,说明还没有散席。
“咦,午餐要和晚餐连上是怎么着?”他心里腻腻的。
这是一个漫长、难熬的下午,储存的极少热量,几小时内散发殆尽。置在冰天雪地,富康周身冻透了,他感到有点冷。
绿绣眼酒店的停车场剩下寥寥几辆车,妨碍黄承剑视线的几辆车已开走,保时捷明晃在眼前。
他往下需要自己鼓励自己:坚持,再坚持,一定等邢怀良出来。
6
简爱的宿舍是鄂尔多斯酒店的侧楼,她和另一位女孩住在一起,那女孩做客房服务员没下班。简爱把洪天震和丁广雄领进鸽子窝似的宿舍,她说:“随便坐吧!”
洪天震选择床沿,丁广雄也选择了床沿,室内没有其它可坐的东西。简爱靠着暖气包站着,谈话便在拥挤不堪的小屋展开。
“你好像没参加你姐姐的葬礼。”洪天震记忆中死者简月身边始终没有简爱出现。
“我没去。”
“为什么?”洪天震瞅着她,她头转向窗户,故意回避他的目光,他补上一句:“你恨她?”
“不,我太爱她啦。”简爱转过头来时,泪水如雨珠般地滴落,她说,“她背我逃过那场洪水……”
第二章 迷障层叠(9)
丁广雄的目光朝她飘去,正像一只船漂向一片岛屿,心里充满苦涩地听一个人叙述:
大水一夜之间淹没村子,一个叫乔家窑的小屯从此消失。那夜,上游的一个水库突然决口,有人听见山啸般的水鸣声,敲打自家水桶喊叫,大部人都没从睡梦中醒来。同妹妹睡在一铺万字炕上的简月听见哐哐敲击铁桶和声音嘶哑的喊叫,翻身起来水已漫上炕沿,她抱起妹妹简爱,就像从水中捞起的一条鲶鱼,光滑滑的,她在跳出窗口时准备喊外屋的父母,小土房訇然倒塌了……她哭喊着,抱紧妹妹,洪水将她们冲走……“姐,我怕!”脊背上的简爱呜呜地哭,“我快掉下去啦。”14岁的简月用一只手拉紧妹妹,另一只手划水。为使妹妹不至于掉下去,她说:“拽住姐的头发!”……后来,她们被卷进漩涡,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她们躺在解放军的帐篷里,再后来,简爱才知道姐姐的一绺头发连同头皮被她扯掉了……
“姐姐同潘光明搞对象是她在长岭酒店当小姐,攒下一些钱后,租了闸门胡同的房子才把我从乡下接来城里读高中。潘光明很粗痞,当着我的面搂抱我姐姐……”简爱说到这,看了丁广雄一眼,似乎感到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士在场,不好说出难以启齿的东西,洪天震感到遇上难题,倘若有位女警察在场就好了。正当他琢磨如何办时,简爱突然说:“潘光明曾要调戏我。”
潘光明要调戏简爱,洪天震、丁广雄两人不约而同轻“啊”了一声。
同姐姐恋爱,看上姨妹这不是什么新鲜事。简月发现他总是向妹妹投去苍蝇见血般的目光,警告过他:你敢碰我妹妹一手指头,我就杀了你。潘光明心里惧怕刚烈的简月,略微收敛了一些。可他一见到简爱,他就忍不了。他开始当着简爱的面搂抱简月,抚摸她的肩头、前胸……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简月去夜总会坐台,怕雷的简爱蜷缩在床上。从小到大,每逢雷雨天,姐姐都把她拥在怀里,给她温暖,给她壮胆,今晚,姐说她必须到夜总会去,一位搞
房地产开发的老板在等她。姐的泰式按摩很有些名气。
“姐,按摩小姐是不是都干那个?”
简月知道妹妹指的什么,说:“不做,何况姐姐是……”
简爱惊讶:“你是石女?”
简月说,“我到医院检查过,不是没有……的那种,只是
处女膜过分肥厚,需做个小手术,然后就什么都正常了。”
简爱担心地问:“他知道吗?”
简月说:“我不准备告诉他。好啦,什么都别想,在家睡觉,姐后半夜回来。”
雷在那个晚上不停地打,老在窗口炸响。
她睡不着,将身体裹进毛巾被里,眼睁睁等待姐回来。
夜半,钥匙开门声,她以为姐姐回家,拉开电灯,潘光明濡湿的身躯立在门口,雨水正从他的衣服流到地板上。
我说:“我姐不在家,你快走!”
潘光明厚颜道:“那不正好,你陪陪姐夫,记得那句老话吧,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
我说:“你放尊重点!”我拿起电话听筒,迅速按了110键,只是没发送出去,“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潘光明怕公安,听说要报警,如同兔子见到了鹰,仓惶逃走……
“我们设想一下他俩坠楼的原因,一起自杀,还是潘光明与她同归于尽。”洪天震问简爱,“你认为呢?”
“同归于尽。潘光明是极端自私的人,他曾扬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他把我姐当成他的私有物品。倘若我在那,说不定平安夜就是三个人坠楼。”简爱表现出后怕。
“他为什么这样做呢?”洪天震问。
“具体的原因我不清楚,”简爱说的很精辟:一个心胸窄狭的人,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打扰你了,谢谢。”洪天震起身告辞。他朝外走时,发现简爱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看丁广雄,而他搭档的表情,让他感到有几分虚幻、怪异和复杂。
第二章 迷障层叠(10)
“还有一个问题……” 丁广雄问,“你们店的服务员怎么说没有你……”
简爱的脸上挂着一种笑,而且是诡秘的笑,但没回答。
第三章 往事飘飞(1)
1
往事海潮一般地漫过来,几乎要淹没她,几天以来,夏璐一直在往事中行走。
回忆初恋,她总有一种心被什么叼走、被掏空的感觉。那个时候,她像一朵茉莉花绽放在全校的师生眼中,连自己也感到了绽放的灿然。
在数双投向她的目光里,有一双老师的眼睛,他就是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分配来校教体育的刘长林。那时,夏璐其他功课都不错,只是体育老不及格,为此她情绪低落。她所在的高中是以涌现出几名全国游泳大赛金银牌得主而闻名,省市拨了专款修了游泳池,体育课中便有了游泳课程。
“我一定害了狂犬病。”一次体育课后便放学,他们一起朝家走,她向洪天震说,“我妈在防疫站工作,她说人得了狂犬病就怕水,听到水声都不行。”
“什么狂犬病,你不是下水了吗。”洪天震说,“问题是你不会游泳……其实,世间动物大都会游泳,比如身体宠大的大象,小老鼠,连最笨的猪……”
“哎哎,你说什么呢天震,”夏璐打断他的话,有些气恼,她一生气就咬下唇,委屈道:“你说人家连最笨的猪都不如。”
“我只举些例子嘛。”
夏璐真的生气了,公交车开过来,她连招呼都没和他打,跳上了车。洪天震只好眼巴巴望着12路大巴开走。平时,他送她到12路站点,从学校出来到12路,要横穿一条马路,经过一个三角形广场。本来在学校左侧便有40路公交车可到达夏璐的家,她却非舍近求远地选择12路,他没想明白也就没去深想。
三角广场也算一块城市绿地,种植刺玫、串红、鸡冠花、牵牛花多种观赏的花草,有几张露天长条椅子置在其中,供人们小憩。每每走到广场,她的脚步便变慢了,目光频频扫描他的脸。那一时刻,她的脸荡漾着桃花般的浅红色。朦朦胧胧的爱,已在她身上嫩叶般萌发,一旦盛放将无比美丽。她在等待春天,盼望春天早些到来。她幻想着,他拽着春的纸鸢线索的一头,只要放开,春天便花朵似的烂漫大地。
第二趟12路大巴开来,洪天震便挤上去。他回家并不坐12路,得坐103路。他要去追赶夏璐,一定见到她露出笑脸再回家。她的喜怒哀乐对自己已经很重要了。
当洪天震出现在楼下时,夏璐正伏在能够望见12路公交车站站牌的窗口远眺。她盼望一个背书包男孩的身影出现。她在和假设中的另一个夏璐对话,一问一答:
“他会来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