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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里,就季若婕最为安静。因为对许多人和事都没了记忆,她现在只能通过夜颜他们一点点的了解情况。
很快,何淼回来了。
不过跟他前来的不是祁馨沅,而是何家二公子何培。
走进客堂,他还是知礼的对着在座的人跪下行礼,“何培参见太子妃、参见华玉王妃、参见文妍公主。”
见儿子来,何本清有些怒,不等几个女人开口,他先质问道,“你来做何?馨沅呢?”
何培低着头回道,“馨沅身子虚弱,受不得丝毫风寒,所以我就替她来了。”
何本清抬手指着他,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去把她叫来!”
之前他总责怪儿子对儿媳态度不善,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自己媳妇说话。
这混账东西,是存心与他作对想气死他?
何培跪在地上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粗沙的嗓音中能听出许多冷硬和倔强,“有何事爹可以吩咐我去做,馨沅需要静养,打扰不得。”
何本清上前一步,抬起手就想扇他一巴掌。
“何大人且慢。”夜颜及时唤道他。
他看得出来这父子俩不是在唱双簧,因为何本清的怒火是在看到儿子出现时就有了。
何本清抬起的手掌僵硬的停在头顶,咬了咬牙才把手掌放下。
但他似乎对这个儿子很没耐性,所以见儿子不听话以后,直接开吼了,“给我滚出去,把馨沅叫过来!”
但何培对他的怒吼声丝毫不动摇,就连方才差点挨打,他都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爹有何吩咐,只管交代我就行了,馨沅体弱需要休息,不便来此。”
“你——”
看着何本清被儿子气到都快吃人了,夜颜又打断了他的吼声,“何大人,还是让我来与二公子讲明情况吧。我说过,我们这次来,不会为难无辜者,只要明事理,什么都好说。”
何本清只能退后,但瞪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脸色青得发紫,就似恨不得上去把儿子打死一样。
夜颜将他的一切神色都收入眼中,心中大致有了点数。
其实,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何本清对这个二儿子并不疼爱,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见到他这个做爹的有流露过一丝疼爱和关怀的神色。
他之前对她们的不满,说白了只是对何家人的袒护而已,至于爱不爱的问题,只有他们父子自己知道。
夜颜说话也算话,没有刁难何培的意思,而是谦和的对他道,“何二公子,请起吧。”
让一个大男人给她们几个女人跪下,别人看着无所谓,反正她觉得怪怪的。
“谢太子妃、谢华玉王妃、谢文妍公主。”何培也没失礼,挨个谢了一遍才起身。
他人长得瘦,但身量极高,立在客堂中央,就像一个竹竿竖在那里。
夜颜她们不得不稍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跟上次见他差不多的感觉,一只眼睛蒙着黑布,一只眼睛没有温度,削瘦的脸阴阴沉沉的,乍一看就跟地底下钻出来的鬼一样。
祁雪看了他一眼就没敢看第二眼了。
季若婕出于好奇,倒是胆大的把他盯着来回打量。
而夜颜坐在祁雪下手位,继续充当着发言人,“何培,我们有证据证明瑞嘉公主与你夫人有勾结往来,甚至蓄意加害华玉王妃。此事,你如何看?”
何培像是听到笑话般,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文妍公主,贱内小产后一直在府中休养,别说她谋害华玉王妃,就是让她杀只鸡她都做不到。”
夜颜也不恼,“这世上不是只有‘亲自动手’才叫与自己有关,何二公子生在何家这样的显贵家族中,身边做事的人不在少数,想来应该懂这个道理。换言之,何二公子能如此辩白,我能说你与你夫人是同伙吗?”
何培一只独眼瞪着她,更显阴晦森冷,“敢问文妍公主,贱内究竟犯了何错?”
何本清在一旁忍不住怒喝,“培儿,不得胡闹!”
可是何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把夜颜瞪着。
上一次夜颜没机会与他多接触,也拿不准他是在乎祁馨沅还是不在乎。而这一次,几番言语下来,她已经很肯定了,面前的这位何二公子是相当在乎祁馨沅的。
当然,就算他不在乎,凭他替祁馨沅站出来,说明他还是个大丈夫,挺有担当的。
只是可惜了,她们今日要解决祁馨沅,谁来说情都不管用!
“何二公子,与其反问我祁馨沅犯了何错,不如你直接问她。由她亲口承认,岂不是更让人信服?”她也不恼,耐心极好的提议。
“小的已经问过,贱内没有做过任何越矩本分之事!”何培冷硬的回道。
“本宫说她做过,她说她没做过,那本宫提议让她出来当面对质,你可同意?”夜颜微笑问道。
“……”何培独眼突然眯紧,眼缝中涌动着更多阴冷的气息。
谁都听得出来,夜颜有挖坑让他跳的嫌疑!
对他的沉默,夜颜不急,但是何本清却急了。转身对着管家无比狠厉的下令,“二少夫人若不能行走,抬也要给我抬过来!谁敢阻拦,全拖出去乱杖处死!”
本来他还以为这几位身份高贵的女人是无中生有,可眼见儿子如此袒护儿媳,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培突然扭头,阴冷的眼缝直射向他。
这目光让坐上的仨女人都不同程度的惊了一下。
明明他们是父子,可何培看他老子的眼神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要是独眼能放箭,何本清绝对当场毙命。
但何本清对他这凌厉带恨的目光并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只铁青着脸面对客堂外,等待管家把人带来。
有他这一通死令,这一次管家没有白跑。
祁馨沅带着丫鬟翠红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在她们身后,还跟着手持木杖的家奴。
可以见得,她们是如何被带来的。
“参见太子妃、参见华玉王妃、参见文妍公主。”祁馨沅带着丫鬟跪在何培脚边。
她一身素衣不染脂粉,白皙的面颊显得很是苍白无色。下跪的时候还是丫鬟搀扶着的,动作又缓又轻,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能倒地。
其他人都盯着她看,唯独夜颜盯着何培。
从祁馨沅出现,何培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刚刚对他爹那种仇视的目光转眼间被心疼取代。尽管那一丝心疼不明显,但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丫鬟搀扶着祁馨沅下跪时,他放在身侧的长袖不自然的抖动,不知道是想阻止祁馨沅下跪还是想取代丫鬟由他来搀扶祁馨沅。
不论是哪一种,反正这个男人眼里都装着祁馨沅的身影,这一点是如何都错不了的。
夜颜朝祁雪暗递了个眼色,这一次该她上了。
祁雪咽了咽口水,知道躲不掉,只能开口宣布蓝文濠的决定,“祁馨沅,因你在荣国不思安分,今太子决定将你遣送回天秦国。至于你与何二公子的婚约,由何本清擅自处理。但你祁馨沅,明日起必须离开荣国,谁敢收留,当抗旨不尊论处!”
随着她声落,何本清和何培父子难得露出相同的神色,皆是不敢置信的瞪着祁雪。
而祁馨沅猛的抬起头,苍白的脸色比女鬼还难看,“祁雪,你究竟有多容不下我!难道非要置我于死地你才甘心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姐姐!”
祁雪小脸绷得紧紧的,这一次不等夜颜帮她,她起身离开主位,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含恨意的双眼。
“姐姐?你现在知道你是我姐姐了?在我叫你姐姐的时候你是如何做的、如何说的?你可以骗得了任何人,但你这个姐姐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没有心、没有情、没有义的自私小人。你与瑞嘉公主如何勾结,我们不需要听你解释,我们只知道,再容你如此任性下去,你不但会给何家带来灾祸,凭你的自私和偏执,说不定还能毁掉两国百年来的邦交之情。识相的,你就离开何家,别再祸害他们,否则,你也休怪我们将你逼上绝路!”
她看着温柔娇俏,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句句冷肃,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祁馨沅激动的嘶声怒吼,“我究竟做错什么了?我是杀了人还是害了谁?你给我指出来!你们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如今看我在何家有人疼、有人关心,你们就又开始坐不住了,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你们才甘心!”
对她,祁雪已经激动不起来,从她能陷害他们的太子哥哥时,她对这个姐姐除了失望,就是心寒。
彻骨的心寒!
她纤纤素手指向地上被捆绑的蓝瑛梦,用着不大但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字溢道,“伏戾王的人一直跟踪着瑞嘉公主,你与她密谋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今日就是你们动手的日子,想把失去记忆的华玉王妃抓到手,再拿她作为要挟我们的把柄。”
她话音一落,跪在祁馨沅身旁的翠红突然磕头求饶起来,“太子妃,这事与二少夫人无关,瑞嘉公主来何府是找奴婢的。二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曾与瑞嘉公主见过面。太子妃,奴婢认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您不要冤枉二少夫人。”
夜颜看得只咂舌,“啧啧啧……好一个忠心护住的奴婢。”
何本清听着她认罪的话,当场脸色铁青,“你……你个贱奴,为何要勾结瑞嘉公主!”
夜颜一记嫌弃眼朝他睇去,“何大人,你还真相信她说的话啊?”
何本清紧抿双唇没应声。
夜颜耸了耸肩,“那行吧,如果你还要留下这个儿媳,我们也没意见。我呢还是那番丑话,你可以不信祁馨沅的为人品性有多坏,但倘若有一天她做出什么事来,并且连累到你一家,到时候你可别说太子和太子妃不讲人情。毕竟祁馨沅不是荣国人,她乃公主出生,一言一行中都带着天秦国赋予她的使命。如果因为她而让两国出现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别说你何本清只是区区太尉,就是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担不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