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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长庆极为厌恶新来的三管家俞明,俞明出身低贱,为人卑鄙狡诈,贪婪自私,刘长庆已经掌握了不少俞明私贪王府钱物的证据,包括前两天他买三十把琵琶,价格竟比最好的琵琶还要贵五倍,简直是贪婪之极。
只是王爷极为宠爱俞氏,根本不理睬刘长庆的控诉,令刘长庆心中十分郁闷,眼看明天王爷一家就要去庄园避暑,更是忙得刘长庆脚不沾地,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已让二管家带着十几名家丁先去庄园收拾,他自己则负责府中的各种出发准备,院子里,刘长庆正在指挥数十名丫鬟收拾行李,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跑来,在刘长庆耳边低语几句,刘长庆眉头一皱,“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倒是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们都亲眼看见了,黄澄澄的十锭黄金,足有两百两,他还向大家炫耀,他很快又会得到一百锭金子。”
刘长庆心中十分惊讶,虽然他知道俞明很贪婪,几个月捞了不少钱,但也不至于有两百两黄金这么多,而且就算是王爷赏赐,也必须经过自己的手,关键是,以俞明好炫耀的性格,这些黄金肯定是刚刚才得到。
再说王爷也只给了俞氏不少首饰珠宝,这些珠宝他刚才还在俞氏那里看见,那么这个俞明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钱?还要得一百锭黄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长庆是个极为精明之人,而且很有责任心,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俞氏一再要求王爷去庄园,俞明又得到大量黄金,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他沉思了片刻,便快步来到后院,让人把俞氏房中的丫鬟春叶找来,这个丫鬟是刘长庆妻子的假女,几乎就是他一手带大,视他为父亲,片刻,春叶匆匆跑来,笑道:“阿爹,找我有事吗?”
“春叶,我问你一件事,怎么俞夫人一定要王爷明天去庄园,你知道原因吗?”
春叶嘴一撇,“这还不是那个俞三拼命怂恿吗?夫人是老实人,哪里会提这种要求,可俞三缠了夫人半天,听他说不去就全家死绝之类的话,俞夫人没办法,才答应他了。”
刘长庆恍然,他觉得俞夫人一向比较低调,怎么可能提这种不体恤下情的要求,果然是俞明在怂恿夫人。
刘长庆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了,俞明拼命鼓动老爷去庄园避暑,为此还拿到两百两黄金,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祸心。
刘长庆心急如焚地前去找王爷,不料,家人告诉他,王爷去妙音乐坊了,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刘长庆哪里还能等得了晚上,立刻上了一辆王府的马车,向妙音乐坊赶去。
。…
妙音坊也位于南市附近,是洛阳最有名的三大乐坊之一,坊内乐师名匠众多,一向是王公权贵的钟爱之地,连宫廷举办盛大活动也要请他们前往助兴。
刘长庆焦急地在乐坊外打转,他的身份是不能随意进入乐坊,只能花钱请乐坊小厮进去通知主人。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终于看见一辆马车出来,马车在刘长庆面前停了下来,只见车上坐着两人,一人是他的主人,另一人却是庐陵王长公子李重润。
“大管家,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李光顺笑着问道。
“回禀主人,府中有一点事,能不能?”刘长庆看了一眼李重润,小声道。
“没什么关系,这是我兄长,有什么话就直说。”
刘长庆无奈,只得低声道:“不知谁给了俞明两百两黄金,让他怂恿主人立刻庄园避暑,我觉得里面有问题,恐怕有人要对主人不利。”
“谁会对我不利?”
李光顺笑道:“你太多疑了,我本来就要去庄园避暑,和他无关。”
“可是——”
刘长庆还想再说,但李光顺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为这点小事就跑来找自己,扫了自己的兴致,简直大惊小怪,他有些不高兴,冷冷道:“明天就出发了,还不快回去收拾!”
“是!我这就回去。”
刘长庆只得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李重润却叫住了他,“刘管家稍等!”
刘长庆又回来施礼道:“长公子有事请吩咐!”
李重润最近经历了不少事,要比一帆风顺的李光顺警惕得多,他问李光顺道:“这个俞明是什么人?”
“是我爱妾的兄长,人还不错,机灵能干,就是有点喜欢贪小便宜,其实也无妨。”
“贤弟,不是我多事,如果真想刘管家说得这样,居然能得到两百两黄金,我觉得这里面就有点不正常,最好还是问一问,别是什么人想对贤弟不利。”
李光顺想了想,还摇头道:“如果是一般人就罢了,偏偏是我爱妾的兄长,让我怎么开口问他?除非有什么证据,再说我去自己的庄园,又会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刘管家还是想得太多了。”
刘长庆护主心切,忍不住道:“不如这样,我去调查一下,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报告。”
李光顺心中很烦,摆摆手,“那你就去吧!”
李光顺吩咐一声,马车起步,很快便走远了,刘长庆只得叹口气,匆匆向街对面的马车走去。
第0295章故技失手
在高丽复国会彻底覆没后,李臻又被武则天专门召见,武则天夸赞他不愧为内卫首领,有极强的魄力和能力,并赏赐他白玉一双。
尽管李臻因为这件事在朝野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但李臻却体会到了一些弦外之音,首先是上官婉儿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对高丽复国会之事做出任何评价,其次,武则天也没有召见武三思,就仿佛武三思和此事无关。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却又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机,只有当事人心中才略略有所感受。
不过,李臻此时还没有精力细细去品味武则天或者上官婉儿的心机,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左岸酒肆内,李臻和张黎坐在一间雅士内,他们并没有吃饭,尽管桌上摆放着一些酒菜,但两人的表现却大相径庭,只见李臻在悠然地喝酒,细细品味着美酒的滋味,而张黎显得有点心神不宁,他站在墙边将耳朵紧贴墙壁,似乎在倾听隔壁的谈话。
隔壁也是一间雅室,房间里坐着三人,酒志全神贯注,以至于端在手中的酒也忘记喝了,而李盘则一脸同情,坐在他们二人对面,是一名偏瘦的男子,穿着粗布短衣,头戴旧巾,远看就像一个进城卖菜的乡农,但如果来俊臣在这里,一定会惊得跳起来,此人正是差点被他打死的索英。
最终促使索英坐在这里的原因,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他刚从来枫手中夺回的心爱女人被来俊臣送给了刘光业。
在极度愤恨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来俊臣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兄弟放在心上,来俊臣不是不知道小云和他的关系,却毫不犹豫把她送给了刘光业,恐怕在来俊臣眼中,他们索氏兄弟就是两条狗。
正是因为彻底绝望,他终于决定报复来俊臣,就在中午时分,他装扮成乡农来洛阳找到了李盘。
内卫是他们敦煌系的天下,几个校尉都出身敦煌,索氏兄弟和李盘的关系极好,虽然李盘在李臻秘藏一事上狠狠耍了索文,但索英并不知道,相对于兄长,他和李盘的关系还要更好一点。
但今晚的聚会又多了一个酒志,这也是索英的要求,他知道酒志和李臻的关系,因为他暂时不想和李臻直接面对,把酒志请来,也是一座很不错的桥梁,况且在敦煌,他也是和酒志一起长大,两人虽然谈不上关系好,但也彼此知根知底,十分熟悉。
索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恨恨道:“我索英这辈子就喜欢一个女人,可他先纵容侄子把她夺走,现在她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他就又把她送给了刘光业,这是我的奇耻大辱,这个仇我索英一定要报。”
酒志听得有点不耐烦道:“我说二郎,你要报仇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这些敦煌弟兄也愿意帮你,但你得告诉我,我们怎么帮你?是要暗杀来俊臣,还是直接去把你的女人夺回来?”
“多谢胖哥仗义!”
索英叹了口气,“来俊臣哪里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我知道来俊臣在暗中调查李统领,其实我也知道一点来俊臣的秘密,我愿你们一臂之力,只要李统领把来俊臣扳倒,不光是我大仇得报,我们索家也能从来俊臣的魔掌里解脱出来。”
“哦——”
酒志长长哦了一声,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茅房丢根线。”
他转身开门出去了,索英又对李盘道:“盘哥,你觉得李臻会放过我们兄弟吗?”
“这个要看了,他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假如你们有诚意,而且确实帮了他的忙,我想他会酌情考虑。”
索英默默点头,又叹口气道:“就看我能帮他什么了。”
酒志却没有去什么茅房,一溜烟钻进了隔壁,兴奋道:“老李,索英这小子想造反了,是个机会啊!”
李臻不露声色道:“他为什么要反来俊臣?”
酒志便将来俊臣因庄文重被劫走之事迁怒于索英,又把他心爱的女人送给刘光业,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道:“老李,索英从小是什么德性我很清楚,若指望他对来俊臣忠心耿耿,简直是做梦,我觉得他是真的想背叛来俊臣,不会有假。”
李臻沉思片刻道:“你回去告诉他,要向我汇报后才知道可以让他做什么,你们另外再约个时间,这件事别急,我要调查一下。”
酒志连忙道:“要调查什么交给我吧!我消息广,路子多,能查出他说的话是不是真实。”
“你先回去和他谈,回头我再告诉你需要调查什么?”
酒志答应一声,连忙又回去了,这时张黎对李臻道:“我倒觉得这个索英是真的对来俊臣不满,他虽然令人厌恶,但却没有索文那样心机,是个直肠子,他很难伪装。”
李臻笑道:“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不过这件事还是谨慎点好,必须要调查清楚,我不能轻易把我的目标透露给他。”
“统领打算从哪个方面调查他的真假呢?”
李臻想了想说:“我想从索英喜欢的那个女人身上着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