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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虎就是林则徐,也是你二哥杨毅的师父,当年老爷子带着老大老二去的广州,正巧碰上了林老虎禁烟,老爷子就带着马帮的弟兄帮忙,俩人就是这么认识的,林老虎还称老爷子为义士,老爷子也尊敬林老虎,把老二送到他那里研究学问去了,其实让我说都是狗屁,英格力士千把人,揍得无数清兵找不着北,研究学问有个蛋用!”
丁保钧也是越说越气,看来当年他也是亲身参与过虎门销烟。这所谓的力士,就是英国人,杨猛也是让老丁给带沟里去了。
老丁说道这里,哪还有一丝杨家大管家的气息,分明是个土匪,自家的来历,杨猛也猜了个大概,来路不正是肯定的,去广东禁烟,怕也是老爷子看到了机会,顺势而为。
至于在没在里面捞好处,就不得而知了,把家里的老二送给林则徐当学生,这不是官商勾结是什么?老二要是能当个官,杨家也就彻底的洗白了,家里的老爷子手段高明啊!
丁保钧在讲故事,杨猛则是在推敲着故事后面的隐情,这玩意说出来光明正大,做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丁叔,还是说说老爷子吧!他是如何到云南来的?”
这些事听多了没用,以后再研究也不迟,现在最主要的是摸摸家里老爷子的脉,灌顶之事老丁相信不行,得让老爷子信了,才算是修成正果。
“唉……当年老爷子走了一段歧途,我就不说了,我们和老爷子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有些人心太大了,想一步登天,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行的,因为意见不合,我们就散了伙,老爷子带着我们这帮老兄弟来了云南,然后就是打拼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丁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别人听到似得。
“白莲教?”
杨猛也轻声问了一句。
“差不多,天理教!那帮人不是成事的料,全死在京城了,这事不要乱说。”
老丁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撒嘛着四周,生怕被外人听去。
“那理教羊祖,是真的假的?”
“这个是真的,咱们老家就是山东的,正经的羊祖嫡传,不是羊祖八度那样的弟子传承,而是血亲传承。老爷子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入得天理教,结果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散伙了,这些听听就好,可千万不要外传,不然麻烦着呢!”
老丁俯首说完了这些,就打马去检查马队了,留下杨猛一个人,坐在板车上想事儿。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也算是个人物,先入了邪教散伙之后入云南,还闯下了这么大的家业,立业之后花大价钱搏好名声,这事怎么听着还有弯弯绕呢?
杨猛在想着事情,马队也在慢慢的前行,这一路的道路也不太好走,由于马车的拖累,后半夜天都黑透了,才摸到昆明城郊。
“三爷,天太晚了,现在进城动静太大,咱们还是到武庄歇息一晚吧!”
磨磨蹭蹭走到现在,看来老爷子是今夜是捞不着见三爷了,明天再说吧!
“行啊!到了昆明就听丁叔的。”
杨猛也是无所谓,自己现在好些事还没捋清楚,在哪歇息都是一样。
一行人没有进城,直奔杨家武庄而去,到了才知道,杨家老爷子杨士勤也在,已经点起了千多刀手,准备去宜良呢!
“大哥!大喜事!三爷开窍了!”
老丁嘶吼着打马直奔武庄报喜去了,留下杨猛一行人,在武庄外面傻呆呆的站着。
不大的时间,一个留着胡子的老帅哥跑了出来,刚到门口,一激动踩住了马褂的下摆,差点绊了跟头,这位的身手不错,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声暴喝,生生的把身形定住了。
“星斗!”
定住了身形,这位就颤巍巍的伸手向杨猛摸去,小心翼翼的模样,全然没了刚刚定住身形的霸气。
杨猛则是被弄懵了,自己不是叫做杨猛吗?怎么又叫上星斗了?难道是小名?
“唉……我也是糊涂了,你混沌了十六年,不知道自己的字号,走吧!老三!”
这老帅哥,看着很顺眼,加上刚刚的表现,让杨猛觉得不错,这爹得认,占了人儿子的身体,叫声爹也不为过,可提了好几次气,这一个字,好似重逾万钧,怎么也吐不出来。
“爹……”
细弱蚊呐,还带着尾音儿,费了好大劲,杨猛才挤了出来,太费劲了,认爹这事就这一回了。
“哎……”
杨士勤应了一声,接着就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带着长须的嘴一瘪,像孩子一般‘哇哇’的哭出了声,十六年啊!足足十六年,每天教拳,每日里给小儿子擦屁股,等了十六年,今天终于修成了正果。
“快说说那上师什么样,爹这就派人去找,翻遍了云南也要找到他,我出银子建庙,一定要好好供养这位上师。”
在老丁的劝说下,杨士勤止住哭声,上前抓住杨猛的手,一个劲的追问上师的来历,这人情欠的大发了。
“断了,断了,快松手!”
这下就轮杨猛倒霉了,这位万家佛的手劲也太大了,这一激动差点把自己的手给捏断,刚刚在板车上,能握碎豆子的手劲,也算碰上老子了,全然不是对手。
第十章 西南豪商
“伤着没有?这次在宜良伤在哪里?动手的宰掉了吗?”
喜悦已经冲昏了杨士勤的头脑,他三个儿子之中,只有老三在身边的时间最长,日日夜夜牵肠挂肚,杨家老三已经成了杨士勤的软肋,这不见丁保钧去了宜良就没了消息,这位云南万家佛,差点就变成了活阎罗,杨家在昆明的刀手都被他聚集了起来,刚要动身,就得了老三开窍的大好消息。
“没大碍了!”
杨猛呲牙咧嘴的揉着差点被捏碎的手掌,不由的惊叹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的手劲。
“保钧,明日起在昆明城外,摆十里长街宴,先弄上一个月。让各地的马帮都回来,路上捎些稀奇的物件,贺一贺咱们三爷开窍。”
在杨士勤的口中,自己的三儿子都成三爷了,你说这位高兴成啥样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买卖也不打算干了,以前的杨猛得多不省心啊!
“爹,还是算了,太招摇惹人嫉恨,我想那上师也不想看到,还是咱们家里庆贺一下算了。”
十里长街宴还一个月,这得花销多大,再有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么玩就怕惹人眼红啊!
“行!就听你的,今天去的弟兄,一人一百鹰洋,其他的一人五十,在外的也是一样。”
杨士勤既然张了嘴,就得有点声势,就算自己儿子的一声爹,也值这个价钱。
杨猛可真是无语了,这杨家得多大的买卖,虽然不知道鹰洋是什么,但看周围那些刀手的神色,数额绝对不小,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了最起码的资金保障。
“爹,我还带回了几个人手,您给安置一下。”
那一大一小两个美人还在旁边呢!既然带回来了,就得安置好。
“这你就别担心了,保钧做事向来稳妥,快跟爹回屋去,让爹看看你的伤势。”
一听自家老三在宜良受了伤,杨士勤当场就急了,带着人马就打算亲自前往宜良,要不是丁保钧力阻,今天宜良县也不是这么个光景了。
杨家的老爷少爷,回了武庄内堂,院子里外的刀手,也在丁保钧的指挥下快速的散去,岑毓英、马青虎兄妹、还有那个尤物,则是被安置在了武庄,这些事情做完,天际也泛起了鱼肚白。
武庄大堂之内,杨士勤不住的在杨猛身上摸索,生怕儿子身上有什么内伤,细细的看过之后,这位声震云南的杨老爷,这才搬把椅子紧挨着杨猛坐下,眼里的泪光一刻也没曾消失。
杨猛的心里除了感动就是别扭,感动是因为杨士勤对儿子的深情,可俩大老爷们,就这么挨着,他更觉得别扭。
杨士勤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家老三,十六年了,无论请了多少郎中、上师,都是无济于事,没想到一场意外,让儿子开了窍,天意弄人啊!
这窍开的也正合适,这老三也该娶媳妇了,当初浑浑噩噩的,他还怕把新媳妇被打死,这事就拖了两三年,自己也到了抱孙子的年岁了,老大那里虽说有了几个,但杨士勤总觉得缺点什么,现在想来就是老三了,十六年总算是等了一个圆满。
“爹,别这么看着我,怪说摹!�
这都好长时间,杨猛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场景除了被审讯的时候,他就没被人这么看过,再不说点啥,这半老头子怕是能一直看下去。
“好!不看、不看,那你就说说话,爹爱听!”
杨士勤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说是挪了,可椅子还是原封不动的紧靠着,杨猛坐的的地方。心里十六年的惆怅没了,杨士勤可精神着呢!只要是老三说的话,听了之后就跟吃了仙丹似得,说不出的舒爽。
“还是爹来说吧!我在宜良挨了一闷棍,这一说话带的后脑的伤口疼。”
杨猛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对着个半老头子,又能说什么?
“哎呀……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好!你想听什么,爹说给你听。”
杨士勤兴奋之下,也忘了时间,浑然不知道现在已经快天亮了,而杨猛初来乍到,神经也是处于兴奋状态,除了后脑隐隐作痛,也没有一丝的疲态。
“说说咱们家的买卖吧!路上我听丁叔说了一些,他说这事儿您最清楚,你就说说买卖。”
这可是自己以后走货的渠道,听听心里有个数,出什么样的货,也好有个参照。
“买卖嘛!无非是低收高卖寻找买家,这云南是个好地界,可供买卖的东西多,想要东西的商家也多。难就难在商路上,开了商路财源滚滚,咱家的买卖就是商路。”
说起自己的发家史,杨士勤却有些心不在焉,寥寥几句就算完事了。
“那咱家都有些什么商路,爹您说说,我爱听这个。”
自家老三的一句话,就让杨士勤笑开了花,他捋了捋颌下的长须,也提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