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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齐子亦的话刚一说完,里头齐子怜摔瓷瓶的声音便越发激烈起来,‘砰砰砰’的,听得人心烦躁。
“你也看到了,你妹妹回来以后便这般德行,到底怎么回事?”叶氏摇了摇头,倒没有质问齐子亦的意思,只皱眉担忧道:“可是在汝南王府闯了什么大祸?我今儿个回来便在外头听了些风声,说是魏老太君的寿宴出了意外,难道这与你妹妹……”
“娘,这件事倒是与怜儿无关。”齐子亦打断了叶氏絮絮叨叨的话,只正色道:“只是,怜儿这次犯了大错,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犯了大错?叶氏闻言,不由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是什么大错使得子亦如此严肃?历来子亦是很少这般模样的,除非怜儿这孩子真的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见叶氏脸色有些不好,齐子亦便接着道:“娘大概知道,怜儿对司言一直心存念想,这些年她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惹到长宁王世子了?”听着齐子亦的话,叶氏不由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升起。
齐子怜喜欢司言的事情,叶氏作为她的亲娘,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司言一直以来都是性子极冷,从来没有给过齐子怜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机会,于是叶氏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家动了心思,左右再一两年也就淡忘了,毕竟谁人没有年少慕艾的时候?
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齐子怜竟是这般糊涂,当真惹到了司言!
“若她只是惹到司言也就罢了,偏生她还惹到了另一个人。”齐子亦皱起眉梢,一想到苏子衿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容以及杀伐果决的手段,他心中便有些不安。
若是齐子怜惹到了司言,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来司言都不会大动干戈,毕竟司言是个极为清贵之人,自是不屑同女子计较,可苏子衿……这女子显然并不是好相与的。
“谁?”叶氏问道。
齐子亦眸光微冷,回道:“苏子衿。”
“你说谁!”这一次,饶是镇定如叶氏,也不由的拔高了音量,颇有些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
苏子衿……竟是苏子衿?怜儿惹到的竟然是苏子衿!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苏子衿……她可是亲眼见着苏子衿三言两语便将重乐说的失去了理智,同时也因为苏子衿,重乐才落得这般下场。一个敢动前朝公主、杀皇子爱马,还能够轻易将自己摘了出来,一丝一毫也让人揪不到错处的女子,会是真的无辜至极?
即便苏子衿看起来弱不禁风,温温软软的,可叶氏却是个眼尖之人,她知道,苏子衿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好脾性。
原本他还在想着要花一些时间同自己的母亲言明重要性,但瞧着叶氏如此惊惧的模样,齐子亦便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知道苏子衿的厉害的,虽然他不知道她如何知晓,但眼下却是解决齐子怜的麻烦为重。
“事情的缘由究竟如何?”叶氏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齐子亦,手中的帕子捏的极紧:“你仔仔细细的同我说说。”
齐子亦点头,于是便将齐子怜与苏子衿的过节说了出来。说到苏子衿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时,叶氏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僵住。因为她知道,苏子衿若是真的要动杀机,那么恐怕齐子怜便是出了事,也决计无法追究到她身上,苏子衿,大抵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高深莫测的人,即便是与她接触很少,叶氏也深知这女子的危险性。
等到齐子亦将缘由都说了一遍,里头的声响还是没有消停,一声声的瓷片碎裂的响声,就像是丧钟一般,一下两下三下……直击人心。
叶氏沉默下来,片刻,她微微沉下脸来,走向门边,朝着里头的齐子怜,淡淡道:“怜儿,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停息下来,自己出来。否则,娘便让人将门给破开了。”
屋子里,齐子怜闻言,满是泪痕的小脸上更是浮现起逆反的神色来,只见她操起手中的一个托盘,便狠狠摔向了门上。
“砰!”的一声,雕花精致的檀木门微微一震,响声巨大。
叶氏见此,不由脸色更加不好了几分,只她凝眸,便吩咐一旁的齐管事,道:“找几个小厮,将这门给破开!”
叶氏言语坚决,丝毫没有往日里心软的模样。怜儿大约是真的给她宠坏了,因着这些年对女儿的娇惯,如今才导致怜儿变得无法无天,做事也从来只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如今她既然闯下了如此大的祸,便是不能任由她再继续下去了!
听到叶氏的吩咐,齐管事不由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一直疼宠三小姐的夫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随即他抬眸看向齐子亦,见齐子亦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便领着命出去了。
很快的,三个小厮被带了进来,屋里头齐子怜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完,这一头叶氏已然下了死命令,要求立即破开齐子怜的房门。
小厮应了一声,按照叶氏所说的,三人合力,没几下便将齐子怜的房门撞开了。只听‘砰’的一声,那屋子的门应声裂开,随即一眼便可见里头瞪大了眼睛的齐子怜,一脸的不可置信。
彼时齐子怜正站在一堆碎渣之间,她屋中所有名贵的物件,甚至是桌上不起眼的杯子茶壶,也被摔得粉碎,散落四处。她床头的纱帐被撕碎、床上的枕头被扔到了碎渣之中,就连被褥也被撕扯的不堪入目。
“出来。”叶氏看着齐子怜,眸光冷淡,她仿佛不像从前一般,生怕齐子怜被这碎瓷片扎伤了,只继续语气严厉道:“自己出来还是让人抬你出来,二者选其一。”
齐子怜心下微微一惊,对这般模样的娘亲很是陌生。她原本以为方才她让人破门左右是威胁之话,并不会真的实行,没想到她却是真的这般做了。她原本以为看见自己站在凌乱的碎渣中,娘亲会像以往一样,担忧自己受伤。却不想,她如今眸光冷沉,看向她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就连齐子亦,他的大哥,也是冷冷的瞧着自己,那股陌生而不在意的模样,一时间便让齐子怜慌了神。
人之所以任性妄为,大抵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自己。可当这样的一天到来,齐子怜发现原本该心疼她的人不但没有任何关切的神色,反而冷淡异常,不由自主的便让她屈服了下来。
心中有些害怕,齐子怜便缓缓走了出来,等到走至叶氏的面前时,她已然便想好了如何说辞。于是,没有等到叶氏开口,齐子怜就一脸的委屈,抹着眼泪,可怜兮兮道:“娘,那件事都是大哥……他不仅不维护我,还一心只护着苏子衿那个狐媚子,任由苏子衿让婢女当众打了女儿一耳光,而且……”
“住嘴!”这时候,叶氏冷声的打断齐子怜的话,严厉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错吗!”
叶氏的话,让齐子怜不由瞪大了眼睛,本以为自己的娘亲会缓下语气安慰安慰她,可事实上却是相反。她已经如此敛下脾气了,娘竟然还这般呵斥她?
“我没有错!”齐子怜原本有些害怕的心思,在面对叶氏的这般严词之后,整个人便是越发的逆反起来:“是苏子衿那贱人自己勾引世子哥哥,要不是她当着我的面还不停的耍手段,我也不至于对她出言教训,更何况,大哥被她为难。我只是一心想要为大哥讨回一个公道罢了,我何错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子怜一脸的义正言辞,此刻就连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可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若她只是想为齐子亦说话,又如何牵扯上司言?又如何一颗心都在为苏子衿与司言的关系上打转?而不是真的为兄长打抱不平?
齐子亦听着自个疼爱多年的妹妹将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可眼前的少女毕竟是他宠了多年的小女孩儿,如今他是真的没办法如何严厉责怪。
“齐子怜,看来真的是我惯坏你了。”叶氏不怒反笑,只见她素来端庄温和的脸容上浮现一抹厉色,说出来的话也犹如利刃一般,冰冷刺骨:“即便是苏子衿和长宁王世子有何关系,又与你何干?你如今是越发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啊!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这世间的东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你既然无法令长宁王世子看好,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其他女子与他相好?你如今这般死缠烂打、自以为是,难道就能够博得长宁王世子的青睐?还是说其他任何一个男子会真心欢喜你这般心思歹毒、自私自利的女子?”
叶氏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是整个镇国公府,乃至贵族圈子都知道的事情。齐子亦的父亲,如今的国公爷齐远岸是个十足十的纨绔,比起齐子亦大概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因为齐远岸是真的纨。他每日里流连烟花场所,几乎整月整月的不着家。
齐远岸娶了叶氏的头几年,大抵算是夫妻间最为恩爱的时光,只是,不过短短五年的恩爱过后,齐远岸便腻味了,他开始嫌弃叶氏不够貌美,不够温柔似水,也不够解风情,不懂得讨好男人。于是,他便又回到了烟花之地,并一月两月的,不停往府里头塞女人。只是,眼见着妾氏一个两个的增加,叶氏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后来还是老国公看不下去,直接便派人将齐远岸押了回来,并且下了死令,只道齐远岸若是再敢将旁的女子带回府中,镇国公的位置,便不再是他的。
齐家虽然到了齐远岸这辈,只单单齐远岸一个男嗣,但那时齐子亦已然出生,老国公又是个心狠的,自然威胁的便是让国公的位置落到齐子亦头上。大景朝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只要他开口央求昭帝,左右不过一道圣旨的事儿。于是,齐远岸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纳妾之举了,只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醉生梦死,对叶氏和齐子亦、齐子怜更是不管不问。
但即便如此,叶氏一个人也是将镇国公府安置的妥妥当当,也同样将子女抚养长大,就连后院的那些个姨娘小妾、庶子庶女,她也一并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