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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璃真不会欺负弱小么?尘湮苦笑,公子为爱丢了魂,丧失了公允!
昔日楚璃将她召入宫中,明知她对公子有心,还故意在她面前与公子眉来眼去。
楚璃的确不曾虐待过她的身体,但楚璃却是将她的心防一根根崩断!
究竟谁欺负了谁,谁做着刽子手?
她默不作声地听着,只因这话出自公子之口,哪怕他的话如针一般刺得她疼痛不已,亦不愿错过一字。
“楚璃不愿惩治你,是她的气度,但我不会原谅。”上官烨虽不忍,可这次必须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他冷着脸色,说完便要从她身边走去。
“公子。”
她忽然开口,同时上官烨感觉脚下稍重,原来她捏住了他的裤角。
正要喝尘湮松手,她柔声道,“公子的裤子上,沾上了一些灰尘,公子最爱干净了。”
纤瘦的手在他细葛裤上掸了掸,上官烨注意到她眼神认真,一丝不苟。
等她觉得干净了才面露轻松,挪动膝盖,缓缓地往后跪开一步,不耽误上官烨离去。
上官烨心中一动,方才的不忍成倍数地递增着。
尘湮与他自小相识,从来有别于其他奴婢,在国公府享受小姐般的待遇,她从不自恃甚高,懦懦地做着奴婢,听话,乖巧,对他言听计从。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好感,自然非男女之间的好感,而是对她的怜惜与照拂。
上官烨还记得,因对楚璃的爱意久不得相诉,他曾在一次酒后跟尘湮发起过牢骚。
彼时他轻功施展,带着尘湮跃向国公府最高的房顶,城中焰火灿烂,流星从他们的头顶上划过。
他清晰看见尘湮眼底的欣悦,比流星还要璀璨。
他不指名道姓,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子,看着她长大。
那时他看到尘湮眼睛更亮,恐怕是误会了什么。
之后他便开始和尘湮保持距离,可是,尘湮已经走不出了。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尽量低地伏着,纤弱的身体在寒冷中有些颤抖,他紧紧地皱起眉头。
抬脚离去时他道:“卫显,给她拿件披风。”
卫显怔了怔,反应过后赶紧道:“是!”
楚璃再睁眼时,阿年正焦急地守在身边。
“殿下您醒了,殿下感觉怎么样,还疼么?您睡了这么久,可饿,可渴?”阿年的眼睛很漂亮,女孩子似的清亮,如今眼中薄雾朦胧,像落了一颗星子般。
视线越来越清楚。
“殿下,奴才给您拿水!”阿年迅速去了。
楚璃看到他转身时偷偷抹眼睛。
她挺抱歉的,让一个男孩子一天天地哭。
撑着床沿起身,小心下地,见帐中的方桌上摆着几样素菜,一碗米饭。
“殿下先喝点水,奴才侍候您用膳。”阿年笑眯眯地走来,小心捧着茶。
在阿年心目中,主子即是他的天,只要主子好,便一切安好,不像楚璃背负着家国天下,家国不幸,她即是该死。
楚璃伸手去接茶,没想到杯茶明明已经捏住了,可当阿年一撤手,茶杯仍是从她手上滑落了下去。
“殿下!”
“我没事,”楚璃想起来了,她吃了散元丹,在药性没有过去之前,她和一个废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如此一来,上官烨等人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时即便有人给她一把剑,她也杀不了人,更别说这里守卫森严,个个精武骁勇。
阿年泪流满面,隐忍哭泣的声音。
“哭什么,我又死不了。”楚璃瞧他一副哭丧模样,心里难免着急,“再给我倒一杯就是。”
“嗯。”阿年点头去了,刚倒好茶,有一人打帘而进,从阿年手上拿过那茶。
阿年抬头一看,眼神顿时染上了惊色。
“大人……”
上官烨摆手示意他出去,端着茶走向楚璃。
“劳大人亲自给我端茶递水,真是不敢当。”楚璃阴阳怪气道。
她接下茶,却信手倒在地上,“大人倒的茶,我可喝不起。”
说完她跌跌撞撞地离开床前,自已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不知是否喝得太急,亦或药物的效力原因,她眼前一阵晕眩,下意识双手支在桌沿,尽量撑着,不让上官烨看出她的虚弱。
“尘湮我已经给你送回去了,身在别人砧板上,我可不想惹得一身腥,装回孙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以为,以你的脾气,定要杀了她的。”他淡声说着。
楚璃冷笑,“在你看来,我那么暴戾?我只喜欢针对强者,一个弱女子,我从未放在心上过。”
“我知你大方,必是不想见到尘湮下场凄惨。”
“所以呢?”
上官烨道:“我已严重警告过她,此后,她不敢了。”
“只是警告?”楚璃嗤笑,背对着上官烨暗暗切齿,“不愧是上官烨的红粉知己,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红粉知己言过其实了,”上官烨道,“说到底是个奴婢。”
楚璃看着桌上的饭菜,凄然的笑容在嘴角定格,“奴婢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必得到惩罚,奴婢可以鞭打主子,可以教唆旁人奸污主子,上官烨,你有点意思。”
听出她口吻气恨,上官烨的声音温软几分,“上官淳已得到处置,自此后没有人敢对你造次。你如此聪慧,应该明白我的苦心,若真处斩上官淳,将会使你陷入绝境,如今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
“然后你口中的,那个‘奴婢’呢?”
上官淳会如何处置她早就料到,她更想知道尘湮该如何处置!
她将尘湮还给上官烨,还不是想看上官烨的态度,果然,如她所料。
既然他如此怜惜尘湮,还要关心她做什么!
上官烨有些不懂她了,他将尘湮交给她处置时,她反将人送回去,如今又在埋怨他不曾重责尘湮。
女人的心,果真是海底的针。
他略过尘湮不提,走在她身侧,“你需要进食了,不然身上的伤何时才能好?”
听着真是既讽刺,又刺耳!
他们放纵一个奴婢将她打伤,为了让她变得没有威胁性,给她吃下散元丹,现在又要当圣人,告诉她需要进食,需要养伤?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恨恨看着面前的饭食,支在桌角的双手暗暗用力,失血的手面与指骨惨白一片。
“楚璃……”
恨意到达顶端,她突然掀翻方桌,桌上的碗碟哗啦碎在地上,而她也因为身体失力而倒了出去。
上官烨见状伸手一拦,将快要摔倒的她拦腰托起。
“小心!”
“我不要你管!”她力量不多,却是用尽全力去推搡上官烨。
上官烨纹丝不动,由着她又推又打。
瞧着这副柔弱身子,想到她也曾像男人一样大杀四方,潇洒从容地游戈敌阵,上官烨心痛不已。
终究是她太固执,而他的心太软。
太软。
但凡她让一步,他硬一分。
如今的局面早已是一片清朗,该杀的杀了,该让的让了,尘埃早定。
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要死不死,要活不活?
“楚璃,不要这样,”上官烨不敢深抱,怕弄疼了她,紧锁的眉间尽藏痛苦,“还没到最后一步,别这么对待自已,你需要吃饭,休养,相信我,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可她该信上官烨什么?
他现在已然领着她为其留下的势力,欲要造她的反,递掉大陈头上的楚姓,她还能信他?
可笑!
她无力改变这些,她此刻恨不得自已死了,不要亲眼见到上官烨坐上宝座的那天。
做为一个公主,她眼睁睁看着大陈走到如此境地,还需要活着做什么?
浑身的伤一碰即痛,在上官烨怀里每挣扎一下,便如同万箭穿身。
绝望,无力,痛不欲生,死也不过如此!
“在你面前我不是公主,你同样已不是太傅,我们没有从属关系,只有胜者与败者之分,”她眼前模糊地厉害,干涩的眼睛被泪水腌地又胀又痛,“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事,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我做你八年太傅,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的命有我的一份付出,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
他的口吻从未有过的坚决。
“弱者顺应天命,随波逐流,强者改变命运,逆境中越挫越勇,如今的情势比起八年前,又坏得到哪儿去?依旧是无处可依的你,依旧是那帮企图掀弄风云的我们,十岁的你尚能挺过来,如今长成一个大人了,竟还不如儿时的自已?
你自暴自弃没有人会同情你,你死了,不过是碾碎进尘埃的一抔泥土,一阵烟尘,别人不会为狼狈而死的你竖碑立传,只会嘲笑你是个可耻的失败者。楚璃,这世界对女人尤其苛刻,甚至充满恶意,你不能像男人一样坐上宝位,男人的责任你却一样逃不了,死,对你而言何其奢侈?且不说责任不许你死,我上官烨,不许!”
她听得身上发冷,似乎连灵魂也在跟着颤抖!
八年前她一个十岁的孩子,面对各世族逼宫尚且镇定自若,那时上州城内外血流成河,皇宫中的尸体堆成小山,三位兄长惨死在父皇灵前……
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她亲眼所见,她一夕之间从一个集万千宠爱的公主,沦为别人掌中的木偶,不知是何种信念撑着,她挨了过来。
上官烨说,她今时比昔日并没有坏到哪儿去,情况确实同样糟糕,但对楚璃而言,如今才是最坏的时候。
彼时她父兄惨死,她心中憋着一股劲,想着她只要活下去便还有希望,正好上官家留下她,她还有一个斡旋的余地。
事实如她所料。
可今日呢,她一无所有,连一个希望,都不复存在了。
“你不许,就不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