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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年自然明白上官烨心里升着暗火,以为他质疑主子撒谎并跟楚家勾结,但为了主子着想,楚询的身份必须当众揭开!
“大人收到雨楼消息说一年前楚询坠海而死,而事实上楚询是三年前的事,那时他被一条商船救起,免于一难,后来便一直住在南海,之后太傅大人南巡,认识了化名为王谦的太子。可见太子是有意接近大人,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众人听得人心惶惶,上官烨身边卧着一条毒蛇,而且得上官烨厚待,偏偏这人与上官烨有巨大利益冲突,让人不禁想起怡凤宫那位。
他们效忠的上官烨,可能仍然效忠于楚家,这才是他们觉得最恐怖的地方。
上官烨听完点头表示知晓。
见上官烨脸上无多起伏,方才的怒意也从脸上消失地毫无痕迹,李思年心头一凉,心想难道自已收到的消息有误,没有道理啊……
“李将军,我明白你护我的心意,”上官烨扶李思年起身,和蔼道:“你前半部分说的都对,但三年前坠海获救的另有其人,怕是你将两件事查串了。而且若王谦真是楚询,这么多人,不乏十多年的老臣,怎么就一个认出他的呢?”
“可是卑职有证据……”
“我也有证据。”上官烨微笑。
身在宾客群中的钱进,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之前收到太子进京的消息,加上李思年对王谦的指证,合二为一,王谦是楚询的结论则更加可信。
古怪在于,王谦的样貌确实与小时候的楚询不同……
奇了。
李思年避开上官烨阴沉的眸子,“请大人示下。”
上官烨定定地看了李思年两眼,一种“你确定要知道”的询问表情。
这时钱进走出队列,“太傅大人,听说太子左腕上有一块山丘形的胎记,一看便知啊。”
经这一提醒,一些知情的老臣相继附议。
上官烨却是苦笑,“我拿你们推心置腹,而今,你们竟然质疑于我,各位大人,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人息怒,”李思年见有人支持,趁热打铁道:“验证他的身份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请大人成全!”
李思年话落,众人纷纷响应:“请大人准李将军验身!”
“请大人成全!”
“看来我赶的正是时候,没错过这场好戏呢。”
——
一个声音突兀地穿插进来,隐隐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声音一落,人们相继朝厅外看了过去,恼的怒的平淡的,各人表情不一。
李思年见她来到恨得牙根发痒,越发对上官烨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亡国公主不杀不说,还当作上宾对待,简直辜负了众臣期许!
“李将军,你用什么眼神看我呢?”楚璃淡淡的眸子从上官烨身上一扫而过,偏就和李思年对上了。
李思年粗眉一皱:“听说公主被太傅软禁在怡凤宫,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你家大人请我来的,”楚璃将手上的请帖丢在李思年脸上。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李思年刚愎自用认死理,从没看得惯楚璃过,楚璃此举少不得要惹恼他……
果然,这边她请帖一丢,那边李思年便暴跳如雷:“你已经不是当朝公主了,居然敢对当朝大将军动手!”
楚璃这才看向上官烨,恢复视力的眼睛,像星子般明净透亮。
她看着上官烨,示威地与李思年道:“在太傅未登基,当今国号未废之前,公主还是那个公主,但是,将军就不一定是那个将军了。”
意思是说上官烨会撤李思年的职!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李思年咬牙切齿:“如今已是太傅的天下,你休想挑拨我与太傅的关系。”
楚璃慢吞吞地绕着手指,惋惜地大叹一口气:“你们方才的谈话我听到了一些,太傅在给你机会呢傻子,你这个傻子不仅质疑太傅大人的能力,还明里暗里,指他与我太子哥哥私相交好,给众臣以暗示,指他当不了天下之主……”
“没有!我什么时候质疑太傅这个了!”
“没有?那为何太傅屡次三番说王谦与太子没关系,你还非要亲眼验身呢?这不是质疑是什么?”
“我……”
楚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笑道:“身为臣子第一条便是忠诚,可是李将军呢,你一心想让太傅上位,却连最起码的忠君都做不到,在一批只会质疑他的臣子簇拥下,太傅的皇位又能做多久?”
李思年听到这儿便慌了:“我对太傅忠心耿耿,不用你来置喙!”
“有趣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声明的事情你都不听,那么他登基后所下御令,还能指望你谨从行事吗?”
李思年的脸色说不清的惨白,一张脸呈现出扭曲的形状:“你挑拔离间!”
楚璃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太傅大人不验王谦的身,是因为他不想亲手打你的脸,想等到大伙儿散了,你们两个私底下再说,如此可保你颜面,护自已的威严,还能防止其他人有事没事质疑太傅,你们人多眼杂,造谣一张嘴说来就来啊,他今后哪用得处理正务,忙着一个个给你们释疑好了。”
“够了,让你来喝喜酒,你话倒不少。”上官烨懒声打断她,“李将军不是要看王谦是否有胎记么,由他看就是了。”说完他淡漠朝李思年那儿看去。
李思年赶紧背开脸面,吓得心如擂鼓,但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再畏缩的话岂不更让人看笑话。
“大人,卑职想亲眼求证!”
真的是太子哥哥么?
楚璃比李思年还要紧张,她一面期待太子哥哥生能见人死能见尸,一面又害怕王谦就是哥哥。
但很大程度上,王谦不可能是。
上官烨不会把太子放在身边,况且哥哥手腕上那块胎记太明显,他的谎言很难立住。
再说,若上官烨有那般的胸襟气度,如今的局面恐怕是两重……
上官烨征询的目光看向各位。
众人不约而同垂首,选择权都在上官烨手上。
“好,”上官烨向王谦笑道:“今日你不给他们一个说法,这个亲怕是结不成了,”
王谦晦气地叹一声,“我今年大约是做了缺德事,一个个地找我不痛快。既然太傅发话,我纯白无瑕的腕子给他们看看也无妨。”
李思年冷汗直冒,一动不动地盯着王谦。
王谦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左手袍袖,露出一截腕子。
却见那截手腕白皙紧致,连颗痣都没有哪里来的胎记?
揭开的那一刻楚璃心跳一窒。
他不是。
她不知自已该用何种情绪,来应对眼前的真相。
李思年傻了眼,不敢置信地指着王谦:“不会,所有线索全部指向你,怎么可能没有胎记!”他冲上前去一把捉住王谦左手,横眉怒目道:“我不信!”
“够了李将军!”上官烨忍无可忍地喝道,“你要揭发,我让你揭发了,你要验明正身,我让你验了,现在还有话说么李将军?”
“卑职不敢!”李思年满脸不服地低下头去。
见鬼了,为何会出错?明明他已将王谦和楚询的事查得一清二楚,所有脉络俱清晰,怎么还会弄错?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上官烨鹰眼微眯,扫向诸位:“上次钱尚书提到太子一事,我已当面给你们澄清了,我以为,你们个个位高权重的,必然不会再闹出笑话,可是……”
寒眸愈冷,他低沉地道:“在王谦的成亲大礼上还有人旧事重提,你质疑我就算了,何必把这麻烦找到新人的头上?李将军,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大人。”李思年低低地闷着头,狼般的凶悍的眼神在黑暗里迸发。
为何会出错……
这时却又听见楚璃笑道:“我以为能见着兄长呢,白开心一场。”
楚璃的每一个字,都像刺在他心头的尖刀,每刺一下,他的理智便消退一分。
像一根弦“轰”地一声崩断,李思年的理智再也承受不了愤怒的侵蚀,突然暴起吼道:“都是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
话落,满场皆惊,李思年还不知见好就收!
此时,上官烨冷睨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祸国殃民?”
“太傅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让一个女人绊住了脚步,”李思年双眼血红,气哼哼道:“卑职明白您至今不肯登基是因为这个女人,哪怕大人要卑职的命,卑职也不得不多嘴一句,楚璃留不得!”
“等等李将军,”王谦看不惯李思年逮着一个女人乱兄弟,冷笑道:“在我印象里,大将军不是战场上耍威风的么,大刀阔斧斩杀敌军保一国平安才是本色。可今日的您让我重新认识了将军两个字,恕我冒犯,你撕我不成又把矛头对准女人,真是给‘将军’二字蒙羞。”
“王公子,既然你不是楚询,这儿就与你无关,本将军的事你最好不要妄自评判。”李思年像一个被激怒的疯子,见谁都想撕上一口。
王谦可不是省油的灯,“呵,我要真是楚询太子,你敢这么骂妹妹,我想方设法也要弄死你。”
“你好大的口气!”
“方才你说公主祸国殃民,”王谦傲气地负着手,鄙夷道:“你顶着楚家给你的头衔和权力,说楚家的公主祸国殃民简直可笑,请问她祸了谁的国?你用什么资格来评判她祸不祸国?”
李思年绿着脸道:“我为太傅效忠,不干你一个外人的事!”
王谦无聊地瞧瞧自已白净的手,随意弹了下指甲灰,“你不刚刚还在质疑太傅么,尽的哪门子忠?太傅不追究你滋事之罪,你却不思感恩,还在想着怎么拉人下水,好驳点面子回来,李将军的面子是面子,大家的面子包括太傅,都可以放在脚底下踩是么?”
“王公子,”李思年一字一咬:“你的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