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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叫打得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呻吟,快要没了活气,而周遭的不少人们还在怂恿那胖子,仿佛要将老者活活打死才算解气。
“赵大人,你不能这么算了啊,这个老不死的,每天来市上缠我们,这样下去我们生意还怎么做?”瘦脸的年轻男人撸着袖管,大致说话过多,嘴角还沾着点唾沫星子,“您说他儿子死了跟我们什么相关,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老头儿,活该被打死。”
衙役举着棒子又要动手,楚璃给身边的阿年使了一个眼色。阿年点头意会,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往那瘦青年头上砸去。
瘦青年一愣:“谁他妈砸我!”
话刚落地,三五旁边的路人对瘦青年一涌而上,哄抢那锭银两,不等瘦青年明白过来,阿年加了几成力道,又一银锭砸上瘦青年的脑袋,看得路人们眼睛直放光,七个八个地一起涌上去,这回人多,直接将瘦青年扑倒在地,在他脑门上呼了好几个巴掌,直撞得他哭爹喊娘。
举棒欲打人的衙役们高高扬起棍棒,呆愣愣地看向瘦青年。
“赵大人……”瘦青年顶着一脸巴掌印,坚强地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叫苦道:“有人暗算小人,请大人做主啊!”
被称为“赵大人”的这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正是堰塘县丞,死者赵远的亲哥哥赵近。
赵近操着一口公鸭嗓子,肥指在人群里挨个指过:“是谁暗算了卖鱼胜,给本官站出来!”
阿年正犹豫要不要站出去,身后的楚璃猛将他一推。
自古奴才拿来卖,阿年做为她最忠心耿耿的奴才,自然是选择原谅她。
“暗算两个字言重了,”阿年笑哈哈说道:“我就想问问,这位老人家犯了什么事,居然犯了众怒人人扬言要将他打死呢?”
卖鱼胜被人砸了脑袋,最可恶的是他竟没抢着银子,气不打一处来,上来便要撕阿年,阿年不动声色地手掌一翻,一只雪白的大银锭变戏法似的躺在他手中,日头底下险些闪瞎了小市侩的眼。
这边用阿年去分散赵近的注意力,免老者再受刑罚,那边,楚璃已偷偷打听到事情的原委。
老者姓周,是本镇一户居民,与独子相依为命,独子在智力上有残障,三十多岁未娶,一个月前的某天清晨,周老儿子来市场买东西,不幸的是这一来,便再也不曾回去。
可怜的残障儿死在了菜场上,衙门却在次日,派人给沉浸丧子之痛的周老送来二十两银子做安慰费,并宣布此案结案,说是他儿子死于摔伤。
周老哪里肯接受这结果,他亲眼见过儿子身上的伤痕,分明是遭殴打致死,然而官府不再受理,他便时常来菜场找目击者,但儿子出事那天是在清晨,根本没有行人,只有商贩。
这些商贩嫌周老碍了他们的生意,更可能出于掩盖罪行的目的,于是联成一气报了官,接着官民冲突爆发。
“赵大人,”楚璃嫌阿年说话太官方太磨叽,索性拿扇子将阿年往后一拨,和赵近笑说:“听说这位老人家有冤屈在身,你身为父母官,理应为他申冤才是。”
赵近在堰塘是个土皇帝船的存在,哪里会让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胖出油的脸瞬间黑了黑:“本官办案,还轮不到你多嘴!”
“我这哪里是多嘴,只是,正好我也有些些冤屈想找大人申上一申。”
“本官看你是想过问官府中事,好大的胆子!”
“不不,我没有胆子的,”楚璃脸不红地道:“我只有银子。”
做为好奴才,当主子说到这时阿年自然明白,该拿银子出来砸人了,于是豪爽地掏出一叠银票,向赵近扬了扬。
赵近眼前一亮,胖墩儿似的脑袋随着银票上下摆动,他又贪又懒政没错,但他不瞎,见白衣小公子气质清俊疏朗不比凡胎,又有大把的银子,非富即富,不禁高看了几眼,放低了身段询问:“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冤屈要申呢?”
“是这样的,”楚璃带着赵近走向她随行的马车,“我的一条狗在路上被人害死了,但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时找不出凶手,这不,正好见赵青天在办案,心想这事儿交给大人您再合适不过。”
赵近寻思着能从小公子手上捞着不少好处,乐见其成地笑说:“做为父母官,赵某理应为百姓申冤平反,哼,胆敢杀公子家的狗,叫本官捉住了非打断他一条腿!”
楚璃带赵近来到马车前,亲手给他挑起车帘子,憋着股蔫坏:“大人你看,我的死狗就在车上。”
“待赵某瞧瞧,”赵近乐呵呵地把头伸进马车。
三个数的时间后赵近一声惨叫,掉魂一般跌倒在地,打颤的手指着马车,脸色煞白:“死狗,死狗他,他是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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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0:瞧不顺眼;杀了
群众并不知马车里藏着死人,并且是赵近胞弟,还一个劲地凑趣,取笑楚璃小题大做,不就死条死么。
“我弟,你……”赵近反手撑着地,惶惶地向后退去:“来、来人,把本官把他们给拿下!”
“是!”衙役们得令上前,争先恐后将楚璃围成一团,手上的红缨枪赫赫一指。
整条集市霎时安静如死,空气如绷紧的弓弦。
楚璃悠哉悠哉地打着折扇,飞扬起眼角睨着那辆盛载尸体的马车,“死狗是你弟,岂不是说,你也是一条……将死的狗了?”
她话音一落,十多名男子忽然从人群中涌来,反而把围堵楚璃的衙役们包围,赵近急不可耐地下令动手,可他的命令才刚下达,衙役们刚准备跟这些人动手,一面象牙腰牌亮在他的眼前。
见牌上阳刻的“上官府”三个隶体字,赵近登时惊呆了眼。
这腰牌并不是上官烨的身份牌,而只是方便出入上官府的凭证,仅代表使用者为府上成员,然而仅仅是上官府从属身份,已经足够让赵近心惊胆战。
“赵大人,可认得这牌子?”执牌的尘湮冷睨问道。
赵近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忙跪在地上给尘湮磕头,“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该死,请大人恕罪!”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上官家的人出行在外,就好比皇帝老子的钦差下乡,偏偏赵近是在对一个老者大打出手时遇见钦差,哪有不怕的道理。
“这牌子,好用啊,”在赵近“砰砰”的磕头声中,楚璃凉凉地道,将扇子呼啦一收,轻佻地点在赵近的狗头上,弯着腰笑问:“赵大人,要不要升个堂,问问你胞弟是怎么死的?”
楚璃也不用等赵近辛苦作答了,“不过眼下,还是先问问这位老者的事比较好。”
她给尘湮打了一个眼色,尘湮犹豫片刻,赶紧向她点了点头。
上官烨只是让她们把尸体送回来,并没有其他指示,但尘湮想,上官烨既然知道楚璃脾气,定能料想此刻局面,于是顺了楚璃的意思,差人将赵近“请”回衙门。
县大堂上,伤痕累累的周老涕泗横流地讲述着痴儿不幸遭遇。痴儿是那天第一个去菜场的客人,却被菜场的商贩活活打死,而事发后,赵近不但不积极查案还原真相,反而助纣为虐掩盖事实,他求告无门。
楚璃站在梐枑外,看着堂上瑟瑟发抖的赵近。
阿年小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卫显已经去后衙找脏物了,若是物证不足以支持的话,今天怕是办不了他。”
“按大陈律列,贪污五千两以上按死罪论处。”楚璃眼光暗了暗,“别管他什么证据不证据,我瞧着他不顺眼,着实该死。”
“可万一他并未贪污五千两以上呢?”
“那还不容易,你帮他凑足了份儿就是。”
“唉。”阿年嘴上应是,心里却有一包苦水,这分明一昏君作派,瞧不顺眼就杀了?贪污不够自已来凑?殿下这是什么心眼儿,不过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殿下呢,他就喜欢他家主子身上这股不讲理还不要脸的破习性。
等尘湮把周老家儿子那事缕顺,再传痴儿遇害当天菜场上的几名商贩上堂,其中包括那位上窜下跳的卖鱼胜,尘湮一一问话,这几人当然矢口否认,推托痴儿死于摔伤。
可惜县衙所保留的卷宗已是篡改过后的版本,根本不可信,尘湮没有办案经验,正愁不知下一步怎么走,见楚璃给她打了一个眼色。
她把折扇横放在颈前,一抹。
杀无赦。
“啪!”尘湮得到指令后不再束手束脚,惊堂木拍得山响,“赵近,你最好把收受凶手贿赂,欺上瞒下的恶行招出来,不然定杀不饶!”
上官府的人说话,掉在地上那就是一个坑,吓得商贩子们大气不敢出,赵近也白了脸,“周家傻子确实是摔死的,有当日仵作的检验为证,周老在这件事情上死缠烂打,还不是想索要银子,下官是无辜的啊。”
和稀泥,销毁证据一向是那帮黑吏的手段,楚璃早对赵近有所了解,他不仅徇私枉法,视人命为儿戏,还跟当地土绅贵人们勾结,把堰塘一代做成了天高皇帝远的私人花园!
更让楚璃愤恨的是,赵近是上官家门生。上官家百年大族,人脉在大陈天下星罗棋布,楚姓的江山完全成了上官家的天下,这怎能让楚璃不恨?这些上官家的看门狗们她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尤其是赵近这种烂到根里的恶官,她恨不得把他凌迟处死,错骨扬灰。
尘湮正打算宣仵作上堂,卫显带着两名护卫抬着三大箱子物件赶来,往堂上一放。
卫显一脚踢开某中一只箱盖,将箱里的珠宝呈现给堂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