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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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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门无人应,她便锲而不舍地接连叩了好几回,最后发展到……挠门。
  房门倏地被拉开,门后的贺渊满脸全是恼火的起床气:“你猫儿变的么?!”
  挠门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都做得出来。
  “来时你说若我有疑问,‘明日’可以问你,”赵荞狠心地对他睡眼惺忪的倦容视而不见,理不直气也壮,“子时已经过了,这会儿就是‘明日’。”
  贺渊着恼地咬牙瞪她,奈何困得眼皮沉极,瞪了还没到一个呼吸结束,就又快睁不开眼了。
  他索性右臂一伸卷了她腰肢抱了个双脚离地,后脚跟一磕将门给关上,单手将她抱起就往里去。
  “诶贺渊你什么意思?!”赵荞挣扎到面目都快狰狞了。
  “我都三日三夜没睡了,你竟半点不心疼。”
  贺渊将她按在床榻上,自己也躺了上去,长臂横过她压制住。
  这一沾了枕头,他的嗓音愈发沙哑绵软,听起来确实是疲惫至极了。
  赵荞的良心总算醒悟,兼之醒悟了些许羞耻心。“那,你松开。等你睡醒我再来找你。”
  她只是想来问些事,结果啥都还没问,就被人掳床上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不像话。
  反正今日从出门开始,她遭遇的所有事都非常莫名其妙!
  “闭嘴,睡觉。”他言简意赅地说完,没多会儿竟就呼吸平稳了。
  赵荞傻眼:“心真大,也不怕我半夜拿被子捂死你。”
  她稳了稳心神,轻轻挪开他的手臂——
  然而他的那手就像长在她腰上似的,根本挪不动!
  “诶,贺渊,你到底真睡假睡啊?你以为你……”
  贺渊的长指猛地扣进了她的指缝,紧紧将她制住。
  他深呼吸好几回,才没好气地哑声飞快道:“廿八日有人向都御史府举告,说你与岁行舟在広严寺附近农家房宅中暗行‘希夷巫术’长达数。原本陛下命我先带人暗中查实。岁行舟不知有人举告,今早天不亮到都御史府单独面见左都御史纪君正,请纪君正直接带他进内城面圣,所有事都已向陛下说清楚。”
  廿八那日?也就是贺渊在她柳条巷宅子门口站了一夜,次日早上却被内卫的人寻去匆忙请走的那日。
  难怪他一连三日没再露面,原来是被皇帝陛下派去暗查了。
  而那岁行舟倒也不枉费做这几年官,为了不牵连她,自己直接去找了监管京官、宗亲言行的都御史府,请有权随时面圣的左都御史将他带进内城去了。
  赵荞被贺渊这番解答定住,茫然眨了眨眼瞪着满室黑暗,声气软了些许:“所以,陛下选择相信岁行舟说的吗?”
  “帝君在龙渊阁中寻到一些可以印证岁行舟所言的古籍记载。虽然听起来真的很荒唐,”贺渊压着困倦火气嘟囔,“二位陛下没得选信或不信的。若岁行舟真能带回来那两千人,陛下与帝君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松原人一定信。”
  “然后呢?为什么我会被丢到这里来?”
  “然后,求你闭嘴,明日一定什么都同你说清楚。”
  贺渊无助又无赖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长手长脚当做缚锁,将她死死困在怀中,“阿荞别闹,我真的困。”
  冷冰冰撒娇最为致命。
  哼哼唧唧,嘟嘟囔囔,让人心都化成春日云朵,暖烘烘,软绵绵。
  招架不住的赵荞虽明明察觉他是故意跳过“她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来”这个话题,却还是选择心软妥协。
  “行,成交,不闹了。你先放开我。我保证,天亮之前绝对不再来打扰了。”
  “不放,”他口齿含混不清地忿忿抱怨,“免得你待会儿又来挠门。”
  犯困的贺渊当真没有平时好说话,执拗得跟个土匪大爷似的,说一不二,绝不通融。
  赵荞简直想剁手立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挠门扰人清梦这种蠢事了!
  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只好强忍羞耻等他睡沉了再自救偷跑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第60章 
  许是廿七那夜赵荞将话说得太死,导致贺渊心绪焦灼不稳; 又在她那宅子门口站到通天亮; 急火攻心兼之风邪侵体; 廿八清早时就有些微头晕目眩的征兆。
  可他还没来得及虚弱,那位几乎跑了大半个外城寻内卫就带着圣谕找了来。
  之后这几日几夜,他没有片刻停歇合眼; 于十万火急又中生扛着将一场高热硬生生拖到自愈; 在心在力消耗都极大。
  好不容易将自己手上的事办妥; 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按圣谕将赵荞带到更加安全的泉山,心神难免骤然松弛。其实黄昏时抵达这里,在中庆的随侍下踏上楼梯那会儿,他就已开始混沌迷糊。
  所以被赵荞吵起来后,他几乎是半梦半醒,在深重困意折磨下起床气极大; 这才发狠做出将人掳到床上“杜绝再被骚扰”的孟浪事来。
  他不知自己是几时陷入真正深睡的,更不知赵荞是几时“自救成功”溜回隔壁房中的。
  总之这觉睡得算是通透,险些睡足一个对时; 到次日午时初刻才醒。
  中庆早替他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候着,他梳洗更衣后才下楼去寻赵荞。
  虽信王府的主人们各有事忙,平日并不常得闲来此处躲懒消遣,可这座别业里还是常年留着一些侍者、侍女洒扫照应,主人们随时来住都诸事齐备。
  见贺渊下来,一名侍者连忙趋步上前引路:“二姑娘说天热,午饭就送到水趣园的亭中去吃; 已在那头等您许久了。”
  这一提,贺渊立刻又想起自己昨夜迷迷瞪瞪将人家拎到床上困住的事。
  之前几日里发生的诸多事本就错综复杂、一波三折,昨日在路上不方便细细解释,再加上疲惫至极,他到这里后就只拣了几句要紧的先告知赵荞免她惊慌,跟着就撑不住跑去补眠,想也知她有多焦急。
  半夜他又因她挠门滋扰而闹那么一出,越想越觉她怕是火大得很了。
  想到这些,贺渊面上霎时浮起尴尬的红云,心情很是复杂。
  暗暗有点偷香窃玉的甜蜜愉悦,但也自知理亏,一路惭愧心虚地打着腹稿,盘算着等会儿见了赵荞该怎么致歉。
  到底廿七那晚与赵荞僵得厉害,再加上昨日种种,只怕她恼急了更要不理人了。
  进水趣园亭子时赵荞正坐在席上,捧着一碗甜汤发呆。
  见他进来,赵荞并无恼怒算账的迹象,反而有些尴尬地瞥开眼,转头对侍立在旁的阮结香道:“传菜吧。”
  亭中暂时只剩二人,贺渊没有立刻就坐,双手反剪在身后,看似从容,实则头皮都绷紧了。
  “对不住,昨夜我不大清醒……”
  “别提这茬!算我莽撞自找的,你当做了个梦得了,”赧然红面的赵荞赶忙打断,目光并不与他相接,“坐下说正事。我知你吃饭规矩好,通常不喜欢太多话。但我这一头雾水忍了整夜,再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疯了。”
  贺渊颔首,在她对面跽身而坐后,提醒道:“事情有点复杂,你要有耐心。”
  *****
  事情最初的起因是五月廿七下午,有人向都御史府举告,说赵荞与岁行舟在京郊広严寺附近村落民房秘行朝廷禁止的“希夷巫术”已长达数月。
  因涉事者之一的赵荞是身份贵重的皇家宗室姑娘,都御史府自是按规程立刻将消息急禀入内城。
  昭宁帝陛下想起赵荞大宴时请赐“赦免金令”,怕她当真受人蒙蔽稀里糊涂行差踏错,为给赵荞留些后路余地,果断将消息压下,对岁行舟那边也暂不打草惊蛇,只让人在他宅子外盯住,着人吩咐次日起由贺渊先暗中核查举告内容是否属实。
  “可就在廿八日寅时,有人试图潜入岁行舟宅中暗杀他,被在外围盯梢的内卫活捉了。”哪怕经了一夜休整,又喝了汤润喉,贺渊的嗓音还有些疲惫沉哑。
  赵荞一口汤哽在喉间,瞠目半晌才连连发问:“当时我留了结香在那里,外头这般动静,她居然毫无察觉?!后来呢?那人为何会暗杀一个鸿胪寺官员?是什么人?”
  “内卫拿人悄无声息这不奇怪的,”贺渊抿了抿唇,一一解答她的疑惑,“后来审到天亮,得知那人竟是松原邱、黄两家余党派往京中来的刺客之一。”
  当初松原之战时,贺渊与沐霁昀使用了“以快打快”的战术,内卫暗桩们事前摸清邱黄两家说话最有分量的那些个话事人,开打后率先精准清除了这批人,一定程度上动摇了对方的士气与军心,所以夺下松原四城的行动肉眼可见的顺利。
  但邱黄两家可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竟在当地传承繁衍近三百年,宗族枝繁叶茂,在那些原本的话事人被除掉、眨眼间丢了四城后,这两家剩余族人懵了不过一旬就回过神,很快有新的人顶上来坐镇,聚拢残部及死士谋划反击。
  新的这些人大都年轻,虽老辣稳妥不及黄维界与邱敏贞,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之丢了四城后反倒光脚不怕穿鞋,变通起来灵活得很,不但将如今的松原郡搅和成让朝廷头疼的局面,还腾出手来拨了一批死士潜入京中,打算与安插在朝中多年的眼线里应外合,效仿贺渊当初的那种打法。
  他们列出了一份暗杀名单,主要目标是宗室、重臣中不习武的那些,打算以频繁的暗杀造成京中恐慌。
  当然,他们也不至于狂妄到想要反攻镐京,不过想着搅乱皇城京畿,一来泄愤,二来多少缓解松原那边的压力。
  原本不关岁行舟什么事,可廿七日有人向都御史府举告后,还不到两个时辰,邱黄两家安插在京中多年的眼线就派人传了令:击杀岁行舟算祭旗,廿八日起按名单所列重要次序,伺机开始暗杀行动。
  赵荞不懂了:“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杀岁行舟?那个眼线是谁?”
  “尚未查出眼线身份。但他对松原的古老掌故很清楚,想来年岁不小,”贺渊顿了顿,“连帝君都是在龙图阁中翻阅古籍两日,才确定原本那个真正‘希夷神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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