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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花园内的景色、设施远比外滩花园更好、更大,他自然不需要所谓的入园券,这是他第一次逛公园,但却未曾想会看到这块牌子遭受这般的侮辱。
如果怒火可以杀人的话,怕是他的怒火已经可以把整个上海所有人都杀死,现在的他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尽管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
望着处于极度惊怒又面带羞辱感的陈默然,凯瑟琳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决定来,之所以提出要来外滩花园,她并不是为了逛公园,而是,她想提醒陈默然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左右这里的人。
虽然只和陈默然有过数面之交,但她却知道陈默然骨子里看不起那些来上海淘食的“洋下落”,他或许可以为那些中国官员去剃头留辫子,他身上或许没有中国富人的那种骄横,但却有中国式的自尊,他绝不会屈从于那些犹商的压力,反而那种压力只会让激起他的斗志。
作为他的朋友或者说生意伙伴,凯瑟琳并不愿看到陈默然家财散尽的那天,在上海滩曾有无数人想与洋人一争高下,可最后呢?却没有任何人有好下场,或许陈默然很有钱,但他资金远不及那些犹商。
“不……不好意思!”
凯瑟琳在嘴里道着歉,现在的她可以说连肠子都悔青了。
陈默然只是冷冷的盯着那块牌子,拳头紧握着,骨节发白,指甲几乎都要扣进肉中,尽管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呼吸却是却发的急促起来。
如果在这个时代有人了解他的话,一定知道他现在正处于暴发的边缘,如果是他的那些大学同学在这,一定会火急火僚的拉他走,可惜没有人知道。
尽管凯瑟琳知道现在的陈默然处于极怒中,但却不知道陈默然在这种怒火中烧的情况下,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手拄着文明棍头戴礼帽的查理。这会却是挽着一个金发美妇的手臂,朝着外滩公园走来,他在马车上看到了凯瑟琳,还有这个瘸子,原本因今天有十三家犹商把三千六百多亩地卖给产业公司,而兴奋的他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怒。
但在看到陈默然被阻拦于外滩公园时,查理却又笑了起来,于是便吩咐马夫停下马车,挽着自己的法国情人,朝着个外滩公园走了过来。
“呵呵,我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陈先生!”
查理用那种讽笑式的口气和陈默然打起了招呼来,然后他又看着那个印度阿三。
“你不知道他是产业公司的陈先生吗?为什么不让他进公园!”
“他不是白种人!”
印度阿三摇着头。
瞧着那张已经被气成猪肝色的脸,查理恨不上去狠狠的亲上两口这个下溅的印度阿三,虽说心里兴奋的几乎叫喊出声来,可查理依还压着笑。同时他嘲弄地指指陈默然黄色皮肤的脸。
“哦!原来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啊!”
查理和这印度阿三间的一唱一喝,只让陈默然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几分,拳头握得更紧了,怒视着这两人,却是没说出话来。
“查理!”
凯瑟琳的媚容一敛,却是露出了怒来。
“凯瑟琳小姐!”
查理这会才“礼貌”的轻摘礼帽算了行了一个礼。
“你当然可以进入外滩公园,毕竟这是为我们这些文明人开办的公园!”
查理同时又继续挑衅着,或许,在一两年后,他会把这个瘸子狠狠的踩到脚下,让他自己去跳那黄埔江,可现在有机会的话,他绝不会放弃任何羞辱这个瘸子的机会。
“那么,他应该怎么才能进去呢?”
“先生,如果他是这位小姐的仆人,便可以入园!当然像他这样的先生,是不会是仆人的!”
查理作了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又轻浮地用手指点点凯瑟琳。
“凯瑟琳小姐,如果他是你的奴仆的话,倒是可以进去!这里只有白种人的奴仆可以进去!”
“要冷静!要冷静!”
陈默然一遍一遍的在心下对自己说着,他正在尽最大可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现在并不是发怒的时候,怒火并不能解决问题。
一次,两次,三次的心下自语
面上带着笑,他却又扭头看着那印度阿三。
“你可以告诉我牌子上写的是什么吗?”
“先生,我不认识字!”
“那你知道牌子上的内容吗?”
查理继续yin*着这个阿三,以便用言语刺激这个瘸子,看着他那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查理的心里别提那个舒坦劲了,多少天来,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兴奋过。
“衣冠不整者、华人与狗不得入园!”
轰!
伴着阿三的话,陈默然只觉得脑中炸成了一团来,什么理智,什么控制,什么这个,什么那个,这会全部因阿三的那生硬的话彻底被抛弃了,他怒视着那印度阿三以及查理,呼息从方才的急促变得平缓,甚至于脸色也稍好看了些,但唇角却露出了冷笑。
余光撇见陈默然的表情似乎舒缓许多,凯瑟琳心不禁放了下来,还好,还好……
“哦!原来是华人与狗不得入园啊!”
查理又摆出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是那处得意与兴奋,他甚至感觉自己回去后,一定能让自己的这个法国情妇,见识到他的威风来。
“再说一遍!”
冰冷而没有丝情感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默然逼视着查理,腿朝着走了一步。
“陈……陈……”
这会凯瑟琳才意识到,陈默然那里是压住了自己的怒火,他根本就是……
被那双眼睛逼的几乎想向后退去一步时的查理,看到这会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有欧洲人有中国人,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张张嘴。
“华……华……啊……”
话未说完,一声惨叫便在外滩公园黑铁大门外响了起来,虽拄着拐杖,但陈默然还是拼尽全力冲着他那坠满肥肉的下巴甩了一拳。
这一拳让查理在发出声惨叫的同时,沉重的身体像沙包一样重重的摔倒在地,那过去肥胖的身体甚至扬起了些许尘土!
“好!打的好!”
在欧洲人惊讶与惊呼中,周围的中国人却是发出了欢呼声来,掌声伴着欢呼声。
就在查理刚想站起来的时候,未理会凯瑟琳的惊呼,陈默然便朝前又迈一步,手中拐杖便狠狠的朝着查理的肥脑袋上抽了过去。
连连的惨叫声响着,查理这会那里还有先前的得意,只是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着,以便躲过的陈默然手中那根钢头拐杖。
“我让你母亲的说什么华人与狗,你他娘的什么玩意,这地方是中国的地盘!**……”
全失去理智的陈默然一边抽着,一边怒骂着,眼中似还能喷出火来,他的每一声骂都能在周围换出一阵叫好声,这租界里虽有人向工部局抗议过,可像现在这样抓住一位公董在那没命打的,却还是头一回看到,尤其是一个中国人在这打着工部局的公董,更是让这些看热闹的人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叫嚷着。
这几十年了,在租界这些个洋人就是他娘的太上皇,有那个中国人敢这么去抽他,可今个偏生今个,一中国人却在往死里打这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一公董,尤其是现在京城被还被洋鬼子占着,这陈瘸子是在为中国人出气那!
恍然间陈默然愤怒之举,似成了英雄之举来,只引得周围的人不断叫着好。而在叫好声中,凄厉的哨声响了起来,接着巡捕赶到了。
河南路福州路转处公共租界中区168号,中央巡捕房牢房内,或许是因为陈默然的大亨身份,他并没有其它犯人关在一起,而是享受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八张吊着铁链的上下窄床上,只有一张床上有着枕头以及一床薄毯,这会陈默然已经被去掉了手铐,摸了摸的被手铐箍出的血痕,腕处的痛让他忍不住骂起那些西捕的娘来。
打了人,泄了愤,虽说手里有银子,心里也不觉得惊慌了,而且凯瑟琳肯定会通知肖炘韧,很快就会保自己出去,可这会冷静下来后陈默然却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打的是查理,工部局的公董,会引起什么样后果,却是他不得不去思考的。
“爷们!”
就在陈默然躺在床上闭目思考着解释的办法时,他却听到外间传来一声惊叹。
“没想到,陈老板竟然也是一如此血性的爷们!”
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头戴着礼帽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人眉目中似带着些许游气。
“咳!”
见终于被人正视了,尤肖侠脸上挤出些笑来。
“陈老板,在下尤肖侠,中央捕房华探长!”
似显摆般的亮出自己的身份,尤肖侠却翘起下巴等着这陈老板恭维自己。
几个月了,他可是一直在寻思着如何与这名震上海的产业公司陈老板挂个勾,可偏偏事不如人愿,陈老板这种人物怎么会理睬他这小人物。
可今天却不同,这陈老板可不正关在这牢房里嘛!尤肖侠寻思着先生这陈老板恭自己两句,然后自己再恭维他,接着再告诉他,这单间是他给的!
“哦!”
淡应一声,陈默然却又闭上了眼睛来,车船行脚衙,路人皆可杀。这会这个探长来这,显然是想从自己这敲些银子罢了,陈默然心里有个怪脾气,他最受不得敲诈,尤其是这种披着身官皮的玩意的勒索,更是连买都不买帐。
等了好一会,尤肖侠都未等到他想着的那恭维,再一看,这位爷竟然又闭上眼了,惺惺的揉了下鼻子,尤肖侠寻思着像陈老板这样的人,显然不会买他的帐。
若是换了一般的富人,怕尤肖侠早就换上冷言了,可眼前这人却不同,上海滩谁不知道,这陈瘸子财大气粗,两江总督赏识的人物,洋人的帐他不买不说,今个还把查理那个老色鬼给狠打了一顿。
“嘿,我说,陈老板,您老下手够重的话,那老东西被您打的,我听旁人说,那可是副猪头模样,现在可是医院里躺着!”
“嗯!”
又是声淡应,尤肖侠脸上陪上笑,心倒是苦了起来,这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