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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紫芝惨呼一声,痛得一下子栽倒在地。
韩霸负手站在远处,指着紫芝对身边的几个海贼吩咐道:“快,把那女人给我抓住!”
海贼们似乎都懒得动手,其中一人笑嘻嘻地说:“干嘛费那个力气,让狗直接把她撕碎了吃进肚里不就行了?”
韩霸尚未言语,就见吴薇儿带着几个海贼灰头土脸地赶了过来,几人身上都挂了彩,显然是刚才那一场大战把他们搞得如此狼狈。韩霸心中惦念,忙上前一把拉住吴薇儿问道:“怎么样,事情可办成了?”
吴薇儿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道:“成是成了,只是刚刚有人来报,那些该死的官兵又杀回来了!岛上的弟兄们都聚在一起喝酒庆功呢,一时猝不及防,险些就让那些官兵登上岛来,而且,除了我哥之外根本没有谁能压得住众人,现在外面都乱成一团了……”
韩霸朝她一伸手,问:“调兵的令牌呢?”
吴薇儿忙从怀中取出令牌交给他:“喏,我刚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韩霸把令牌紧紧攥在手中,心里却仍是有些没底,忍不住问:“少主他……真的死了?”
吴薇儿勉强一笑:“嗯,真的死了。”
韩霸这才松了口气,颔首道:“好,那我现在就带兵出海迎战。”
吴薇儿一眼瞥到被狼狗咬伤的紫芝,想了想又提议道:“刚才在密道里听他们说话,那些官兵似乎是冲着她来的。韩大哥,不如咱们先把她关入地牢,若是战况不利,就拿她当人质去与官兵交涉。”
韩霸自是应允,吹了个口哨赶开狼狗,吩咐手下的海贼把紫芝拖下去关起来。紫芝足踝处被狼狗咬得鲜血淋漓,痛得几欲晕厥,此时根本无力反抗,恍恍惚惚地被丢进一间黑漆漆的囚室。那囚室位于地下,四壁无窗,阴气逼人,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墙壁上,映得四周影影绰绰,恍如鬼魅人间。因见不到日光,紫芝也辨不出是什么时辰,只见牢房外有两个海贼隔着铁栅栏看守她,到了固定的时间就来给她送些水和饭食。
看守地牢可不是什么美差,在这里做事的都是些最底层的海贼,不太了解吴家上层人物的恩恩怨怨,只当紫芝是个犯了错的使女,见她年轻貌美,受了伤又楚楚可怜的,便也没有多加为难,时不时地还隔着铁栅栏与她说说话。看出这两个海贼都是憨厚愚直之人,紫芝便有心与他们套近乎,思量着怎么才能找机会逃出这里。这日闲来无事,铁栅栏外的两个海贼边嗑瓜子边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聊着就感慨起来:“可惜少主那一身绝世武功,人没了,这功夫也失传了。记得当初我在船上掌舵的时候,少主还夸我资质不错,说要指点我几招剑法呢,唉,可惜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机会喽!”
另一个海贼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附和:“唉,可不是么,你说少主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这一走,吴家偌大的家业可全都落到那姓韩的手里了。”
“也未必吧?若是他们能把主公从官府的大牢里救出来……”
“姓韩的又不傻,放着大好的权柄不抓,干嘛要冒险去救主公?他们都说少主是被仇家毒死的,依我看啊,没准就是那姓韩的下的手……”
“嘘,你小点声!这种话也是咱们能乱说的?小心掉脑袋!”
“怕什么?难不成还有人到这地牢里来听墙角?”
“唉,总之就是可惜啊,要是能早点跟少主学几招功夫就好了……”
“嗯,就是就是!”
紫芝抱膝坐在墙角听他们说话,想到吴子楠终究还是死在吴薇儿手中,心里便是一阵锥心的疼痛,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眼眶。她拔下发间的紫玉钗,只见那晶莹剔透的钗柄上还隐约泛着一丝幽淡的红光,忽然想起那日在密道中,吴子楠用沾满鲜血的手为她戴上钗子,目光温柔而悲伤……那是他残留的血迹吗,还是他无论生死都无法忘却的思念?在璇玑岛,他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也是唯一能用生命来保护她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接下来的路她又该如何去走?
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因为她知道,还有人为了救她而与海贼浴血奋战,等着接她一起回家。
紫芝抬手抹去眼角泪水,看着铁栅栏外越聊越起劲儿的两个海贼,仿佛漫不经心地与他们搭话:“少主的武功的确很好,以前跟在他身边时,少主还教过我几招呢,虽说只学了几天,却着实是受益匪浅啊。”
两个海贼闻言却嗤之以鼻,一脸不屑地笑道:“小丫头,牛皮吹大发了吧?就你,还跟少主学过武功?”
“我怎么就不能学了?”紫芝秀眉一挑,露出骄傲的神情,“你们别小瞧人!少主很看重我的,把‘水云剑’的二十一式都教给我了呢。少主说,倘若我肯用心习练,持之以恒,以后纵不能独步天下,也会小有所成的。”
“水云剑?”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两个海贼登时来了兴致,跟她半开玩笑地说,“小丫头,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也教教我们呗!”
紫芝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才点头道:“行倒是行,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其中一个海贼忽然警觉起来,沉下脸来提醒她,“我们可没那么好骗!告诉你,想让我们悄悄放你走,那可绝对不行!”
紫芝连忙摇头,对二人讨好般地嘿嘿笑道:“误会了,我怎么会提出那种要求让你们为难呢?两位大哥,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们给我弄几个肉包子吃啊?自从来了这儿,每天都是稀粥加咸菜,实在是没有胃口再吃了。”
“这个容易。”那海贼顿时松了口气,豪爽地拍着胸脯说,“小丫头,你若真能把少主的剑法教给我们,哥哥我保证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紫芝忙道了谢,又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踝楚楚可怜道:“两位大哥,你看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呢,能不能再给我寻些治伤的药……”
两个海贼也没多想,当即颔首道:“好说好说,都包在我们身上!”
他们说话算话,果然给紫芝弄了一盒专治犬类咬伤的药膏,吃饭时还多给了她两个肉包子。紫芝先口授他们剑诀,待几日后伤势好了些,才答应亲自为他们演练。反正这地牢里也没外人,两个海贼索性开了锁放她出来,又给她找了把不能伤人的木剑,兴致勃勃地跟着她习练剑术。紫芝先把水云剑的二十一式演练一遍,然后让他们模仿,自己摆出师父的架子坐在胡椅上,一边看一边指导二人练剑。胡椅旁有一张掉了漆的旧桌子,桌上摆着一个水壶、四只茶杯。趁二人都没注意,紫芝把手悄悄探入怀中,打开那个装着毒。药的小纸包,用长指甲挑了些药粉弹入水壶中,神态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浅棕色的药粉迅速溶于水中,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第225章 海战(下)
两个海贼执剑互相拆招,正练得起劲儿,忽听地牢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也不知是何人会到这里来,慌忙把紫芝推回到囚室中,关门时甚至都忘了落锁。足音越来越近,却是吴薇儿带着几个家丁款款走来,借着幽暗的灯光瞥了一眼二人手中的剑,微微笑道:“练剑呢?看不出来,你们俩还真挺用功的。”
两个海贼连忙收剑入鞘,向她抱拳行礼,然后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嘛……小的们没什么本事,只想着勤学苦练,以后若有机会也能为主公和薇儿姑娘效力。”
吴薇儿袅袅婷婷地往胡椅上一坐,吩咐道:“我渴了,倒水给我。”
“是。”一个海贼忙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谄笑着双手奉给她,“薇儿姑娘请用。这杯子是干净的,从来都没有人用过。”
吴薇儿似乎渴得厉害,一连喝了三杯水,并未察觉出那水中有什么异样。紫芝坐在囚室里隔着铁栅栏看着,一颗心都惊喜得狂跳起来——她原本只是想在水里下毒杀死那两个海贼,然后趁机逃跑,不料阴差阳错,这有毒的水竟让吴薇儿喝了。似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吴薇儿也侧头向这边看来,挑衅似的对紫芝嫣然一笑:“几天不见,姐姐在这儿过得可还舒心么?”
紫芝冷笑道:“若是不舒心,难不成你还能放了我?”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姐姐的来头还真不小啊,一提你的名字,官兵那边马上就同意跟我们做个交易,只要能确保你的安全。”吴薇儿优雅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傲慢地俯视她,“姐姐,这就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紫芝仍装作伤势未愈的样子,坐在草席上仰首看她,依旧冷笑:“吴薇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蛇蝎心肠,连至亲的哥哥都能下手杀害,那几日我每天都在后花园与你‘偶遇’,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吴薇儿如今在家中已大权在握,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故而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示意看守地牢的两个海贼退下,一派天真地笑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呀?那日的酒菜可是姐姐亲手端去的,怎么又说是我害死了哥哥呢?”
“吴薇儿,你别得意的太早。”紫芝抬眸与她对视,眼神蓦地变得雪亮,“你用怎样的方法杀死他,我就会用怎样的方法杀死你,你信不信?”
“是吗?姐姐可别吓我。”吴薇儿仿佛很害怕似的抚了抚心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指着家丁手中捧着的木盒吩咐道,“把盒子打开,给她看看。”
家丁依言掀开木盒的盖子,里面竟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怎么,不认识了?”吴薇儿讥诮地笑着,吩咐家丁把盒子捧到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