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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她的故乡。
别了,十八岁前的顾绿璋,还有——那个爱着顾扬骁的顾绿璋。
大路上,一骑快马疯了一样狂奔,马上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兰峭 说:
谢谢柒月的金币,看看月底能不能加一更,总是有很多事儿,神烦呀。
第94章 新婚大喜
“收甲板,起锚,开船了!”随着汽笛的长鸣,披红挂彩的大船划开了水面,慢慢远去。
“让开,让开。”骑马的男人跟疯了一样,奋力挥着马鞭。
忽然,那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就把马上的人给掀下来。
男人身手敏捷,立刻翻身下马护住了孩子,可是那马却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他皱了皱眉头,抱着孩子要走,却被一个卖鸡蛋的老头给拦住了。
“你的马把我的鸡蛋给踩碎了,你赔我的鸡蛋。”
男人头上的帷帽一掀,寒星一般的眼睛刀子一样刺向老头儿。
老头儿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忙说:“你走吧,我不要你的钱了。”
后面跟上一匹马,伸手把一块银元扔给了老头,跟着那人下马,把马给了抱孩子的男子。
男人上马,抓着缰绳的手在滴血。
这个男人正是顾扬骁,他紧赶慢赶,等到了这里就打听到绿璋已经上船。
换了顾全的马,顾扬骁又狂奔起来,他对怀里的孩子说:“煦儿,你母亲一定会等着咱们的,一定会。”
顾云彰在码头上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等船变成了个小黑点儿才往回走。
他的腿不好不能骑马,坐在汽车里闭目养神,并没注意到骑着马的顾扬骁跟他错身而过。
顾扬骁跑到了码头,还没靠近都踩了一马蹄子的红色鞭炮屑。
他皱皱眉,鞭炮放过去了,那人……
他心口一紧,翻身下马抱着孩子大步走了过去。
码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子鞭炮的火药味,但却没什么人,只有凛冽而过卷起碎屑的风。
河面上空空落落,甚至连只小船都没有。顾云彰是为了送亲的船队,把码头全给清空了。
没了,都走了吗?顾扬骁想要找一只小船,却没法子。
他在码头转了一圈儿,只能看到一点点船的影子,那船似乎飘着红色的旗子,在这冷清冬日里,分外的醒目。
怀里的孩子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大哭了起来,他不由得停下,低头去哄他。
孩子哭得小脸儿通红,他心疼的想要去亲他,可有想到自己胡子拉碴的,怕扎到他柔嫩的小脸儿。
“煦儿,她走了,我就说过她是最心狠的女人。”
“以后,煦儿就没娘了,要好好听爹爹的话。”
“没心肝的小丫头,你这辈子最好不要让我看到,否则否则……”
刚上次一样,他否则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整治她的法子。
抬起头,他看着茫茫的水面,勾起了嘴角。
顾绿璋,我们还是错过了吗?
顾全跟暗七随后赶到,看到空茫茫的水面顾全拍了大腿,“还是晚了!二爷您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只快船,他们大船吃水重走的慢,我们不用半日就追上了。”
“不必了。”顾扬骁冷冷的拒绝。
顾全真是要给他急死了,“二爷,要是这次不追,您就没机会了。”
“哼。”
“您别哼呀,大小姐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顾扬骁的心头一疼,高大的身形晃了晃。
顾全和暗七一个管大人一个管孩子,总算大人孩子都无恙。可没等站稳,顾扬骁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二爷,二爷。”顾全吓得大喊。
“叫什么,我死不了。”
“赶紧进城去,让人把温爷找来给您看看。”
顾扬骁摇摇头,“先让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就一会儿。”
最后几个字,他近乎祈求,谁都不曾想他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
几个人站在码头上,暗七熟练的哄着孩子,把孩子给哄睡了。
他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要是他有了孩子,估计哄孩子不用媳妇忙了。
转而他又想,要是给顾全知道自己现在想什么,一定会骂自己,二爷正在伤心呢,他还有心情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顾扬骁在水边想了很多很多。
从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软软的小包子时,再到把她捧在手掌心里看她一点点长大,一天天变得如花似玉。从此他起了龌龊的心思,想要把她藏起来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不让她嫁去江东,更不准任何男人对她起心思。
可她不是一颗明珠可以捧在手心里,她越大越美让很多男人觊觎,而他的身份始终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那些个日日夜夜,他过的很煎熬。
幸运的是,小丫头也对他有了心思,年纪小养的娇不知后果,想法设法去撩拨他。他忍着冷着,装傻充愣装生气,可心里跟火撩的一样,不知道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梦。
可在这乱世里,他终究没有为了对绿璋的这份情感放弃复仇的道路,他甚至还天真的想只要他离开了顾家恢复自己的姓氏,那么他就不再是绿璋的二叔,可以光明正大做她的男人。
可是,他错了。他忘了自己也是这时代洪流里的一艘小船,哪怕是个弄潮儿,也抵挡不住漩涡。
也罢,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那他自此撂开手,好歹他还有煦儿,这辈子总不至于太孤单。
想到这里,顾扬骁的心痛的翻江倒海,再次口吐鲜血,高大的身躯向前扑去。
“二爷,二爷,二爷!”
绿璋猛地从船舱里做起来,揪住闷痛的心口,大口的呼吸。
碧波听到声响也醒了,她起来过去拉住了绿璋的手,“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的手冰冷,全是潮湿的冷汗。
绿璋喘息着,双眼呆怔无神,半天才嗫嚅着,“我,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二叔他浑身流血倒地不起。”
她没哭,但双眼里雾蒙蒙的,就像进入了滇南那等有瘴气的林子,似乎一眨眼就要瞎。
碧波忙去安慰她,“小姐,梦都是反着的,二爷他身边高手如云,自己又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
绿璋缓了一会儿情绪好了很多,她自嘲的笑笑,“也是呀,我瞎操心什么。他现在把关外的察哈尔和安平连了起来,成为他自己的地盘儿,军阀之中他的势力已经数一数二,我津州再也无法跟他抗衡。甚至连大总统也不得不承认他,还发声明追认当年的英戡为开国元勋,他过的风生水起,不能再好了。”
碧波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小姐,我总觉得您跟二爷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您愿意嫁给陆老师吗?”
绿璋笑笑,“等到了江东再说吧,这桩婚事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碧波吓坏了,“小姐,您……”
“碧波,我想喝酒,有吗?”
“酒?有点,我们带了桂花酒。”
“那把春草也叫进来,我们主仆三个喝一杯。”
碧波丫头觉得这样也好,省的绿璋想那么多,就去准备了一点吃食,春草拿着酒进来。
春草让人守住了船舱,不让闲杂人过来打扰。
卫陵巡视经过,他听到了里面传来少女的笑声。
皱了皱眉头,他问守卫,“小姐在里面干什么?”
侍卫摇头,“春草姑娘只说小姐不让打扰,我看着是拿着酒进去的。”
卫陵心说这是在喝酒呀,也罢,横竖她心情不好,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但好歹那一刻也许是忘记的。
“你们守好了,千万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说完,他就走开了,可整整一晚都没睡,始终坐在船头听着里面的风吹草动。
绿璋酒量不错,可大概是身体虚弱再加上情绪不好,不过是喝了几杯就醉了,她觉得脑子里晕晕的,看谁都四只眼睛。
可是脑子里晕,心里却清楚,知道自己这辈子跟顾扬骁终究是有缘无份,就此错过。
二叔,二叔,你的小娇娇没有了,你会难过吗?
船从河道入江行了几日就上岸,入眼的已然是南方景色。
这里刚下过一场薄雪,翠绿的蔬菜盖在雪底下,那客栈的人直接拔出来拿到后厨里烹制,绿油油的还沾着雪,这让在船上吃了大半个月肉干乳酪的绿璋垂涎不已。
这江边的客栈大概都清楚旅客的这个心思,晚饭全是绿油油的青菜,炒豆苗、小白菜肉丸汤、炒青笋……
绿璋胃口大开,吃的不少。晚饭后,卫陵来拜见绿璋。
他让人拿着一盘红艳艳的橘子,说是店家刚从树上采摘下来,因为被雪打过,味道更是沁甜。
碧波剥了皮和白色筋络用手绢托着给绿璋,绿璋纤纤玉指捻起一瓣放在嘴里,先是小脸皱了皱随后花一般的舒展开来,最后还顽皮的伸出了小舌头。
卫陵心头一热,已经不敢再看低下头去。
“明天一早我们上路,大概多久能到余杭?”
“坐马车要半天的时间,刚江东那边人说,他们的少帅要亲自来接您,估计汽车要快的多。”
“陆老师也来呀。”她又捻起一瓣橘子,笑了笑。
“嗯,大小姐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卫陵行礼,“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等他退了出去,绿璋的心却再次揪起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要成为别人的新妇了。
第二天一早,春草就给绿璋来梳妆打扮。
她手里捧着崭新的衣裙,说是江东少帅让人送过来的。
绿璋展开一看,竟然是一件苹果绿的锦缎旗袍。
春草啊了一声,“真好看,小姐穿上一定跟月亮里的仙子一样。”
绿璋往身上比了比,“嫦娥有什么好,一个人冷清的过日子。”
“小姐,奴婢说错话了吗?”
“你没,既然他送来就穿吧。戴一副碧玉的耳坠子。”
绿璋穿戴完毕,外面裹上了一条厚厚的皮裘披风,这里虽然是南方,但湿冷的很,绿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