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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元祯说道,摁了摁她的手心,仿佛如此就能传递些力量。
傅瑶看着他离去。
他这回真是走了。
成德帝到底得顾全太子的名誉,明面上并未说是处罚,只道是替朕出巡。众人也只敢背地里嚼些舌根,当面并不敢说三道四,见了傅瑶这位太子妃,照样得打声招呼。因此傅瑶的生活与从前并无二致,除了太子宫变得更冷清了些。
赵皇后又病了,太医说是积忧成疾——其实等同于心病,虽然照样的开了药,吃下去跟没吃一样。傅瑶每三五日也多去看一回,兼送些补品过去,勉强尽到一个媳妇的本分。
除此之外,她就只得闲往寿康宫走动走动。江太后愿意听她说话,她也愿意在江太后这里消磨些时光,彼此都觉得很舒心。
江太后看着她已经膨胀如圆球的肚子,笑道:“瞧这模样,大约快生了吧?”
傅瑶含着恬和的微笑摸了摸腹部,“太医说,大约还有不到一个月。”
江太后道:“哀家听太医说了,你这一胎胎像洪迈,看来是个健壮的男孩。”
“但愿吧。”傅瑶说道。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想,也不愿为未知的情况着急,她只想平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知道,元祯也一定希望她这么做。
江太后对她的状态很满意,又叮嘱她,“如今天寒地冻,你又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别乱走动,仔细惹出乱子。”
傅瑶含笑应是,一面却觉得奇怪:江太后近来说话,常带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她坐够了起身告辞,小香陪着她出门,不禁缩了缩脖子,“这大冷的天!”便将一个手炉塞进傅瑶袖管里。
傅瑶笑道:“谁叫你平时爱睡懒觉的,你若多练练身子骨,也不至于这样受不住冷。”
因近来常有积雪,傅瑶弃了辇轿改为步行——坐轿恐怕跌倒,慢慢走着反而安全。
两人走到从御花园的甬道过去,梅树下忽然传来两个宫婢的私语,“你听说了么,太子殿下好像在云阳郡出事了。”
傅瑶不禁顿下脚步。小香要上去叱问,傅瑶伸手拦着她。
“出什么事了?”另一个好奇问道。
“说是半月前太子殿下从马上摔下来,至今昏迷不醒,大伙儿都说,恐怕再回不来了……”
空旷地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响,两人仓促转身,就见一个鎏金手炉滴溜溜滚落在地,旁边身披大红猩猩毡斗篷的女子安静躺着,恰似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小香回过神,满脸是泪的喊道:“来人!太子妃晕倒了!”
*
漪澜殿没有点灯,只有一个火盆寂寂烧着,高昭容将双手平伸,放在炭火上烘烤,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沉静,“她听到消息了么?”
“已经设法传入太子妃耳中了。”旁边侍女答道。
“那就好。”高昭容嫣然一笑,在赤红的火光映照下,面容诡异而幽艳。
第82章 产子
傅瑶已经被送回太子宫了。
寝殿之外; 太后已经拄着拐匆匆赶至; 没一会儿; 赵皇后也强撑着病体前来。
赵皇后脸色不是很好看; 声音也带点虚弱; 尽管那份焦急掩盖不住; “怎么回事,她不是还没到产期吗?”
仓促之下; 她也没忘记向江太后行礼。
江太后默然受了这礼,“说是在御花园听到两个丫头闲话家常,祯儿已经遭遇不测; 太子妃这才受不住。”
她一赶来,小香就哭着将适才所见一一道出,自己情绪太过激动; 也跟着晕厥了。
赵皇后愣了片刻; “她已经知道了?”
一面不禁发怒,“谁这样大的胆子,本宫不是吩咐了不许乱传吗?莫非是高氏?”她面色惊疑不定。
她能想到的,江太后自然也能想到; “哀家已经吩咐将那两个宫人押去暴室了; 只是还没审出结果,想来那人既然敢做,就已经想好万全之策罢。”
她望了赵皇后一眼,沧桑面上沉痛不已,“祯儿出这样的事; 咱们谁都没有想到,只是眼下要紧的还是里头那一个,只有孩子平安生下来,你才有了指望,祯儿在外也能无后顾之忧。”
赵皇后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无论她与江太后平素有多么疏离,但至少此刻她们关心的是同一个人,在意的也是同一件事。
赵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见江太后神思倦怠,便劝道:“母后您先回去吧。这里由臣妾看着就好。”
“你能行吗?”江太后淡淡抬了抬眼皮。
赵皇后脸上一烧,她清楚江太后并非担忧她体力不支,而是因她素日不喜傅瑶,恐怕她在这件事上不肯尽力。
赵皇后抿了抿唇,正色道:“母后放心,里头是祯儿遗下的骨肉,也是臣妾的孙儿,臣妾自不敢不用心。”
江太后对“遗下”稍有微词,但见赵皇后一脸郑重,料定她这回不敢懈怠,遂按了按疲倦的眉心,扶着曲嬷嬷的手回去。
赵皇后静静坐着,听来内室传来一声声女人的低吟,心也不自觉的跟着提起。她有些纳闷,自己当年生孩子的时候也是这般虚软无力吗?
当然她已经记不起了,每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宫娥们端着水盆出出进进,盆里是热水,带点红,还有点腻滞的腥气,连带这屋里仿佛也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那个孩子即将出世,是祥瑞还是不吉很快就能见出分晓,明明满腹的紧张与期待,赵皇后此刻却只觉心中一片空茫,神魂仿佛都飘荡在身外,游离于这尘世间。
漏壶里的水一滴滴落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赵皇后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抬头时,但见接生嬷嬷满面喜色的掀帘子出来,跪下道:“恭喜皇后殿下,太子妃平安诞下了一位小皇孙。”
心口大石终于落下,赵皇后急急道:“快,让本宫瞧瞧。”
嬷嬷将孩子抱过来,赵皇后瞧时,是个乌发乌眼、极健壮极可爱的男孩,她欢喜得不知所措,忙用手捂着眼,生怕眼泪会流出来。
赵皇后看得爱不释手,好半天才想起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嬷嬷陪笑道:“太子妃生产的时候很费了些精神,这会子怕是得歇一歇,缓口气。”
话音才落,就见另一名接生嬷嬷匆忙出来,叩首道:“皇后娘娘,太子妃想见一见您。”
赵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将孩子交到乳母手中,擦了擦手方才进内殿里。
傅瑶勉强支起半身靠在枕上,湿透的黑发披散两肩,脸上汗水淋漓,显然十分疲倦。
她想向赵皇后行礼,赵皇后忙拦着她:“你才生产完,别急着下床,仔细落下病根。”
傅瑶只好坐着不动。
赵皇后看着她笑道:“你这回成了咱们大历的大功臣,如今皇长孙已平安降世,看来果然是得上苍福泽庇佑。”
此时此刻,她对傅瑶的恶感也减轻了许多,面向她的时候甚至有几分母亲的慈爱。
傅瑶笑意模糊,“臣妾如今已安然生下长孙,母后也不必再费心瞒着臣妾了吧?”
“本宫哪有什么事瞒着你?是你多心了。”赵皇后颇为局促难安。
“母后还请告诉儿臣一句实话,太子是否真在云阳出了事?”傅瑶定定的看着她,“即便那话是有人故意传入臣妾耳中的,可若非确凿属实,母后为何这些日子都躲着不肯见臣妾呢?儿臣瞧过太医院的脉案,您的病明明已好得差不多了。”
她这样执着于追求真相,赵皇后只好半吐半露的告诉她,“太子半月前的确于云阳郡堕马,足伤颇重,现已安置在当地驿馆救治。只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足伤而已,未见得就因此丧命。”
放在古代这种医疗简陋的环境,感染稍稍重一点,可不就会丧命吗?
傅瑶眼中发涩,急忙问道:“为何不急召殿下回京?”
“云阳那头的人回话说,太子现下不宜挪动,否则损伤更会加剧,因此他们也没法子,只能这样干耗着。”赵皇后叹道,“何况你也知道皇上那性子,他气尚未消尽,岂会这么容易把太子召回呢?自然,太子乃陛下的亲生子,陛下不会不顾及他的性命,已经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几名太医,连夜赶往云阳去了。”
傅瑶死死地咬着唇,这些话对她不过是空泛的安慰。
她才刚生下孩子,孩子说不定马上就没了父亲。元祯这一回能保住性命活着回来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没准她连元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两下里千回百转,傅瑶猝然掀开被子,挣扎着下床来,二话不说就顿首于地,“臣妾恳请母后允准,许臣妾去云阳陪伴太子。”
“你疯了?你才刚刚生产,云阳此去千里迢迢,你不要命了不成?”赵皇后对她的决定简直不能理解,她以为傅瑶是听到消息一时情急,才说出这么疯狂的话,便耐心劝道:“你如今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好好抚育皇长孙成人,至于太子……”
剩下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意思非常明显:即便没了太子,但只要有皇长孙在,他便是堂堂正正的帝位继承人,不管是傅瑶这个太子妃、或是赵皇后这位母后,都不必为此太过担忧。
傅瑶情急之下,已无暇去注意赵皇后的宏图大计,她只能满脸是泪地仰着脸,“母后,太子是臣妾的夫君,他如今有难在身,臣妾怎可眼睁睁袖手旁观?您也是为人妻室之人,若陛下陷此困境,您忍心弃之不顾么?”
赵皇后的面色终于沉寂下来,良久方道:“你又不是太医,也不会治病,你去了也没有用。”
“但至少臣妾可以在一旁伴着,分担殿下的苦痛,即便殿下真有什么不测,臣妾也会陪着他走到生命尽头,不使其太过孤单。”傅瑶两眼枯索,面上已渐渐干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爱元祯,她只知道元祯现在不能没有她。即便为了弥补元祯从前对她的好,她也应该走这一遭——她一向不习惯欠人。
赵皇后看着这女孩子,心中不禁感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