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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您有觉不睡,干什么呢?”
她还是那句话:“我要见星河姐。”
德全点头:“知道、知道,您有话对她说是吗?”
茵陈很委屈,“我等到现在了。”
德全说那没法儿,“主子也有话对她说,没说完之前良娣您必须等着,得先紧着主子呀。”他笑了笑又道,“您瞧您不就盼着宿大人回来吗,这会儿回来了,您还怕没说话的时候儿?我要是您,就盼着主子收拾……不是,和她冰释前嫌,这么着她才能长长久久在东宫待下去。别回头尥蹶子跑了,那您就是哭,可都找不着坟头啦。”
茵陈没办法,呆呆看看那窗户。桃花纸透出昏黄的光,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想必他们是在里间论高低吧!
星河甩着腰带,在那白生生的屁股蛋子上抽了一记,红痕立现,太子发出破碎的呜咽:“我错了。”
她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把我吃了吧。”说着抱住她的小腿肚,一路亲了上去。
人要想如愿,总得付出点代价。第二天/朝会太子缺席了,后来的中朝议事他才现身,脸上顶着乌青,耳朵上还有抓痕。
皇帝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有碍观瞻。
他却老神在在,侃侃而谈:“这几天控戎司一刻不停地侦缉,关于闻长御寝宫内那支簪子的来历,已经查明了。上年宿星河将簪子赐给了身边女官,这女官受惠皇后指使,暗害了闻长御,将那支簪子也遗落在现场了。这两天风声太紧,皇后也因此事圈禁,这个宫女见后路断绝,在射殿前的金井里自尽了。这起案子宿星河虽然没有参与,但她监管不力,也应受罚。至于宿家……毕竟后宫长御一尸两命,难免要受些牵连。”
上首的皇帝颔首:“宿寓今朕用惯了,此人才思敏捷,又是诸皇子恩师,仍旧官复原职吧。宿星海呢,枢密院二军既然已经交接,没的来回倒腾麻烦,封个中州刺史,外放主事也就是了。至于宿星河,本来就是你宫里人,锦衣使的差事缴了,让她安生主持宫务,这才是正经。”
所以宿家一门算下来,只有这位大舅哥比较吃亏,官衔降成了正四品,送到州郡当地方官去了。皇帝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深意,太子将来必定和宿星河纠缠不清,万一要封后,皇后娘家戴罪,终归说不响嘴。
皇帝看看太子脸上的伤,沉沉叹了口气,心说该,这天下总得有人治得了他。其实很多事,他未必不知情,只是到了这样年纪,由得儿辈们分出个优劣来罢了。这江山,最终要交给霸主去经营,如果太子是无能之辈,那他才当长哭。
皇帝拍了怕膝盖,“朕近来是愈发力不从心了,身子骨也不济,打算择个时机,上行宫避暑去。京里的机务,不必上报行宫,一切由太子酌情处理。”他笑了笑,把视线投向了广阔的天宇,“朕老了,老了就不该恋栈。天下早晚要交给年轻人的,朕想趁着腿脚还灵便,去看一看我大胤河山,访一访多年未见的故人。”
第73章 金碧青空
做一件事; 接连不断做上二十年、三十年; 是个人都会厌倦。
天下之主,说起来多么光鲜和荣耀的头衔,其实只是在一座等级森严的城里; 当着人人见之俯首的霸王而已。游山玩水; 要卤簿仪仗,要千军万马; 连在路边上吃顿馄饨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你。脑子里的锦绣河山; 化成了沙盘上起伏的山峦模型,还有奏疏上一项又一项的人口和税负的数据。宫墙太高,看不见天下万民生息; 皇帝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不同,细论起来; 百姓住在更大的城; 皇帝反而住在更小的城。
没有做皇帝时,那个位置看上去太具有吸引力,一旦做了皇帝; 发现不过如此; 久则生厌,却无法逃离。这世上有哪个一家之主像皇帝这么悲惨?阴谋接连发生,祸起萧墙了; 老婆孩子一塌糊涂。当皇帝好吗?当过皇帝的人会告诉你; 一点儿都不好。现在内闱太平了; 能够扫清的障碍也全部都扫清了; 虽然过程损失惨重,但优胜劣汰是天意,就算心里再不舍,也不能妇人之仁。
皇帝放下一切,带上十来个侍卫随扈,于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宫了。辔头上悠扬的铃声仿佛飘进东宫来,星河支起身听,轻声道:“明天就该太子临朝了。”
边上茵陈迷迷糊糊问:“皇上还回来吗?”
星河说不知道,“但是禅位诏书应该已经在太子手里了,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太子必定登基称帝。”
“那您什么时候嫁给太子爷?他如今可是好大一块香饽饽,朝里八成很多大臣想把姑娘往宫里塞,万一让别人捷足先登,您可就吃大亏了。”
星河摇头,“这权力的中心,呆久了有点腻味。官儿当不成了,我不能委屈自己在后宫生孩子、奶孩子。”
茵陈一听两眼发光,“您想出去吗?上外面的世界看看去?跟皇上似的。”
星河含笑看她,“我一直有这想法,上外头去,闯出一番事业。”
“再回来造反?”
茵陈口无遮拦,可能就算她说是,她也愿意跟着她干。
“不管您上哪儿去,我一定要和您一起。我是您的小跟班儿,您下地,我给您扛锄头,您算卦,我给您打幌子。”
这么一来可不成,后宫就该空了。可是茵陈不管,一想到太子爷当了皇帝,回来却清锅冷灶,她就高兴。反正她是为了星河才晋位的,不是为了太子。星河要走,她当然得跟着一块儿走。
两个女人也能唱出一台戏来,她们在这儿商量得热火朝天,太子靠在配殿的门框子上敲门。
“星河,你不能老和她睡,怎么算今晚上也该轮着我了。”
太子爷可怜,除了那晚把人接回来现开销了一把,后来耗子爪就一直霸占着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儿,他封了个良娣,是专门用来和他争宠的?想方设法打败了男人,结果倒好,又来个女人,借着小姐妹的情义,比男人还难打发。
他在门外喊,配殿里没人应他。恨起来想破门而入抓走星河,至于那个耗子爪,送到北边填井得了。他又拍拍门:“里头的人听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官茵,孤限你一炷香内回内命妇院去,否则后果自负,你听见了吗?”
里头还是没惊动,睡死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们纯粹是眼里没他。
太子觉得很憋屈,也很窝囊,彭彭拍打菱花门,“星河,我有事儿要和你商量,你出来一下。”
可殿里的人就是不答应,他忍无可忍了,招呼德全:“叫两个人,给我把门撞开!”
德全得令,忙勾手招来了站班的太监,几个人一鼓作气正要撞门,门栓轻轻响动,一会儿探出个脑袋来,说:“你要干嘛?”
“都住手。”太子虚张声势,摆手遣散了人,笑道,“我想侍寝。”
星河白了他一眼,“今晚上我没兴致。”
这他就不明白了,才发现这么好玩的事儿,他恨不得天天来几回,为什么她会没兴致呢。太子自问手艺还是过关的,至少领进门后,欲罢不能的也是她。他诚恳地说:“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兴致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我不骗你,说的都是真的。”
檐下灯笼照着她的脸,那张脸上浮起了冷笑,“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事儿不是你算计好了来的?连这种事你都不放过,简直不是人。”
他闷声答应:“我在床上确实不是人……”
她听了要关门,他忙把一只脚塞了进去,“别、别……咱们可以谈谈婚事。”
可她摇头,不知是对婚事本身不感兴趣,还是对他不感兴趣,照旧想关门。这下太子急了,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凑在她耳朵边上说:“我那个……不便之处,好像长了个疙瘩,自己瞧不见,你帮我瞧瞧好吗?”这么着才把她哄进了丽正殿。
帷幔放下来,她掖着手说:“脱吧。”
太子磨磨蹭蹭解裤腰带,见缝插针地说:“我本想尽快把婚事办完,大家心里踏实。可是再想想,你要是在我龙潜时过门,就没法子享受从承天门进宫的待遇了。”
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走上那条象征最高皇权的御路,唯有天子大婚,入宫为后的当晚,才有这样殊荣。太子是了解她的,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来说,形式也许并不重要,但有总比没有好。她今生是当不成女皇帝了,不过可以走一走那条九龙铺就的道路,感受一下当上皇后的荣耀。
星河没有说话,心里难免有些哀伤。从她走进东宫的那天起,她就开始经营自己的人生,无论是大业得成还是人头落地,她都有过无数次的设想,唯独没想过会当上皇后。其实她应该感谢太子,他让她输得不那么难看,终究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她。宿家呢,要是照着罪过来判,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如今得以保全,也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下昭狱,是一次醒神的机会,得与失有时间好好计算衡量,到底是平安重要,还是大权在握重要。他们一家子,只有星海手里有实打实的兵权,明面上的缴了,私下经营的由于树倒猢狲散,逐渐也瓦解了。前阵子朝中风向大变,大伙儿日夜掂量下一步当如何走,有权怕不得姑息,没权又怕不得自保,现在横竖破罐子破摔了,这样反倒安生。
她有什么不满?没有,不该有。她爱不爱他?爱呀,但依旧不灭她那颗雄心。她天生不安分,很难在内廷乖乖以男人为天。于是涩然看了他一眼,“皇上出宫了,你什么时候登基?”
太子说:“等立秋,皇父已经下了手谕给内阁,他人不在京里,大典也照常举行。我过两天就进少阳院了,太子登基之前都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你跟我一道去。”
他仰天躺下,丝毫不觉得羞耻,在她的拨弄下陶陶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