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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半天,嘁了一声,重新盖上了手绢。
太子因她这个态度,觉得心里不大痛快。她盖上的手绢又被他掀开了,他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吆五喝六的,“你说话,得给我个交代。”
她被他吵得没辙了,气哼哼说:“您还要我给您交代,您想要什么交代呀?您那兄弟,还是人不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他就来硬的,没瞧见茵陈手腕子上的淤青,比昭狱里上刑还厉害呢。”
太子语塞了,心说老四房里的事儿不归他管,她冲他发火也不济事。不过他内心还是有些佩服老四的,目的明确,敢想敢做。虽然手段不入流,但对付女人那股子狠劲儿,值得他学习。
就眼前这女人,他要是有老四一半的果决,早就把她办了,还等到这会子,容她冲他呲牙?
“那怎么的呢,本来女官就得做好准备,将来是要受册封的。”太子借机鞭策她,眼波一转,“你干了十年尚书了,难道还不知道?”
她说知道,“可也不是个个女官最后都晋位的,人家不愿意,他就来硬的,这还是王爷的做派?不是外头流氓?”
太子耍横:“反正和我没关系,我管不了。我能管的只有一点,她上官茵打我人的主意,就是不行。”
星河看着他那倒灶的样子,直想摇头,“我和男人走得近了,您说败坏您名声。如今和姑娘走得近点儿,您又这样,还让不让人活?”
太子把他心里的不满,极尽所能地展现在了脸上,“他要是个男人,我心里倒还踏实了,正因为她是女人的壳里装了男人的芯儿,我才摸不准她的路数,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星河已经不想和他争辩了,闭着眼睛说:“我身上不舒服,您别和我闹。咱们来谈谈信王,我原以为他一片丹心只向着您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她说着,太子蹲在她边上,巴巴儿看着她,趁着她指点江山的当口亲了她一下。她谈兴正浓,不愿意被打搅,把他的脑袋推开了,继续侃侃而谈,“据茵陈所说,信王似乎有培植势力之心,对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拉拢上官家,将来有人可……”说得眉飞色舞时,太子又上来啄了一口,把她的话打断了。
星河有点生气,“您干什么呢,我和您说正经的,您老亲什么?”
“我愿意。”他笑了笑,“你说你的,我亲我的,碍着你什么?”
怎么不碍着了,亲得她话都说不完整。
眼见他又要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有病气儿,看过给您啦!”
“咱们俩一块儿伤风,谁还不明白?”他把她的手拽下来,一本正经道,“你发现什么了,继续说,别停。”
星河是个一谈公务就浑身来劲儿的人,她摆动着手说:“您看,昨儿简郡王回来了,在太极殿那一通闹,信王瞧在眼里,还自告奋勇上去劝解。加上皇后宣布的所谓喜信儿,对他就没一点触动吗?当然,他和您一母同胞,我这么说……”抬手把他脑袋拨开,“我这么说可能叫您心里不大好过,可我都是为您着想。大火烧在城外头,还能救。要是烧在炕头上,那才……”又想拨开,他这回压住了她的手,严严实实把她的嘴封上了。
一通缱绻,唇齿相依,如火如荼。她被他亲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把他推开了,嘟囔道:“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他把她的手抓起来,压在自己脸上,“星河,我只有你了。”
她愣了愣,怎么听他这意思,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掌下的皮肤又软又温润,像水头极好的玉,她轻轻摩挲了下,“您的心里呢,有什么打算?”
他垂下眼,浓重的眼睫下涌起迷茫和哀伤,“我有什么打算……那是我亲兄弟。”
帝王家的骨肉亲情,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虽然他已经习惯了那些异母兄弟的蠢动和倾轧,但对象换成信王,又是不一样的滋味在心头。
“他还小,也许是一时糊涂,走错了道儿。”他自己安慰自己。
她撑起身来,“可是这一时糊涂,对您可能是致命的。上回药罐子里的附子,谁能保证不是他下的?他把火引到暇龄公主身上,如此从容淡定,要真凶是他,那可太叫人害怕了。”
太子不说话,最可怕的还不止这些,昨晚上他能置身事外地去劝慰青鸾,这样的沉沉心机,才让人不敢细想。
他抚抚她的头发,“好在他羽翼未丰,还不足畏惧。我已经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了,要是我料得不错,这程子他和霍青鸾还有接触。”说着坐上炕,往后一仰,背靠着引枕道,“这样也好,反正该来的总要来的,晚来不如早来。让我一气儿铲除他们,以后高枕无忧君临天下,也是快事。”
他嘴里说得轻松,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她问:“皇后那头呢?也棘手得很。”
太子想起细作探来的消息,抿着唇笑起来。真是一出好戏,这惠后的奇思妙想,简直令人咋舌。
星河看他的模样觉得稀奇,不住追问他究竟在笑什么,他摇摇头,守口如瓶。这可是最后掰正宿家路子,让她彻底宾服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难找了。他为这女人,可算是费尽了心思,要兵不血刃削了宿家的权,让她无从恨起,这样她才能老老实实当他的太子妃,留在东宫奶孩子。
原本一切都规划得很好,可半道上蹦出来的上官茵算怎么回事?防着男人还说得过去,但防着女人……难怪她恼起来说他撒癔症,他有什么办法?只好承认。
“您这么笑,我就觉得您又要耍什么心眼子了。”她问不出所以然,有些恼羞成怒。
太子瞥了她一眼,“我这是苦笑。”
星河腹诽不已,但他说到一气儿铲除他们,她心里便悸栗栗的,一母的同胞,他真能下得去那个手吗?
正思量,随意一瞥他,他又换了个神情,哀致地看着她,慢慢靠了过来,“星河,我很难过,青葑最后也因权力算计我,叫我觉得活着都是空的,人心那么可怖。”
本来就是,人心是井,又深又黑,这点她早就看透了。想想他确实可怜,她轻轻把他圈在怀里,爱怜地抚他的脸颊,“一切都会过去的……”可到了结局那天,大家是什么收场,她也不敢细想。
他伸出两臂,凝重地搂住她,“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咱们找点儿能分心的事儿干好么?人一难过,一紧张,不是就要发泄吗,我也想发泄一下。”
星河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您可真是……没白天没黑夜的琢磨。”
太子不屈服,“你这种人,就该去伺候老四那样的主子,不从也得从。”
可她却软化下来,偎着他说:“我想了好半天了,一直在庆幸,您不是那样的人。我能遇见您,真是我的福分。”
第62章 银河可掬
太子咽了口唾沫; 本来想趁她病; 要她命的,结果这样一顶高帽子扣下来,还叫他怎么下手?
做个好人可真难; 太子看看怀里的女人; 病里的小模样真可人。红扑扑的脸,柔若无骨地依附着他; 他长到这么大; 最舒心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星河这人,说不清是个什么性子,冷血起来像男人。他曾经悄悄潜伏在控戎司昭狱里; 看着她审案子,上重刑。满世界的嘶吼哀嚎; 血像开了闸的水; 她至多拿手绢掩住鼻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妖怪!他那时候想,这女人肯定是个妖怪; 不干酷吏可惜了。可是她回到宫里; 见着他,她又像缺根弦儿似的,一肚子傻气直往外冒; 摁都摁不住。她曾评价过他; 说他左手杀伐; 右手慈悲; 其实他们都一样。你所处的位置,决定你是个怎样的人,人性也可以随环境发生变化。身为皇族,他可以是称职的太子,但要是长于山野,他未必不是个合格的放牛娃。
“其实……你可以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善良,我的心里也住着猛兽。”
星河嗯了声,“我知道,肯定是只熊瞎子。”
太子噎了下,“我发现你对我好像有什么偏见。”
她说绝对没有,“臣对您一直心怀感激,这是我入宫的第十一个年头了,这十一年里您除了拆我头发,不经我允许亲我,其他出格的事儿您一样都没干。以前不觉得什么,好像这么着都是应该的。可今儿见识了茵陈的事儿,就发现您这样的正人君子太难得了,您的脾气肯定随您母亲,恭皇后在我眼里,就是这么深明大义的人。”
这可好,把他娘都搬出来了,太子的心彻底沉进了地心里。
“你别这么夸我,害得我想做出格的事儿都不好意思下手。”他粗喘了两口气,“我问你,今天穿的什么亵裤?”
这人,真是个不经夸的。星河鼓着腮帮子说:“螃蟹那条,干什么?”
太子表示不相信,“我要亲眼查验。”
星河吓得揪住了裤腰,“让您验,那我肯定是个傻子。”
太子倒也没来抢夺,只是痛苦地喃喃:“我羡慕老四……”
羡慕那一霎儿的快活?快活完了呢?没看见茵陈咬着槽牙要弄死他?
星河叹息:“您怎么不学好呢,这种事儿有什么可羡慕的。男人倒是痛快了,可对女人来说,是莫大的伤害,您知道吗?”
既然是伤害,那暂时还是作罢吧,反正他有办法让她也痛快。他好声好气问她:“星啊,依你看来,男女什么时候煮饭比较合适?”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两情相悦的时候,得是自发自愿的。男人高兴,女人也高兴,这么着最好。”
太子扭捏了下,“反正我随时都自愿,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说着巴巴儿盯着她,“星河,你能不喜欢霍焰吗?别老想着嫁给他行吗?还想带上耗子爪嫁她表舅,你缺德不缺德?”
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气得她大喘气儿,闭着眼睛说:“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