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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想,”李老爷的笑容从眼底一路往外溢,挨个看着或坐或站挤在身边的四个孩子,越看越高兴,“这趟我带了山哥儿几篇文章给姜老先生看,姜老先生一个劲儿的赞叹,说是十五岁的孩子就能把文章写到这样,他还是头一回见,他也是太夸张了。”
李老爷捻着胡须,嘴里谦虚,脸上焕发的神采却是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李夏无语的看着老爹,原来阿爹以五哥为骄傲都到这份上了……
“你也知道,若论读书,岚哥儿倒比山哥儿还要多几分灵气!山哥儿胜在大气磅礴,岚哥儿长在灵动飘逸……”李老爷一会儿看看大儿子,一会儿看看小儿子,越夸越有精神,躺在床上的阿娘听的都不晕船了!
李夏白眼都要翻出来了,阿爹这癞痢头儿子自家好的毛病儿可不轻啊!
“你就知道疼儿子!”徐太太嗔怪,“我倒看着冬姐儿最好,这些年,多亏有冬姐儿帮我,哪家姑娘有咱们冬姐儿懂事体贴?”
“那我呢?”李夏坐在床前脚塌上,胳膊架在阿娘床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看着阿娘嘟嘴问道。
“咱们阿夏最最好!”李老爷大笑,“连算命的都说了,咱们阿夏是龙凤呈祥,贵重的说不得的命格儿!嗯,除了淘气,什么都好!”
李文山神情一僵,定定的看着李夏,龙凤呈祥,贵重的说不得……
这趟回来,李老爷没再出去,天天守着两儿两女读书写字,这天刚吃了午饭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岸上传来高声问询:“请问是永宁伯府李三老爷的船吗?”
李文山一下子窜到窗前,推开窗户探身往外看,隔船的梧桐已经接上了话,“正是!”
“请三老爷安!小的赵大,大老爷打发小的过来给三老爷请安。”
听到赵大的话,李文山浑身都僵了,半晌,才把脖子扭的咯咯吱吱的回头看向李夏。
李夏咬着笔头,淡定的看着他。
“冬姐儿带弟弟妹妹去后舱。”李老爷吩咐,船很小,这前舱还得兼着待客见人的功能。
“我在这里陪阿爹,学学待人接物。”李文山急忙请求,李老爷点着头,脸上已经浮起一层郁结阴沉,那府里但凡有人来,都是夜猫子进宅没好事!
“给三老爷请安,给五爷请安!”赵大进了船舱,利落的磕头请安。
“大哥打发你这么大老远过来,有什么大事?”李老爷语气疏离冷淡,赵大却一幅浑然不觉的样子,“回三老爷,不算远,小的一早启程,多迎了十几里又折回来,要不然早半个时辰就到了,大老爷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月初就到任了,知道三老爷赴任横山县必定路过江宁府,特特算着日子,打发小的过来迎候三老爷。”
李文山更加震惊,拼命绷着脸不让自己露出异常,直绷的脸皮都要抽抽了。
这几天他翻来覆去的想阿夏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人死了再魂穿回来,天底下哪能真有这样的事,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怀疑了,大伯真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大伯真打发人来了!
“大老爷打发小的来,是想请三老爷的船在江宁府码头停一天,这会儿江宁府的春色正好,大老爷想请三老爷上岸赏赏景,说说话儿疏散疏散,大老爷还请了几位旧友,一起小酌几杯。”顿了顿,赵大仰头看着李老爷笑道:“大爷说了,江宁府虽说和横山县离的很近,可等三老爷到任接了印,就得各守职责,再近也不好离土相见,只有趁这会儿才好和三老爷见一面,说说话儿,大老爷有十来年没见到三老爷了,甚是思念。”
李老爷板着张脸,面无表情,他思念他?笑话儿!
“你家大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任期紧急……”李老爷硬梆梆的就要回绝,李文山急了,他和阿夏正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能从大伯那里求到援助,现在机会送上门了,阿爹却要拒绝,这可不行!
“阿爹!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听说江宁府风景佳天下,儿子早就想去看看了,阿爹就带儿子去一趟吧?”李文山打断李老爷的话央求道。
赵大惊讶的看向李文山,赶紧欠身陪笑道:“五爷说的极是,江宁府有句俗话儿:春牛首秋栖霞,春天的牛首山风景绝佳,就是江宁城里,也处处是景,当地人都说,今年这么好的春色,他们也有小十年没看到了。”
“阿爹!”李文山提着颗心,满眼祈求的看着李老爷,李老爷这个儿子控哪受得了儿子这样的眼神,顿时犹豫了。
第5章 李老爷的小傲骨
“阿爹!阿爹!我也要去江宁城看风景!您不是说江宁城是古都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都城呢!新的古的都没见过,您一定要带我去!”躲在帘子后面偷听的李夏跑进来,拉着李老爷的衣袖撒娇卖痴。
“这是九娘子?老奴给九娘子磕头!”赵大忙跪倒给李夏磕头,李夏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半步,“我年纪小,当不得。”
这个赵大她记得的,是大伯身边极得力的管事,跟着大伯谪贬陕南,忠心耿耿,大伯在自己手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时,他到处托人要见自己,说是有话要说,她没见他。
李夏这一闪身被赵大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浓,态度也比刚才恭敬了不少。
这笑容和恭敬落进李夏眼里,李夏的心轻轻跳了跳,看样子这是个极明理通透的人,上一世,也许她应该见见他的。
“好!好!”李老爷本来就犹豫了,哪再经得住李夏揪着衣袖撒娇央求,一口就答应了。
送走赵大,船重新离岸启航,李文山找到机会,蹲在李夏面前,带着满脸震惊、茫然和一层薄薄的恐惧,声音压的低的不能再低,“阿夏,你听到没有!大伯真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大伯真打发人来了!都是真的!”
“醒醒啦!”李夏的胖手‘啪啪’拍在李文山脸上,“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说话,怎么做才能让大伯愿意帮咱们一把。”
李文山连连点头:“阿夏你放心!嗯?怎么说?你有法子没有……”
听说他们要去江宁府玩儿,六哥李文岚两眼放光,也要跟着去江宁府。
李夏却不愿意带他,她担心他小孩子家口无遮拦,坏了她和五哥的大事。
李文山两根手指捏着下巴,摆出一幅老气横秋大人模样,“放心!有我呢!岚哥儿最听我的话。我来交待岚哥儿,他要是敢不听话,咱们就不带他去!”
半夜里,船泊进江宁码头,一大早,赵大身后停着两辆车,早早等在码头上。
李老爷却慢条斯理吃了早饭,细细查了李文山的课业,又仔细无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评说了李文岚的描红,直磨蹭到日上三竿还多一竿,这才吩咐换衣服准备下船。
李文山、李文岚和李夏三个人早就急坏了,急忙跳起来换衣服。
为了今天去江宁城的衣服,李冬和徐太太愁了一整夜,李老爷倒还好,赴任前赶着做了两套新衣服。李文山到横山县后就要到县学附学,得有几套好衣服撑脸面,徐太太就将李老爷早年的衣服找出来,挑了几件几乎没上过身的,让李冬给李文山改了几件衣服,这也算是崭新的衣服。
到李文岚和李夏就没办法了,春装倒是现做的有几件,可李文岚的衣服是用李文山的旧衣服改小的,李夏则是用的李冬的旧衣服,只能算个干净合身。
李夏的心思不在这上头,没留意身上衣服的新旧,李文岚却满眼羡慕的看着一身宝蓝贡缎,看起来朝气蓬勃、英气十足的五哥,不停的揪着自己身上的旧衣服,他也想穿象五哥那样漂亮的新衣服。
李老爷上了一辆车,兄妹三人一定要坐一起,就一起挤上了另一辆车。
“五哥的交待记好了没有?”上了车,李文山板着脸问李文岚。
现在他比李夏更紧张更害怕,阿夏没乱说,那他们家就真的要大难临头了,象阿夏说的那种大祸……要是不能从大伯那里求来援手……
这种可能他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若是大伯不肯援手,他真不知道还能从哪儿寻到帮助!没人帮助,就凭他和阿夏,要保护家人,他半分把握也没有!
“记住了!”李文岚嘟着嘴很不高兴,“我宁不说话!反正我不说谎话!”
“谁让你说谎话了?我是说……那不叫谎话……算了算了,你就别说话好了!”看样子李文山没能拿下弟弟么。
“要是人家问你对不对?是不是?是这样吗?这样的话,你看着我,我点头你就点头,我摇头你就摇头!”李夏只好亲自出马。
李文岚惊讶而又困惑的看着李夏,他七岁了,已经不那么懵懂,妹妹跟从前很不一样,很怪,非常怪!可到底哪儿怪,他又说不上来。
“咱们到别人家里吃饭赏花,要讲礼貌,不能说让大家不高兴的话,六哥你说是不是?”李夏看出他眼里的困惑奇怪,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五哥不会哄人,小时候不会哄,长大后还是不会哄。
“是。”李文岚点头。
“那咱们要说话,就得说让大家高兴的话,对吧?怎么能算谎话呢?比如阿娘其实晕船晕的很难受很难受的,可阿娘每次都说:她很好,一点都不难受,难道阿娘这是说谎话?”
“是……不是……”李文岚眉头蹙的很好看,妹妹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没法反驳!
“那就是啦!咱们今天也要讲礼貌,要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要不然,人家会说咱们没家教,说咱们阿爹阿娘没把咱们教好,要是那样,阿爹阿娘的脸面就得被咱们丢光了,五哥,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李文山拼命点头,阿夏太会哄人了!
李文岚看看妹妹,再看看大哥,突然有一种他们俩早有默契,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这感觉让李文岚生出一点点委屈。
车子绕过转运使衙门正门,又走了半条街,进了偏门。
李老爷下车,四下打量,心里十分酸涩。江南东路是天下数得着的富庶要紧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