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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无奈的又跟侍卫要了另一个水囊,递给了席慕远。
顾烟寒擦掉唇边的水渍,示意煮酒去将上面那颗盈月草采下来,又吃了些侍卫们带过来热包子,觉得以后能不去漠北吃胡饼还是不去的好。
期间,煮酒陆续跟席慕远报告了他们落崖后的事。
扫雪看着席慕远落崖也跟着跳了下来,但因为方位不对,昏迷在山壁的一棵青松上挂了一晚上。他也被突厥人伤的不轻,好半天才放出了信号弹。此刻,他已经先一步被送回去养伤。
洛北王府虽有折损,但呼延无双大败而逃更是狼狈。
煮酒说的时候,几次示意席慕远要避着顾烟寒,席慕远只当没听到。
歇了好半天,他们才上山去。煮酒等人是用手臂粗细的麻绳一边吊着一边借着山壁与藤蔓的凸起才慢慢下来的。要上去也只能是同样的方法。
顾烟寒犯了难。别说她现在手指手上使不出力。就是手指完好,这副身子也不一定能坚持到崖顶。
算了,总要试试的!
她接过席慕远递来的麻绳系好,蓦然看见席慕远站在了她的身前:我背你。
若是没有昨晚的事,顾烟寒铁定欣喜万分的跳上他的背。可如今,她只觉得这男人的心思是那样的深不可测,是那样的危险。
不用。她掠过席慕远,伸手便攀在了一旁的藤蔓之上,踩着山壁上凸起的石块忍着痛一步步向上而去。
那小巧的身影在阳光下异常的耀眼,席慕远的眼中却是一片阴霾。
顾烟寒爬了许久,几次她都以为要支撑不住。可咬着牙又一步步上来了。掌心与额前都是细密的汗,包扎过的手指也慢慢渗出血来。
十指连心,顾烟寒疼的意识都要模糊了,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后退,一后退就是万丈悬崖,会摔得粉身碎骨!
忽然,她抓着的那石块支撑不了她全部的重量,竟然从山崖之上脱落!顾烟寒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不断下落,竟是生生将背上的麻绳扯断了!
蓦然,即将摔成肉饼的她被人一拉,肩膀都差点脱臼。席慕远单手将她拉起,使得她与自己能够平视。
抱着我。他的声音略有几分嘶哑,显然自己也伤势不轻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动作,快达到他的极限了。
顾烟寒听话的照做,又听得随行上来的煮酒等人在惊呼:王爷!不能解!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席慕远单手将自己身上是安全绳绑在了她的身上。
顾烟寒的心情再一次有些复杂。这绑在身上的安全绳就相当于是第二条命,席慕远居然给了她。
瞧着他专注系绳的神情,顾烟寒道:王爷,我不会感激你的。
席慕远的动作不曾有片刻的停下:本王没指望你会感激。说话间他已经将绳子系好,去本王背上。
你背上有伤。顾烟寒提醒道。
让你去就去。别废话。
这样在他怀里的确不是上去的办法,顾烟寒只能从席慕远的手臂下绕了过去,稳稳趴在了他的背上。
煮酒想要解掉自己的安全绳递给席慕远,被席慕远喝止:不许解。跟本王上去。
顾烟寒紧紧抓住了席慕远的肩膀,若是他真的不慎掉下去,她也好抓住他。然而,出乎意料的,席慕远忍着背上的剧痛一步步攀岩而上。
瞧着他额前、脸上、脖颈边细密的汗,顾烟寒蓦然出声:驾!
席慕远攀岩的动作一顿,顾烟寒又道:驾!驾!
女人,不要得寸进尺。居然敢拿他当马!
顾烟寒一脸的无所谓:那你就快上去呀。不行的话,我换一匹马。她的眼神说着落在了煮酒身上,你背我上去
煮酒想起扫雪的罚俸,坚决的摇了摇头。
席慕远恼怒的继续攀岩,顾烟寒时不时就蹦出来一句驾,让他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丢下去!
背上的疼痛被顾烟寒气的抛诸脑后,这样的玩闹间,不知不觉他已经稳稳当当爬上了崖顶。
顾烟寒被接应的侍卫拉上去,席慕远瞧着她安全落地,原本如钳子一般撑在山壁上的手蓦然没了力,整个人就要摔下去。
然而,顾烟寒拉住了他。
她白皙的手臂被席慕远下坠的身子一带,在地面上摩擦了一大段距离,撕扯出好大一条鲜血淋漓的口子。
侍卫们忙不迭将席慕远拉上来,顾烟寒转身上了一旁的马车。
马车里有着干净的衣服与药箱,夏至顶着两个核桃般的红眼睛哽咽着道:侍卫大哥们说,这是王爷刚刚在山崖下吩咐的。大小姐,您快把伤口处理了,把衣服换上吧。
顾烟寒觉得她与席慕远就像是两只刺猬,靠的太近了就只剩下了互相伤害。她处理好了自己,见车还没有动,挑起帘子,见席慕远也换了一身新衣服,昂首坐在马背之上。
王爷,小心伤口裂开。顾烟寒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煮酒,送我回顾国公府。
第二日下午,顾国公来了烟雨阁。见顾烟寒在摆弄药杵,不由得皱眉:烟儿,你的身子还没好,有什么让下人们去做,别累着了。
父亲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顾烟寒笑着将盈月草的花蕊丢进了药杵,细细的碾磨。
顾国公拦不住她也只能随她去,关心了一番她的身子。蓦然问:烟儿,你对洛北王怎么看
顾烟寒的手微微一顿,低头道:女儿与他不熟,没什么看法。
不熟顾国公一愣,随即道,你们闹别扭了他之前看着自家女儿与洛北王可熟络了。
顾烟寒摇摇头。
顾国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烟儿,这些日子你与洛北王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等你及笄以后,为父便让洛北王上门来提亲。
顾烟寒手上的药杵差点被拿稳摔落在地,见顾国公说的严肃,她也郑重的道:父亲,我不嫁他。
顾国公不解:为何?洛北王对你不好
席慕远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只是这话却没法对顾国公说,顾烟寒只能道:父亲,您就别多想了。我还小。不想嫁人。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洛北王顾国公追问,见顾烟寒不语,他又道:洛北王虽然性子怪了些,但相貌、家世皆是一流。你嫁过去不会吃苦。更何况,他败了你的清誉,其他世家公子恐怕也不会再上门求亲了。
顾烟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顾国公认真的道:父亲,那些捕风捉影之事您不必在意。我不嫁给他,您别逼我。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顾国公瞧着她这两天迅速瘦削下去的脸庞与十指之上的绷带,只能长长的喟叹一声:既是如此,爹爹自然不会逼你。只是你母亲去世的早,你也该早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才是。
女儿明白。顾烟寒心不在焉的应着,送了顾国公出门。回来却见席慕远倚在门框之上。他那下沉的眉角清楚写明了他此刻的不快。
顾烟寒楞了一下,好似没看到他一般,抬步就要往药房里而去。却没想到路过席慕远身旁之时,手腕猛地被他握住。
王爷,请放开我。
不想嫁给本王席慕远的每一个字都沉的像是湖底千年的寒冰。
顾烟寒扬起一抹笑意:是啊。??席慕远面上的冰霜更甚:没想到顾大小姐的眼光还那么高。看不上本王,又是想嫁给谁
本小姐眼光高是自然的。更何况怎么也要嫁给人,怎么能嫁禽兽呢
谁是禽兽!
谁应声谁禽兽!
顾烟寒!
有屁就放!
席慕远只觉得要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他怕她的担心,一醒来连药都没喝就巴巴的赶来,结果就听到这个女人一再声明不会嫁给她。
不嫁给他,她还想嫁给谁!
席慕远又想起了那晚顾烟寒喝醉之时喊出的名字,更加烦闷。
顾烟寒却举起了左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从手腕之下掰开,转身进了屋。
席慕远瞧着她右手手腕的伤口,蓦然明白过来:你还在生气?气本王那晚在呼延无双面前说的话
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王爷算计我,是我笨,没什么好气的。
你说过会信本王。席慕远盯着她。
顾烟寒想起自己那日在香雪海梅林的傻样,就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那又如何
这便是你的信任?呼延无双几句挑拨便让你将矛头对准了本王
顾烟寒觉得可笑:王爷,你觉得还需要什么挑拨?你算计我是事实,让呼延无双抓走我也是事实。就连山崖上的谈判,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有什么矛头对准你
席慕远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石头,又仿佛溺了水一般,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那你的信任呢
殊不知,这也是压垮顾烟寒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望着他,想起自己当时答应之时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蠢笨到了极点。
王爷,我的信任就是让你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呼延无双不会杀你。本王清楚这一点。
那你知道还有其他生不如死的法子吗?比如给我下毒、欺辱我,甚至是强暴我
席慕远蓦然紧紧的抓住了顾烟寒的双臂,紧张的望着她:你、你没事吧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如你所料,没死。顾烟寒咬牙挥开了他。呼延无双当时的威胁仿佛又一次出现在了耳边。她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若非是她看出了他左肩有异,顾烟寒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席慕远愣在原地,顾烟寒抱了药杵回房,将他关在了外面。
是夜,顾烟寒去药房将捣烂的药末蒸干,却见席慕远还站在门口。
她转身想走,却听见席慕远道:无论如何,本王娶你。像是一个承诺,却怀着歉意。
顾烟寒再次转过身去之时,席慕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内。他刚刚站着的地方留着一瓶药和一双木屐,木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