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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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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小事,叶将白倒不是很关心,挥手道:“前崇阳门统领不是还留了不少麻烦给林茂吗?从那里头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顶罪,这案子就算林茂的功绩罢。”
  “是。”良策应下。
  叶将白回眸,也不再多想什么醉仙斋,只气哼哼地腹诽,要不是他一时善心,赵长念没死三回也死两回了,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感激,反倒是想着要去跟北堂缪喝什么酒!
  北堂缪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家世显赫些,人长得俊朗些,带兵打仗厉害些,还有什么好的?
  她想去就去好了,去了之后,看他还帮不帮她的忙!
  主院上空阴云沉沉,赵长念完全没有察觉,第二天用过午膳就出了门,连红提也没带,只带了几个护卫,到了北堂家的侧门,就让他们统统在门房里等着了。
  庭院落雪,纷纷扬扬地扫过六角亭的红色漆柱;瞧着好看得紧。
  北堂缪引着长念往里走,一进亭子,两人齐齐拱手行礼。
  “父亲。”
  “北堂将军。”
  北堂华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看着长念微笑:“殿下又长高了。”
  “是长胖了些吧。”长念笑道,“最近没少吃好吃的,也想长高,但偏是不长了,只横着来。”
  “哈哈。”北堂华慈祥地笑,伸手塞给她汤婆子,又叹了口气,“京都还是这样冷,比边关的风还刺骨,若不是皇命,我真是不想回来。”
  对有些人来说,京都是富贵之地,但对北堂华来说,这里是一座荒芜的坟墓。
  长念理解地颔首,替他斟满一杯酒,乖巧地递给他。
  北堂华低眼就看见了她手上的冻疮,接了酒杯皱眉:“我听人说,殿下最近住在国公府,那样的地方,怎的还会生这个?”
  不好意思地拿袖子遮了遮,长念道:“我自个儿身子不好,稍微冷一下就得生的,住哪儿都一样。”
  这还护起辅国公来了?北堂华皱眉:“京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殿下可清楚?”
  长念道:“您知道的,我一向不太打听外头的事。”
  “若是别的,尚且能说是外头的事,可殿下参与其中的,也算得外头吗?”
  微微一噎,长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略微心虚地道:“长念参与的……实在是逼不得已,之前险些要被驱逐出京,又险些没了小命,说来多曲折。若不是遇见辅国公施以援手,今年恐是都不能坐在这里,与将军畅饮了。”
  北堂华略微有些恼:“听殿下的意思,还对辅国公甚是感激?”
  长念不解地眨眼:“国公那个人……虽的确有些阴险狡诈,腹中多算谋,但的确是有助于我。先前少不得有算计……但最近……国公最近对我甚好。”
  “荒唐!”北堂华将酒杯重放,连连摇头,又瞪北堂缪一眼,“你怎的没劝过殿下?”
  北堂缪垂眸:“没有机会。”
  自回京到现在,他就见过长念一面,还被叶将白打断,匆匆分别,哪来得及说别的?
  北堂华“唉”了一声,看着长念道:“殿下可了解那叶将白是个什么人?”
  “以前不算了解,现在倒是熟悉了些。”长念小声道,“脾气古怪,不过倒也嘴硬心软。”
  “他心软?”北堂华笑了一声,“他若是心软,何以忍心用前典狱史一条人命,换得他自己名利双收?”
  嗯?长念有些怔愣:“前典狱史……您是说死在宫里的那位侯大人吗?”
  “正是。”北堂华道,“杀他的人,只会是叶将白,再没有别人了。”
  长念惊了惊。
  莫名地,她想起太后寿宴那日的八宝殿,她躲在柜子之中,外头的叶将白说的是:
  “今日太后大寿,典狱史遇害之事,会压到三日之后再禀上。届时,还望七殿下能自首。”
  望七殿下能自首?
  当时她太着急了,没有察觉到不对,可现在想想,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叶将白何以就知道里头的是她?
  除非,他当时也在附近,看见了被刺的典狱史和她。
  那么,既然看见了,该知道她不是凶手,何以会让她去自首呢?
  ——想让她顶罪。
  长念白着脸,脑子里缓慢地想着。顶罪许是还不够,没将她这个皇子的身份利用彻底,所以她送太后的寿礼,转眼就变成了一大盒珠子。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除了太子,便是叶将白,他这个人很有钱,一盒珠子简直是九牛一毛。
  她走投无路,他便适时出现拉她一把,这样,她就会感激并且信任他了。
  就像现在一样。


第52章 礼尚往来
  而利用她这份感激,叶将白便顺理成章地引导她指证五哥宫里的奴仆,使得五哥与太子相斗,最后三哥坐收渔利。
  后来的这些路数,长念是清楚的,知道叶将白想怎么做,斟酌过利弊才决定顺从。
  但她没想到,她知道的叶将白的算计绸缪,只是管中窥豹,那人从一开始就在布局,第一句与她说的话就是在下套,她还傻傻地以为只是自己运气不好,撞上事了。
  禁宫之中杀四品典狱史,假意扶持她而使三皇子得利,收五皇子与太子贿赂,得江西粮草督管实权。
  这样步步为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儿女情长呢,哪怕是与人亲了吻了,抱了睡了,怕也是在他算计之中。只有她这种自作聪明的傻子,才会把他的逢场作戏当做真的情动。
  她差点就要上当了。
  睫毛颤了颤,长念轻声道:“是晚辈愚笨。”
  “怨不得殿下,辅国公若没有过人的手段,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居于高位,令一群老臣敬之畏之。”北堂华叹了口气,“留殿下一人在这京都,老夫实在无法安心,今年回来,便想法子让缪儿陪在殿下左右,再不去边关了。”
  长念一愣,瞥了瞥北堂缪,摆手道:“不必如此,北堂哥哥有自己的抱负和想法,哪能因为我被困京都?”
  北堂华深深地看她一眼,扭头问北堂缪:“缪儿的想法是如何?”
  北堂缪跪坐得笔直,闻言便答:“儿子随父战严寒守边关,已三年有余。京都繁华之地,儿子也想多留几年,看看不同的风景。”
  北堂华含笑点头。
  长念很是不好意思,小声道:“北堂哥哥,你不必委屈……”
  “没有委屈。”北堂缪侧头,眉心微皱,“若是知道今年离开京都,你会同叶将白搅合到一处,我去年便该请旨留京。”
  这话带着点责备,长念下意识地就怂了,喃喃道:“也不算搅合。”
  “赠他玉佩,与他同住一院,还不算搅合?”北堂缪冷了脸,“那是要嫁与他才算?”
  这话有些冲,长念听傻了眼。北堂华轻咳一声,斥他:“缪儿。”
  “父亲,后院的腊梅开了,我带殿下去看看吧。”北堂缪起身,拉了长念的手便将她带起来,与北堂华躬身行礼。
  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北堂华长叹一声,挥袖:“去吧,你们年轻人也有话要说,我老人家就在这儿喝酒罢。”
  “晚辈告退。”长念刚想行礼,北堂缪就扯着她出了六角亭,狼狈之间,她只来得及朝北堂华点头。
  “北堂哥哥,北堂哥哥!”她皱眉,“失礼了!”
  前头走着的人恍若未闻,大步穿过走廊和月门,拉得她连连踉跄。
  长念有些恼了,小脸阴沉下来,唤他一声:“北堂缪!”
  步子一顿,他缓缓回头。
  薄唇抿着,一双英眸带了点委屈地看着她。
  “你总这样,不讲道理在先,我生气,你还委屈。”长念又好气又好笑,“我与北堂将军大半年没见了,没说两句话就同你走,同你走就算了,礼数还没周全,像话吗!”
  “你同我,也是大半年不见,为何没有想过我?”北堂缪转过身来,一张脸冷冷清清,如刀刻石雕似的好看,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始终带着股子小媳妇似的怨气。靠近她,俯视她,眸子里映出她的影子。
  “此次回来,你没有像之前那样始终在我身边,连与我见面都少。”
  “也没有像往年那样送我礼物。”
  “是不是有了叶将白,你便不需要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长念哭笑不得,抱着胳膊仰头看他:“护国大将军,您现在这模样叫外人看见,哪儿还会说你是雪风刮出来的凌厉宝剑啊?分明就是炸了毛的小猫咪!”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旁人面前,北堂缪都是一副冰冷不近人的模样,独独与她相处时,十分黏人和孩子气。
  “别扯其他的。”北堂缪皱眉看着她,“你只说,是不是对叶将白有了别的心思?”
  移开目光,长念看向院子里落着雪的假山石。
  别的心思,别的什么心思?她注定一辈子都是男儿身,叶将白那厌恶断袖的人,只会因为利益与她逢场做戏,哪里真会有什么?就算意乱情迷之时她动过些心思,现在也是决计没了。
  “没有。”她答。
  看着她的迟疑,北堂缪不满,还想再问,这人却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礼盒。
  “今年的礼物,我也没忘。”
  眼眸微亮,北堂缪接过来打开,拿出一枚不知什么材质的扳指来,眉目顿时舒展。
  从他认识赵长念开始,她每年都会给他做一个小玩意儿当礼物,起先北堂缪还不在意,后来渐渐的,那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却成了他每年回京的期盼。
  这扳指材质看起来似石非玉,但做工极好,套上拇指,尺寸也刚好合适。
  “听人说,你们行军之时与一小撮胡兵相遇,你于马上引弓,十丈之外取了敌方将领首级。”长念道,“这扳指给你,下次引弓,便不会伤着手了。”
  眼里光芒流转,北堂缪颔首,想了想,道:“我也送你一个东西。”
  说罢,拉着她就往自个儿的院子里走。
  长念跟着他,好笑地道:“幸好我是皇子,随你出入,都不用顾忌。”
  北堂缪手一僵,又恢复寻常,低声道:“我早晚会让你拿回真正的身份。”
  真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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