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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当初年姐儿初生,有位神算子就曾说过,那丫头将是朕的福星,于朕来说,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朕这一生,全呈了她这八个字。”
夕阳仿似溶金,相互嫌弃但又不离不弃的老战友,磕磕绊绊,最终,仍还是搭着伙,并着肩,牢不可破的俩君臣。
傍晚时,夏晚出宫,等了片刻,丈夫出来了,再等片刻,本以为儿子会出来的,结果有个小内侍却来报说,郭添今夜宿在宫内,就不回家了。
这样的话,就又是俩夫妻,并一个小小甜瓜了。
夏晚在孔心竹那儿坐了半日,吃了半日的茶,坐的屁股疼,望着那马车,就不肯坐进去,转而笑道:“如此暖融融的五月天时,不如咱们走回去?”
初暖的六月,长安城一片绿意朦胧,夕阳已坠,夜风温柔,过了金水桥,夏晚毕竟有孕的人,便走不动了。
郭嘉也不说什么,知道她坐车坐累了,屈膝,马步一扎,夏晚也就顺顺儿的,趴到了他背上。
她道:“甜瓜和昱瑾之间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明儿单独把甜瓜叫出来,好好儿问上一问。”
“好。”郭嘉道。
夏晚又道:“我瞧皇后也不甚开心,她似乎是真的伤心,而我竟无法开解。”
“明日入宫,我去开解开解她。”郭嘉又道。
无论如何,丈母娘是喜欢女婿的,所以,郭嘉的话,孔心竹颇能听得进去。
夏晚絮絮叨叨,又道:“杜心蕊快生了,兴儿还在关西,今夜起,只怕我得去隔壁照料。”
郭嘉道:“何须你亲自照料,我去照料就好。”
说起郭兴那个胖妇人,郭嘉就要皱眉头,心蕊二字,多好听的名字,等到见了面,才发现是个比郭兴还壮,比他还粗还黑的妇人,简直败胃口。
不过,为了能叫夏晚不操心,郭嘉身兼八职,把郭兴那胖媳妇儿,也就照料上了。
夏晚趴在郭嘉肩上,过了许久,又深深叹了一气:“丈夫身为皇帝,不纳嫔妃不开六宫,儿子聪明又听话,但皇后的哀伤,怕是永远也无药可解了。”
郭嘉道:“我劝她就好,会好的。”
暖风沉醉,心意相融,归家的路其实很漫长,从乌金西坠走到华灯初上,可分明又哪么短,聊着家长里短,邻里杂事,也不过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两扇如意小门掩上,也不过是个平凡人家,有着属于平凡人的,无法用笔墨描摹,渲染,但只要置深其中,就会翘起唇角,满溢的幸福。
夜里洗罢澡,照料着夏晚睡下了,郭嘉装模作样,还得去过问两声隔壁的胖弟媳妇儿。
真的没有生过登极的野心吗?
真的没有想过,让郭添取代昱瑾吗?
走到郭兴家门前时,郭嘉抬起头,望着树梢那轮明月扪心自问。
有过,而且还曾狂热的预想过,但夏晚给予他的,平凡而又浓厚的幸福感,足以抹去那深深的遗憾,为臣子,尽本分,能一人退雄兵百万,也能恪守已职,卑微而又本分,只做自己的份内事,人生一世,恍如沧海一栗,也仿如月空下那一粒星的闪烁。
无比卑微,但也无比的伟大。
月华深深,皇宫后面最大的狩猎场,御苑内,两个孩子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着,撞到一起,便同时瘫坐到了地上。
那个嘴巴尖利,又坏又可恶的小姑娘,在掖庭局涮了几天恭桶,洗了几日衣服之后,因为不服管教,跟李昱瑾顶撞,吵架,李昱瑾把她绑在了御苑里河边一颗老柳树上,本是想吓唬吓唬她,晚上再来救她的,但等他和郭添两个晚上进御苑时,河水涨了至少两尺深的潮,而那个才六岁,个头矮矮的小姑娘也不见了。
李昱瑾找来找去,甚至于忘了自己到底是把她给绑在那棵柳树上了。
因为郭嘉特地吩咐过,让把杜呦呦给文安郡主送过去,俩孩子算是擅自行事,悄悄把她给拘起来的,这下倒好,因为他俩的擅自行事,一个才不过六岁的小丫头,居然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过后文安郡主来查,这才开始满宫里四处的寻找,找了约莫半个月后,于下游的污泥潭里捞出一具极渡溃烂的孩童尸体来,这事儿才得已告终。
杜呦呦那个小姑娘,也就于这世上生生儿的,消失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
因为那个无辜小姑娘的一条性命,风风火火,性子莽撞而又冲动的李昱瑾,在他十一岁的这一年,终于长大了,也沉稳了,当然,也正是因此,最终才能胜任那个位置。
十年后李燕贞丧,李昱瑾继位,郭嘉为中书令,便是大魏王朝,长达三十年的太平盛世。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依旧是个小故事,就算一场折子戏。
第163章 番外
窄窄的青油蓬布小驴车慢慢儿晃悠,晃悠,出了华严寺,一路往东。
小毛驴暗猜,这大约又是要去乐游原了。
近来寺里的主持文贞法师总爱去乐游原,小毛驴也格外的高兴,无它,概因乐游原的草,总比少陵原的要绿一点,而且,也要更甜一点。
究其原因,小毛驴觉得,大概是因为乐游原美人多,少女多的缘故。
仲夏将近,又不是暑热的晒,乐游原上有一处乐游苑,每年仲夏时节,为了祈祷风调雨顺,天佑丰年,都会唱皮影,唱大戏以祭祀,所以,最近的乐游原可热闹了,光是长安的贵女们,都会整日游玩,看戏听皮影儿,直到日头落山,才懒懒归长安。
有什么能比恰美人年少好呢,美人们屁股坐下的草,就比那风吹雨打过的更好吃不是。
驴车内高高儿挂着一只鹦鹉,光着头的小尼姑趴在地上,裹腿麻鞋绑了细窄窄的脚丫子高高翘起,正在教那鹦鹉说话儿:“念一句,阿弥陀佛。”
“贼痴泼货!”鹦鹉来了这么一句。
“再说一句,我佛慈悲!”
“俺操/你娘!”居然还带着关东腔。
光头小尼姑无奈的指了指小鹦鹉,恼声道:“你呀,真真儿是个不听话。”
她转身,又给一个布偶娃娃梳起了头。
偶人娃娃的头发,是真人的头发,当是她一捋一捋缝上去的,僵硬而又呆板,终究没有真人的好看。
文贞法师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虽说出了家,但并未剔度,所以,一头长发是包在帽子里的。她笑了笑,道:“你若想还俗,不是不可以,想去文安哪里也行,表姐又不是不肯放你,这样整日的给个小偶人梳头,像是表姐强逼你出家一样,怎的,你还贪恋红尘,贪恋外面的生活?”
小尼姑手抖了抖,随即狠狠摇头。
文贞法师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将手中一串星月菩提甩个花子,默默念起了佛号来。
光头小尼姑爬起来,挑开小驴车的帘子,便开始眺望窗外。
初夏,正是一年之中最叫人舒心的时节。前往乐游原的路上,一辆辆的香车载着美人儿,绢帕伸出窗外,姑娘们的青丝招摇,真真儿是叫人羡慕呀,杜呦呦心说。
不过,她只敢羡慕,并不敢真的蓄发,出去,或者说,换个身份进到长安城里去。
十年前,在皇宫御苑内,河水暴涨,一点点漫过头顶时的那种绝望,根植在杜呦呦心里,她不敢出去,毕竟长安有两个小魔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其中一个还成了皇帝,要真知道她还活在世上,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了。
可是,做了十年的尼姑,杜呦呦着实做腻了,她知道佛祖慈悲,也知道死后万事皆空,皮囊化归,也终究不过一捧黄土。
可她连红尘都未涉足过,她真想知道自己若是有头发,会是什么样子,一生一回,她也想妆扮成少女的模样,于那绿野丰沃的原上走一走。
“表姐,我想去关东。”望着外面一辆辆经过的香车,杜呦呦忽而说道。
既然不能在长安露面,杜呦呦就想到关东去找她的大表哥李昱霖。李昱瑾和郭添两个再怎么手眼通天,该不会追到关东去吧。
文贞道:“怎的,想你表哥了?他虽是个渤海王,但渤海那地方穷苦之极,他自己尚都难以为继,如履薄冰,随时都怕李昱瑾降罪要暗害他,你去了,不更加是找死?”
微热的风拂着脸,杜呦呦摸了把光光的小脑袋,心说,若也能有长发在耳畔飞着,多好。
“不会的。”她道:“李昱瑾若真的想杀大表哥,早就杀了,何苦等到现在。”
“人心险恶啊呦呦。”文贞道:“永远不要相信李昱瑾那些人的话,他们为了权力,地位,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杜呦呦手伸在窗外,捋着指缝中往外投的风,风从中间梭过,就像幼年时头上的头发从指间穿过一样。
不过,不止李昱瑾的心险恶,文贞,李昱霖,他们的心其实也一样险恶,彼此倾扎,相互而差距,为个什么呢?
最初,在杜呦呦小的时候,以为李昱霖和东宫是正义的一方,李昱瑾和晋王府是邪恶的一方。不过,渐渐长大,见过的人多了,听过的事儿多了,她渐渐就发现,其实都是恶人,相互倾扎,也不过狗咬狗而已。
正如当初在当归山下,郭添所说的哪样,她不过是只学舌的鹦鹉,叫人牵着线的小偶人儿,仗着点儿小聪明,叫人拿着做矛头,最终落得个,小小年纪,却仇家满身,好容易从涨水的洪水中逃出来,为了保命,只敢投奔到华严寺,做个小尼姑尔。
再抬头,便见路上走过来个小姑娘,提着只小垮篮儿,丢哒丢哒,走的正欢。
那小姑娘约莫八/九岁,生了一张鹅圆的漂亮小脸蛋儿,一头长发梳成格外漂亮的小垂髻,亦是丢哒丢哒,随着她的步子而摆。
杜呦呦爱这小姑娘那漂亮娇俏的容样儿,也爱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于是便目不转晴的望着。
“阿菩,阿菩,你能不能慢一点?”
正在疾步赶的,是个年约三十的中年男子,身材修挺,颌有青须,眉眼斯文俊秀,臂膀却格外的宽阔。
“爹,女儿是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