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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皇后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难看,“谁意图轻薄你?”
“岂有此理!”比她反应更要激烈的是皇帝,他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碗碟都被震动了一瞬,“令儿,你说的是真的?”
沈令月点点头:“绝无虚言。父皇,你可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四哥他真是太过分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皇帝气得连话都说不稳了,“这个沈霖,他真是反了天了!……”
“陛下!”皇后深吸口气,脸色苍白地拉着皇帝的胳膊,几分摇摇欲坠道,“事到如今,陛下还不相信淑妃他们对令儿不满么?先是散布谣言,在孟邑王子抵京时大肆夸赞令儿容貌,使得孟邑王子当庭求娶令儿,让令儿陷于不忠不孝之地;现在……现在又做出这等无耻下流之策来,他们这是要把令儿逼走啊,陛下……!”
“反了,都反了……”皇帝瞪大了眼,胸膛起伏,“亏得朕还以为是她的下人擅自做主,她只是御下不力!朕真是看走了眼!来人!”他大喝一声,“摆驾温室殿!宣四皇子沈霖于温室殿内觐见!朕要好好审这一对母子!”
第66章 前兆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沈令月的预料,她本想就昨晚一事给沈霖一个下马威看; 没想到却牵扯出了皇后的这一番话; 不禁惊讶万分:原来孟邑王子求娶她并不是个意外; 而是淑妃在背后做的手脚?
……也是,在所有的公主之中,她是唯一一个得到父皇全心全意宠爱的那个; 淑妃膝下无女,没有必要因为这份宠爱对她出手,但若是为了对付大哥; 那就说得通了。而且这个理由还很正当:以联姻之名助两国永结邦交之好; 要不是父皇对她的确疼爱良多,不忍她远嫁他国; 她也早就在长林宴上指了谢初为驸马; 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件事说不定就成了。
想到这里,沈令月眼神一暗。
看来; 淑妃他们行动的比她想得还要早; 是等不及想做那人上人了么?
痴人说梦。
“父皇?母后?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在薛成急急忙忙地领命而去之后; 沈令月看向皇帝,适当地露出惊讶中混合着困惑的神情来; “难道女儿当初被人求娶也是四哥他们在其中捣鬼?这怎么可能?淑妃娘娘素来娴雅,对女儿也很好,怎么可能想要害女儿呢?”
皇帝冷笑一声:“人心难测。朕当初也是不肯相信这是淑妃所为,谁成想竟是真的。看来; 是朕的宠爱让他们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连你都敢算计!”
正当沈令月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不动声色地让皇帝对沈霖的厌恶再深几分时,皇后却忽然敛了裙摆,走到皇帝跟前跪下,深深叩头道:“陛下,是臣妾掌管后宫不力,这才让一些人钻了空子,差点害了令儿。还请陛下责罚臣妾。”
皇帝大惊,连忙弯腰去扶皇后:“你快起来,这跟你有什么缘故,都是他们自己起了这些歹毒的心思,又如何能怪你?快起来。”
皇后不肯起身:“身为人母,却无法护子女周全,若不是令儿提起此事,臣妾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晓。陛下,臣妾心中实在有愧……”
沈令月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也跟着跪在了地上,扶着皇后的肩膀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淑妃娘娘他们想要害我?可是……”她求助般地看向皇帝,“为什么呀?”
面对爱女无辜困惑的神色,皇帝心中一阵怒意翻滚,一想到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差点被人轻薄、被人算计去远嫁他国,他就想把那些在背后捣鬼的人全部都碎尸万段。
他强压着怒气深吸了口气:“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竟让他们几次三番地出手对付朕的女儿!”又弯腰扶了母女两人起来,沉声道,“皇后,此事怪不得你,就是朕也被蒙在鼓里,若要怪罪,该怪罪的也是朕,被人蒙蔽了双眼,差点连咱们的女儿都护不住。真是好一个淑妃,好一个沈霖啊……令儿,你先回去,这件事就交给父皇,父皇向你保证,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沈令月一愣:“回去?”不是一起跟着去温室殿?
正愣怔着,皇后就拉过了她的手,温声道:“听你父皇的,这些后宫之事,你就不要多管了,一切都有父皇母后替你做主。你回宫去,好好休息,别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皇帝也道:“你母后说得对,别让这些肮脏之事污了你的眼。”他扫了一眼桌面上不曾动过一筷的午膳,烦躁地叹了口气,“午膳就让御膳房重新给你做一桌,别因为这事误了用膳的时辰,饿了肚子,知道吗?”
“可是……”
沈令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皇后就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听母后的话,回宫好好休息。”
她轻轻拍了一下沈令月的手背:“一切有母后在。”
沈令月心中一跳,注视着皇后温婉的笑容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好。
皇后舒眉一笑,又嘱咐安慰了她几句,就唤了云珠进来,让她送着沈令月回去了。
而就在沈令月离开紫宸殿后不久,帝后二人也摆驾去了温室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东面而去,正是温室殿的方向。
沈令月在不远的一处拐角处驻足回望,直到再也望不见那一行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轻声问身旁的云珠:“姑姑,你说,这一次,淑妃可还能全身而退?”
云珠低着头:“公主,今日日头毒辣,公主伤势未愈,不宜受热太过,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沈令月微微一笑:“姑姑说的是。”她转过身,“走吧,回宫去。”
很快就到了鸣轩殿,云珠在殿门口准备告辞,被沈令月留住,请进里间去喝了一杯茶散散热气。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云珠道谢着受了一杯茶后,沈令月蹙眉问道,“孟邑王子求娶我怎么会和淑妃有关?是母后查明的这件事吗?还是父皇——”
“公主且放宽心。”云珠虽然不清楚殿里发生了什么,但见陛下连午膳都不用就摆驾去了温室殿,沈令月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就猜到定是温室殿的那一位又暗地里做了什么事,而这一次终于惹火烧身,便轻声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一遍。
沈令月听得皱紧了眉:“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那孟邑王子求娶的时机未免也选得太好了一些,原来竟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父皇居然相信了她的说辞,只以为她是御下不力,并非她本人授意?”
云珠道:“淑妃娘娘能言善辩,又有和陛下十数年的情分在,还抚育了四皇子……陛下重情,再加上此事确实难以证明是她本人所为,便放过了她,只处置了那几个多嘴多舌的下人就罢了。”
沈令月忍不住冷笑一声:“是吗,父皇他还真是怜香惜玉。”
云珠没有接这句话,她小心翼翼道:“公主,虽说奴婢不知道今日殿内发生了何事,但……公主行事之前,可曾与娘娘商量过?”
沈令月一怔。
她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个,可今日的这番举动本就是她心血来潮,若是母后不曾看出她气色不好,或许这件事就这么被揭过去了,连知晓都不会被人知晓,更别说商量行事了。
但云珠的这一番话也点醒了她,对付沈霖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办到的,更别说沈霖背后还有淑妃,还有顾家,她可以敲山震虎,沈霖也可以借此机会反咬一口。好在老天帮她,给她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父皇虽然没有因为孟邑王子一事处置淑妃,但也因此在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今又被她来了这么一出,两项相加,淑妃再想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沈令月心中思量,云珠见她半晌不说话,便又加了几句:“奴婢知道,公主心思聪慧,行事都有主见,可有些时候,公主还是要和娘娘商量行事才好,万一一个不巧,于半途中出了什么差错,岂不就前功尽弃了?”
沈令月点点头:“姑姑说的是,是令儿莽撞了。”
“奴婢不敢。”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云珠就起身告辞离开了鸣轩殿,而沈令月也没什么心思再用午膳,只用了几样糕点就坐在正殿里沉思,留香知意见她神色不同往常,也不敢劝她用一顿正当的午膳,都垂首侍立在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等了半晌,沈令月估摸着东宫那边的午膳也该用得差不多了,就命留香去请沈跃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很快,沈跃就来到了鸣轩殿。
“可真是奇了,”踏进鸣轩殿时,沈跃脸上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最近半个月你都躲在殿里乘风凉,怎么忽然就有要事跟我商量了?不会是又惹了什么祸,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祸有,烂摊子也有。”沈令月怡然一笑,起身迎上前,“不过惹祸的人不是我,需要收拾烂摊子的人也不是我。”
沈跃挑眉:“怎么说?”
沈令月笑着扫了一眼偏殿的方向:“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隔间,沈令月命人送上茶水之后就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见这状况,沈跃神色一动,笑着靠在椅背上,转着手中的茶杯道:“看样子,当真是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而在沈令月把紫宸殿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后,沈跃就一下寒了脸,把手中的茶杯扔在了桌上:“这个混账,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真是活腻了!”
想起昨天晚上在梅林中发生的事,沈令月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对付我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大哥的太子之位。”
沈跃冷笑:“宵小之徒,连明争的胆量都没有,就算得了皇位,怕也守不住这个江山。他们若明刀明枪地来对付本王,本王还能赞他们一声好胆气,暗中对付你又是什么意思?”
沈令月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