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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当时的情景下,胡亥几乎是脑袋都懵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缺乏实战经验的胡亥对付对付熟门熟路的宿卫还好说。对付一群怀着复国热忱,胸中死战轻解萦绕的项家军。用危在旦夕并不为过!
万幸来了一路援军,尽管只有两三百人,可具是岭南军士啊。这会的胡亥可真是喜爱极了岭南的兵丁,这群人虽说人数很少,又多是六国遗民。可一个个,彪悍不畏死却是真的。若不是岭南军第一次死命进击,攻破了营寨,只怕此刻胡亥还在御寨外面和宿卫死磕呢。
而今,又是两三百岭南军士救援而来,一举形成了对楚贼的两面夹击。让楚贼能够尝尝昔日胡亥被两面夹击的滋味!
见了楚贼两面为难的滋味,胡亥心中大为畅快。这厮,从来就不是什么迎难而上的人。说白了,那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偏生有特别记仇的人。而今一见有了援军,而楚贼又是焦头烂额的情况,顿时心中起了凶念。
有道是小人报仇不计朝夕,胡亥一见楚贼这么快就遭了霉运。刚才差点深陷险境的恨念便油然而起,一双还算好看的眼睛吊起来便有了几分狠毒的模样:“所有人,随我杀上去,全歼了楚贼,莫要放走一个,不然统统都给我去骊山做苦工!”
桑诚小心翼翼道:“那围堵御帐的人……”
“统统都给我去围杀楚贼,不要放过一人!”胡亥横了一眼桑诚,桑诚连忙一缩脖子躬身应下布置去了。
见了胡亥这般凶悍,一想到去骊山做苦工,都是齐齐加快了脚步。骊山,那是修建始皇陵的地方啊。京师兵有一部分便是守陵部队,很是了解那里的情况。从始皇十三岁开始,这始皇陵便开始修建了。可以说,里面不少工人修建始皇陵,有些人都到了三代。这几十年过去了,怕是要一辈子累死在那里,更可能子子孙孙都成为一群奴工!
如此一想,众人连忙拿出手中残余的力气。进逼向前,心中的恐惧此刻也渐渐化成了杀敌的残忍。
项羽纵然勇猛,一个人悍勇非常。但终归是初出茅庐,无论是经验还是心性都还不算成熟。靠着一股子悍勇,的确成了战场杀神。但秦军不愧是老练有素之师,打不过,牵制着你总是可以的。
便是逼不得已要死战,一个个列阵待发,一人打不过,十人,百人五百人总是可以的!
毕竟,而今受到两面夹击的可不是秦军了,项家军兵微将寡不过五百人,要时时刻刻堤防菊花不保,项羽一个人再如何凶悍。杀得百人,没个得力的助手,还不是任人鱼肉。
且不提项羽越杀越多的怨念。
扶苏此刻轻兵直入,只带着百数贴身侍卫到了御寨后门,而其余四百青龙营的战士则在一旁随时策应。给扶苏清出了一大片空间……至于那些围堵的京师兵……
看山越营派出去后前面大战纷飞的结果便知道了,不错,那两三百岭南军士就是扶苏派出去的山越人战士。山越人本就是越人后裔,和南方人的模样大体相似,至于这些甲具,兵器则要说道刘季的功劳了。
刘季卖给了扶苏一批兵甲,数量不多,只不过两三百件。但在乱世,光是这点东西就能裹胁出一万青壮了。扶苏当然不会那么浪费人力,但山越营却摇生一变成了岭南军的军士。毕竟,这些就是从岭南军流出来的兵甲。
两三百“岭南军士”盯着项羽的菊花,胡亥便看到了便宜要狠狠报会刚才的菊花之仇。于是大手一挥,围堵着营寨的京师兵便统统投入到了和项羽的你死我活之中。
而此刻,扶苏带着百余精锐轻装简行,在四百余青龙营将士的策应下进了寨内。扶苏踏入,便是一枚羽箭激射而来,扶苏面色不变。通通通的却是一堵堵盾墙在扶苏保护在其中。
此刻,伏承高举一块虎符道:“扶苏公子在此,哪个敢拦!”
扶苏曾经是指挥过宿卫的,而这军士对虎符的敬服更是严格刻在心中。尽管不是指挥自己的虎符,但当有宿卫认出扶苏的身份后,迅速便被接应了下来。
“是扶苏公子来了!”一名宿卫大笑看着拨开盾墙的扶苏。
当下便有宿卫兴奋地瘫软在地上,心中喃喃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便是再如何铁打的战士在此刻,经历过十倍兵力围攻死战之下,此刻见到援军来了,也是徒然放松之余,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到了扶苏身上。谁不知道,扶苏在陇西平了叛乱,在北疆诛了夷狄,而今到了沙丘,那些叛贼,难带还会有好下场?
随着其余五百余青龙营军士接管皇帐后方的防御,扶苏一身素装见到了甲胄浴血,虎威不倒的赢忠。
两相见过,确认了扶苏身份的赢忠在深深的疲倦之后,忽然面色极其严肃,道:“陛下醒了!”
第三十五章:帝王终有陨落时(下)【二更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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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浑身一震。
嬴政醒了?扶苏来不及多想,而今始皇身体几乎是虚弱到了极点。而偏生皇帐又是这种刀兵厮杀的境况里,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保证对始皇的治疗。
既然如此,那么唯一的解释,那便是回光返照了!
扶苏快走几乎都要赶得上跑了,很快便在皇帐的寝宫之内见到了而今清叟削骨的嬴政。
扶苏忽然一股子悲从中来的感觉,看着始皇缓缓转头过来看向自己,猛然冲过去却是大拜而下:“父皇……”扶苏忽然想到了后世自己祖父过世时的形容,当是何其相似的悲怆?
扶苏到了这个世界,并未有过几个长辈照顾。那些皇兄皇妹扶苏看到的除了讨好,艳羡,嫉恨之外并没有看到多少感情的成分。反倒是这个看似最为严苛的父皇,对扶苏实际上颇多爱护之意。
作为扶苏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亲长辈,虽说每时想起嬴政对扶苏的“打压”。扶苏说心中不忿,那是肯定的。但仔细想想,扶苏却又感受到了嬴政对他的一番爱护。
扶苏自从来到这个时间已经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了。三年,从一个全无实权的皇长子成为帝国北疆的重要帅臣,帐下子民百万,兵马数万。发展到这里,没有嬴政的暗自回护哪里会有?
光是一条大秦的军权的严防死守就不可能让扶苏拥有一支完全嫡系的军队,要知道,而今扶苏实际上掌握的兵马可是有三万之数的。更别提蒙恬蒙毅这对兄弟就是嬴政自己塞给扶苏留作的辅国大臣!
蒙恬是当时第一帅臣,蒙毅是扶苏身边最为信任的侍卫官。光是这一桩,扶苏就不该对嬴政怀有什么怨恨!毕竟,胡亥也是他的孩子。宠爱幼子,是父母之通病。
而此刻,嬴政将要大行归天了。扶苏心中还能对这个父亲有何怨恨吗?
看着始皇消瘦的面容,扶苏诺诺无言。忍住了眼角的湿润,颤声道:“父皇……”
两次呼喊,终于让目光有些浑噩的嬴政凝眸看向了这个跪在床榻之下的扶苏。看着扶苏英武挺拔的样子,嬴政笑了艰难地想要开口,此刻李左车忽然端出一碗药汤,扶苏心中感激,连忙给嬴政喂下。
嬴政这才觉得喉咙舒爽了许多,开口也不那么艰涩了,看着扶苏的这样悲切的模样,微微摇头道:“你总是温文尔雅之姿,学坏了那群儒生。今天,戎装甚佳,这才是我嬴政的儿子!”
扶苏心中一片酸楚,用力点头。有些颤音道:“父皇,我护您出去。外面我还有兵马数千,等到了临淄,为父皇延请名医!”
嬴政轻叹一口气,面上病态地呈现了一片潮红。扶苏见此,心中猛然下沉。嬴政却不觉得有何不妙,强自撑起身体,看着扶苏嘴唇动了动,又是笑笑:“我嬴政,自幼便杀过叛贼,诛过血亲。原本以为对这生死也看得淡了,不想,还是和常人一样。枉我寻那仙药害得朝政倾覆,兄弟睨墙……”
说了这么多,嬴政竟然不感觉有何苦累。似乎还来了兴致,神采飞扬:“我嬴政生于赵,长于秦。13岁诛嫪毐正朝纲,自亲政起远交近攻,合纵连横攻伐六国,至二十六年遂得天下一统。开千古未有之伟业,遂至一代帝王,手创皇朝。此生,于国事无憾矣。”
这一刻,扶苏似乎也想到了这个老男人身上那一幕幕令人心颤的伟业。大秦,这个西陲偏远小国,一步步成长为天下大国。最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完成了一统天下的使命,成为了万民顶礼膜拜的帝王!
光是想一想,这该是怎样的伟业。怎样令人心潮澎湃的事迹,而扶苏,却要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千古传扬的帝王陨落。更让扶苏心伤的,这名帝王是他的父亲!
有感于嬴政那震慑古今的霸气,却要心伤无尽为他生命流逝感到一股股无力。
“唯一无憾的,便是这皇位之传承。”嬴政轻轻叹了一口气,扶苏却感觉到嬴政的生命正在飞快流逝。
嬴政慈爱地看着扶苏,轻声道:“我看错了赵高,却还好有一个赢忠。”说着,赢忠此刻高高捧起一卷明黄色锦帛!
嬴政支起身子,扶苏连忙过去搀扶,却不想被嬴政打开:“过去!”
帝王虽老,威势依旧无双。
扶苏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地拜在嬴政榻前。
嬴政扫了一眼在场的赢忠、伏承、李左车、羊牟,声音沉郁:“大秦皇帝嬴政,今日兹命赢扶苏为大秦皇太子;监国,禀军国大事!”
赢忠轻声道:“皇太子殿下,接旨吧。”
扶苏颤颤巍巍接下圣旨,忽然举手发誓道:“我,大秦皇太子扶苏。今日在此盟誓,若为秦皇,但有一天在世,定兢兢业业,不负父皇所托。否则,天弃之!”
秦始皇嬴政满意地看了一眼,忽然间眼神一阵涣散。当扶苏扑上去的时候,鼻息早已没了踪迹,而胸间也再无跳动。
李左车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帐外尚有千万兵。”
意思就是扶苏此刻可不要犯傻啊!
扶苏摆摆手,道:“羊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