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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李慕儿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荆王抬头,不解地望着她,不是拿皇上令牌来让他伏法吗?这又是为何?
李慕儿却眉目淡然,甚至有些冷漠,“王爷可知,皇上为何非得先礼后兵,让马同知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示金牌呢?”
“为何?”
这人真是笨死了,怪不得总做些蠢得过头的伤天害理的疯狂事儿!李慕儿不大耐烦道:“因为你姓朱,皇上要给你留着面子!”
天家的姓,岂容她一个小小女子直呼?!众人皆有些错愕地望了眼李慕儿,李慕儿却视若无睹,转身与马骢和孙瓒并肩往后院走去。
“有人守着吗?”李慕儿一边问,一边从旁边一个侍卫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吓得那侍卫急急向后退步。
孙瓒答道:“嗯,不然我哪里敢过来接应马骢?”
马骢对局势其实一知半解,“那井里什么情况?”
孙瓒闻言却愣了愣,叹了口气道:“唉,你们过去就知道了。总之,荆王这回跑不掉了。”
……………………
三人到井边时,萧敬他们几人已经在那里,彼此之间没有说话,打着火把望着井中在忙活的人。
定是方才趁乱先过来了。萧敬做事果然稳妥,李慕儿与他彼此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然而气氛却依然沉闷。
难道何氏的尸首还在下面?
再次来到这里,李慕儿难免想起初次探时心头那股恐惧,此刻这抹恐惧又爬上了心头,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马骢和孙瓒已上前与他们轻声交谈,而后索性一前一后进了井里。李慕儿却愣是一动不能动。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应该没死几天。”“嗯,尸体还未腐烂。”“这皮包骨头的,哪里还认得出是谁。”“应该不会错的。”
最后,这些细碎声音汇成了一句话:“两位镇国将军,怕是被活活饿死的。”
镇!国!将!军!
李慕儿感觉心底有根绷着的弦突然断掉,本该因任务完成而轻松的心情瞬间变成一滩烂泥,再难糊出个模样。
本想着能派上用场的长剑,此刻怕是也没用了,唯有握在手心渐渐被汗水浸湿。
如果没有猜错,这两位镇国将军,想必就是见滏与见淲,第一封密疏上的那两个名字!
如果没有弄错,这两位镇国将军,便是因为李慕儿的过错而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因为她对墨恩的包庇,因为她的一时疏忽!
本该询问情况的话语哽在喉头,再也没有发出。
尽管天气是大雨将至前的凉爽,却有细密的汗珠顺着李慕儿的鬓角滴落。
“我们把尸体抬上来,你们接一下。”
李慕儿倾身后退,在萧敬他们一拥而上,所有焦点都集中在井下那几具尸体身上时。
无人注意到,一抹浅淡的身影,携着一柄长剑,静静消失在黑暗中。
……………………
不知不觉,李慕儿竟走到了墨恩的房间。
房中的事物,依然和她搬出前一样,没有人动过。唯一不同的,是桌椅上已布上了淡淡的灰尘。
大概因为没人敢进墨恩的房间打扫。
这么一想,除了李慕儿的吃穿,墨恩似乎什么事都是自个儿亲力亲为,从来不曾差使丫鬟小厮。
案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易经》。李慕儿记得,墨恩离开的那一夜,她刚刚看到豫卦那一页。
这一卦前三爻讲到犹豫不决的坏处,后三爻说的是行动前要反复考虑,三思而后行。
显然,李慕儿在密疏这件事上,就陷入了犹豫不决却又缺乏考虑的矛盾境地。
此刻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两条冤魂。
另一边,马骢他们综合民间走访所闻以及罗启儒的供词,竟从井中深处发现了不下十具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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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是荆王亲叔父祁鑑的第三子、第四子,都昌王见潭的弟弟,荆王的堂弟。当年都梁王被害是因为荆王母妃偏爱与他,都昌王遇害则是因为家有美妻茆氏,可为什么这两位镇国将军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府外鲜少有闻,几人也不得而知。
眼前,除见潚的同父异母弟——樊山王见澋之外,见潚的亲弟弟和几个堂弟,都已经在王府被“挖”了出来。罪证凿凿,荆王难以抵赖。
马骢暗叹之余,又转头去寻李慕儿。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失去了踪影。
“兄弟,看见女学士没有?”马骢拉住身边忙着的孙瓒,问道。
“没有啊,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嘛。”孙瓒四周望了圈,突然沉了脸色,轻声道,“骢,我跟你讲,女学士和这王府里的很多人,关系看起来似乎并不简单……”
“哦?你且说与我听听。”
…………………………
长剑置于一边,李慕儿盘腿坐于床边,凝神静气,打坐调息,为的就是平复一下心中的乱象。
可外头却渐渐传来人群涌动的声音,伴随着手铐脚镣的笨重摩擦,偶尔还有细微的女子哭泣,声声不断地传入了耳畔。
李慕儿被搅得又烦躁起来,全然没有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
等到听到那句“莹中,快跟我走”时,她的手臂已经被人抓住,作势往床外拽去。
李慕儿睁眼,望向这熟悉声音的主人。
墨恩,他终于回来了。
“嘘,”他将手指置于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却继续开口道,“荆王府出事了,我先带你离开。”
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当李慕儿是他控制下的一颗棋子?李慕儿满心的懊恼正不知何处发泄,闻言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道:“墨恩。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第二六九章:自欺欺人
墨恩这才发现,房里没有点灯。
四下漆黑,常年习武的人,方能仗着内力视清眼前事物。
如他,亦如她。
墨恩,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几天不见,她对他说。
那个对他说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的她,那个告诉他无论外头有多纷扰,在这房里可以将一切放下的她。
墨恩几乎能听得到胸腔中沉闷的声响。那大概是梦碎的声音。
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上回弄丢了她,就查到她是被带回宫了,之后她突然在蕲州城出现,他怎么会没有怀疑过?
可是长久以来冷静思考的能力,似乎就在她跨入这间房的那一刻,刹那间什么也不剩了。
仿佛过了千百年之久,他终于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冷漠问道:“女学士,是皇上派你来的吗?”
李慕儿没有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因说了薄情的话而内疚的自己,此刻居然没有多少内疚。
她想她大概是将内疚都留给两位镇国将军了。
墨恩见她不答,只好继续问:“密疏不是被你亲手拦下来的吗?皇上为何还会来查?”
他哪里会知道,这话直戳李慕儿痛处。
玉手轻移,触上冰凉剑柄,顷刻间,挥舞而出。
饶是墨恩如此机敏之人,都差点被挑破了衣角。
李慕儿却一副不肯罢休之相,步步紧逼,一会儿就将墨恩逼到了门边。
终于,墨恩取下腰间匕首,猛地抵上李慕儿的长剑。
冷冰冰的利器相触,却迸发出无数火星。
墨恩怒道:“你就这么想我死?”
他的眼神如同那日在显忠祠,叫她还他恩情时的冷漠。李慕儿心中一凛,以反问作答:“你让我截下两位镇国将军的密疏,为什么不帮我拦下荆王对他们的迫害?”
“帮你?”
“墨恩,你根本,一点都不懂我。”
望着李慕儿几欲落泪的眼神,墨恩脸色一变。
是啊,对啊,他终于明白过来!他怎么能放任荆王迫害两位镇国将军,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位镇国将军若是因密疏一事被荆王杀死,拦截密疏的女学士无疑是最大的帮凶!
“我,我以为密疏被截,此事便了了……”没想到皇上还是知道了……墨恩心中发虚,毫无底气地解释道。
“我没有看那封密疏,便将它毁了。我,都是我的错……我能帮你拦下那一封,却拦不下第二封、第三封……你我大概都没有料到,荆王作恶多端,想告他状的人何止一个两个?”李慕儿说到此处,哽咽更甚,却还是强忍着问了墨恩一句,“墨恩,为这样的人卖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墨恩没有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心底却为她为他的付出感到满足,反问道:“你没有看,就帮我截下了,帮我瞒下了,都是为了我,对不对?你为了我背叛了你的信仰,背弃了你做人的准则,对不对?”
李慕儿使上内力将剑愈加狠狠一压,重重道:“是!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墨恩笑了,他居然笑了。他笑得似得意,似解脱,又似乎转而变成无奈,并又说道:“那你利用我对你的容忍,潜伏到荆王府挖出这一切真相,又是为了谁?”
……………………
为了她自己?为了那些冤魂?还是为了朱祐樘?
正当李慕儿无从回应之时,外头传进一阵阵脚步声。
显然,马骢他们已经在彻查全府,或者找她。
墨恩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一掌击在李慕儿肩头,将她逼退了好远。
他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至于伤了李慕儿,又恰好能将两人对峙的局面解除。
李慕儿却还是觉得痛。痛得抚住胸口弯下了腰。
墨恩,她与墨恩,那个在公孙树下与她相依相偎的墨恩,为什么要走到这种地步?
墨恩见她难受的模样,本能就要上前,想了想又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身背向了她。
他将手置于门闩上,目光闪烁道:“托女学士的福,荆王已败,生死未卜。我,荆王的第一把手,如今便在你眼前。此门一开,外头千百锦衣卫,将会帮女学士拿下墨恩,带回京城,处以极刑。”
他故意把“极刑”二字咬得极重,因为他想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