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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儿一瞬间有个自私的念头,如果两人便这样共死,对她而言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可这个念头真的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瞬李慕儿便回抱住他,极力往崖边靠去。
朱祐樘望了眼崖边,在看到那些藤蔓时立刻意识到了她此举的目的,忙反被动为主动,一手揽着她,一手不顾疼痛,猛地拽住藤蔓。
两个人的重量并不轻,他的手掌在摩擦下滑时很快被鲜血染红,李慕儿看得心疼,抬头想让他放手,却在看清他神色时,不得不作罢。
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淡然如水的唇此刻紧紧抿着,那张谪仙似的脸上霎时绽放出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撼。
他一定是吓坏了……
坠落的速度终于缓缓减了下来,正当李慕儿松了口气时,却见上方又有一个人飞速坠下,待她看清那人,心中更是被震得七荤八素!
☆、第三五七章 心事已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条鞭子,去势汹汹地卷住了正失去平衡不断下落的墨恩尸体,而在经过李慕儿身边时,那人还不忘与她对视一眼。
旋即,把手中鞭子扔给了她。
明明他已经戴上了面具,看不清神色,可那复杂的目光还是令李慕儿心里一怔。
她来不及去思考他这一摔下去,会是怎么样的下场。鞭子的另一头紧紧卷着墨恩的尸首,已令她自顾不暇——墨恩的重量拖着刚刚稳住的她与朱祐樘又往下滑,眼看着朱祐樘的手掌被磨得越来越难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放手?
“皇上!请把女学士的手交给微臣!”
所幸牟斌及时出现,终于可以解救矛盾中的李慕儿!朱祐樘却不依他所言,而是正视着李慕儿的双眸,道:“莹中,把鞭子给牟斌。”
话语中的气势,不容置疑。
李慕儿不敢违抗,信任地望了眼牟斌,随后用力将鞭子往上一扯,才扔给牟斌,好让他顺利接住。
这样一来,几人都减轻了压力,李慕儿顺手攀住旁边的藤蔓,盘着自己的手腕绕了几圈,朱祐樘才得以稳住了身形。
“阿错,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我不放。”
两人正式开场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
李慕儿对他的任性摇了摇头,借力将他压在崖壁上,反正他两手都不得空闲,她便同样用藤蔓缠住了他的手腕,以此解救出他破损不堪的手心。
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只是凝住彼此,庆幸着这一番别离终没有成为永别……
山上的局面很快被控制,几人也很快被拉了上来。众人跪伏在地,不敢抬眼看满身狼狈的朱祐樘,也没人能站出来给个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祐樘唯有望着李慕儿,待她说话。
可后者的眼神,却牢牢地锁紧在墨恩的尸体上。
墨恩说的没错,今日一役,若是她胜,汪直恐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何况这回还是朱祐樘亲自出马剿灭的。
若是李慕儿说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即便雨化田没摔死,汪直也会被判诛九族——即便他恐怕也没什么九族。
正当李慕儿还在犹豫说或不说之时,朱祐樘却已一声令下:“女学士为朕前来留都调查荆王一案,不料每每只能孤身犯险,这是谁的责任?牟斌听令……”
“微臣在。”
“传令下去,彻查留都五品以上官员,有玩忽职守者,一律撤职查办!”
“微臣遵命!”
这样的维护,比起当日牟斌在王臣面前给李慕儿做的面子,可还要足上不知道几倍!饶是知道几分内情的风入松,都惊得频频偷瞄李慕儿。
李慕儿却不以为意。五品以上官员……据她所知,汪直的奉御之位乃是个闲差,最大不过六品,看来他并不会在所查之列。
到底该不该放过他呢?李慕儿直愣愣盯着惨死的墨恩,他胸口插着的两柄剑在方才的折腾之下,似乎又深入了几分,看上去愈加狰狞。
也愈加令李慕儿愧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一直在互相利用,彼此试探,即便有几分真心,也都被对方的种种举动磨灭得一丝不剩。现在他死了,李慕儿却还要利用他的尸体,与汪直斗上了这么一出。
她不禁开始后怕,如果方才他的尸体真的掉下了山崖,摔个粉碎,她该会多么悔恨,她该怎么履行将他下葬在公孙树下的诺言?
这情景令她脚下轻动,略为延迟,终向墨恩走了过去。
不顾背后朱祐樘炙热的眼神,她蹲跪在地,顾自言语道:“阿错,再帮我做件事吧。”
众人皆一片困惑,她这是与谁说话?谁料天子却“嗯”了一声,温柔应道:“你说便是。”
“为我将墨恩的尸首收敛,燃成骨灰,我要亲自将他埋葬。”
如果说方才在崖下朱祐樘还感受到了酸涩,那么此刻,她话语中透露给他的却是满满的信任。她没有解释,也没有躲闪,而是要他与她,一同解决。
“好。”朱祐樘心甘情愿。
只是他这一个“好”字才刚出口,就看见李慕儿的背脊一弯,随即她对侧跪着的一人立刻紧张叫道:“掌门!”
朱祐樘暗道不好,忙奔过去,只见李慕儿口中吐出一口淤血,显然是刚才就已受伤。
再顾不得事态如何,朱祐樘慌乱抱起了她,匆匆上马而去。
……………………
李慕儿再醒来时,已躺在淡香锦被中,仿佛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不过是海市蜃楼。
大仇得不得报,到这一刻,李慕儿才真算看了个透彻。
嬷嬷死了,墨恩没了,汪直下落不明,西河派不必再受威胁,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
自己的私事终于落下了帷幕,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回宫继续做她的女学士,教太子诗书,为朱祐樘分忧。
这样想来,心中的落石好似突然放下。李慕儿叹了口气,转脸望向床外,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正趴在她的床沿小憩。
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气品高雅,此刻垂着双睫,却还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宇间也隐有忧色。
李慕儿忍不住唤醒他:“皇上,皇上……”
待他醒转,又补充道:“莫要着凉了。”
朱祐樘却是喜上眉梢,笑意葱茏道:“你醒了?胸口可还疼吗?”
李慕儿摇摇头,忽又想到什么,连忙反问:“皇上这么远赶来留都,不会耽搁朝事吗?”
这下轮到朱祐樘摇头,“朕担心你。再来,留都的势力盘根错节,很难看清。此番朕正好可以借着荆王一事的名头,好好理一理这里的关系。”
这倒不假。既然也为办公事,李慕儿便不再多言。朱祐樘见状,满意地抚了抚她的额头,“你好好休养,等事情办完了我们便启程回京。”
“嗯,骢哥哥呢?他上京向皇上禀事,怎么不一道回来?”
李慕儿本是随口一问,因为她没有去西河派,自然不能如约定那般收到马骢的消息。如今见到朱祐樘,正好问问他的近况。
谁知朱祐樘却一下子变了脸色。
“皇上?”
还好,朱祐樘并没有打算瞒她,“马文升在边关被巴图孟克的奸计所困,马骢前几日得了消息,带领援兵前去增援了。”
☆、第三五八章 何为大义
父亲有难,马骢上阵解救,无可厚非。李慕儿对此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反而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皇上放心,马大人虎父无犬子,定能安定边关,解皇上之忧。”
“嗯,”朱祐樘沉吟片刻,抬头对她说道,“其实,很多年前,朕就说过马骢是将相之才。你说得没错,虎父无犬子,马骢在锦衣卫,就好似笼中鹰,如今为了他父亲,也该出去闯荡闯荡了……”
此言一出,李慕儿仿佛看见了那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终于换上戎装,策马扬鞭,驰骋在腥风血雨中,展示出了惯有的英雄气概,保卫国土,迎难而上!
“还有一事,莹中,朕要问一问你。”
朱祐樘突如其来的严肃,让李慕儿有些惊疑。
“你现在接了西河派的掌门之位,可曾想过往后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茬,是啊,李慕儿自己也恍然醒悟过来,“微臣当初是临危受命,并不是真心愿坐这掌门之位。如今荆王一事已了,那么我将这位置还给风入松,并交待他们守着本分,从善如流便罢。”
“可我看那风入松似乎并不希望你回宫。”
朱祐樘这样一说,李慕儿才想起来,他们定是怕自己离了西河派再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连累了上下弟子?
李慕儿并不怪他们会有这样的担忧,可她怎能一辈子因此等谬论被人牵绊住脚步?
“皇上,请容微臣与风入松谈上一谈。”
……………………
风入松进门时,立刻发现了李慕儿没有穿男装,而是一身宫廷女官的装束。
寓意已然明了。
他也识趣,微笑道:“这身衣裳着实英气,很衬掌门气度。”
“气度?”李慕儿回以一笑,“在道长心目中,慕儿是怎么样的气度呢?”
“深明大义,巾帼英雄。”
“那么,在道长心目中,何为大义?”
这一问问倒了风入松,他摇摇头,扯扯嘴角道:“掌门啊掌门,你是堂堂女学士,风某哪里说得过你?”
李慕儿顺势接口:“道长说对了,在下只是区区女学士,实难当掌门之大任。李家已是过往云烟,如今的西河派在风道长手下,才能如同在阳谷那般,为善与人,造福天下。”
“掌门之位,小姐若真不肯要,风某可以不强人所难,可是……”
“可是我必须在西河派羽翼下度过后半生?”李慕儿打断他道,“道长,人总有一死,我李慕儿虽年轻,总也有寿终正寝的一天。难不成我一死,西河派就再无后人?”
看风入松低头沉思,李慕儿又补充道:“将西河派全派上下押在我一人身上,实非理智之举。我相信我爹也不会这样做。何况,如果道长真信此言,那么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