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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这三千步卒,徐晃锻炼经年,去岁冀州滏水一战,以至从正面击破冀州大戟士、积射士组成的严密大阵,取得的战果之丰,几不让骑兵,令冀州名将朱灵大叹锋芒难当,如之奈何?而今又过一年,徐晃部曲愈加精炼,隐隐为河朔第一步军当然了,这是在战前,随着高顺部大戟士异军突起,大放异彩,这个第一的位置已是不稳
徐晃性格沉稳,胸襟宽阔,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看到高顺夺走本该属于他的地位,只需是武将,就必然怀有较劲之心,概括来说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徐晃心里憋着一口气,部曲亦然,联军追击过猛,阵型略显散乱,仓促间对上这等对手,后果可想而知联军士卒撞上的仿佛不是敌阵,而是一座崖壁,不仅未能冲动对手,反而自身撞得粉身碎骨,最前方之数百兵卒,几乎在一霎时全部变成了敌人脚下尸体,如此可怕的景象,骇得后面之人急忙止住冲势
徐晃悄然皱了一下眉头,敌人似乎过于羸弱了,他这几日屡屡渡过霸水,观两军战斗,联军虽然远不如盖军精锐,可也强于面前之敌甚多难道联军精锐,尽数集于东线不成?想到这里,徐晃慢慢摇了摇头他却是不知,其军主帅梁兴不久前被颜良阵斩,军无将,犹如人失魂,自然表现不济
徐晃令舞玄色旗,大阵霎时弓弩齐响,箭矢如雨似蝗,疾飞出阵,联军将士,似被割稻草,一茬接一茬中箭倒地徐晃再舞玄色旗,阵势陡然一变,由崖壁变为海啸,呼啸而起,席卷向敌人这般由静至动,由守转攻,井然而流畅,虽身处血腥战场,却给人以艺术之美感,仅凭这一点,便出高顺部一截,不愧第一之名倒不是说高顺练兵不如徐晃,前者终究是去年才加入河朔,且麾下皆为冀州兵,短短一年时间,怎及徐晃锻炼数载之效,何况徐晃麾下多是河东旧部、乡人,用起来愈加得心应手
面对如海啸般的盖军冲锋,联军仅仅抵抗一瞬,便被打得溃不成军,不愿退者,无一不被盖军人海吞噬,掀起一朵血色浪花,旋而泯灭
“这就败了?”徐晃望着狼奔豕突散乱逃的敌军,久久无语想不通,干脆不想,徐晃挥旗下令全军展开追杀,士卒追出数里,斩俘两千,直到遇上敌军主力,方才止住冲势,重列阵当此时,敌军与中军遥相对峙,徐晃部洽处于二者中央
“谁?……这是梁兴的脑袋?”庞德拎起一颗血污的头颅,抬到眼前细观顷刻,接着望向颜良,眼中带着一抹讶色梁兴在韩军里的地位可不低,官居中郎将,只在几名将军之下,想一想河朔盖军的一干中郎将,杨阿若、鲍出、张绣、郭锐、贞良、胡车儿、徐晃……这些人任意折去其一,盖俊恐怕一月半月都缓不过来
“……”段煨心叹骠骑将军麾下果然猛将如云,韩遂起于大汉国升平之际,朝廷遍征海内名将方雄兵,与之喋血关陇数载,耗费国库数十亿钱,俘杀其将寥寥,最知名者莫过于阎和、马玩,还都是骠骑将军麾下黄忠所斩今骠骑将军与韩遂激战渭灞,其势如泰山压顶,军中大将张横、梁兴先后被杀,韩遂贼子,尚能何为?死期至矣
颜良面色疲惫却不掩傲然,扬声说道:“正是梁兴贼子,被我突杀于万军之中,有士卒为证,真假与否,一问便知”
庞德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询问,相信他所言,以前在晋阳龙山大营时,庞德尝与颜良私下切磋,深知其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非信口开河之辈,既然他说于万军之中突杀梁兴,那就一定无假了笑道:“行啊,颜子善,我就知道以你的勇武,这一战肯定会立下大功,没想到这么快”庞德其后又看了看梁兴首级,很快得到兴趣,抛回给颜良,说道:“这颗脑袋,间接封侯还差些,不过换回一个中郎将却是没问题”
“颜校尉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待事后为颜校尉向骠骑将军请功”盖胤面色如常道盖胤生性内敛,从来拙于言而敏于行,且虎圈大营的主事者乃是杨秋及董将胡轸,梁兴虽然位列韩军重将之列,但他是死是活,几乎影响不到大局如果颜良杀的是杨秋,盖胤倒不介意暂时改改性格,张开金口夸他几句
颜良抱拳恭维道:“全赖将军虎威,士卒精勇,方能一举擒杀贼首”
庞德最烦的就是颜良这套,道:“说这些屁话没用,该是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功劳,你想抢也抢不到怎么?杀了区区一个梁兴就感到满足了?”
颜良面露不悦道:“将军何出此言?”
庞德瞭望远方敌军,悠悠说道:“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梁兴算个屁……颜子善,尚能一战否?”
颜良闻言振奋,回道:“莫说一战,十战也没问题”
“善”
杨秋、胡轸此刻脸色,黑得足以滴出墨汁来,在他们的对面,盘踞渭河南岸之盖军,盔甲明显,军容整肃,粗粗估算,几有两万之众而他们手中所有兵力相加,也只有不满万人,己方本就不如盖军精锐,今人数亦不及其半,这仗,还怎么打?
胡轸只觉得嘴唇干得厉害,反复添抿,同时也感觉到冷,刺骨的冷,哪怕当下是六月夏时胡轸扭头望向杨秋,干干笑道:“杨将军,此战……”
杨秋阴测测道:“此战怎样?”
胡轸虽然不想触杨秋霉头,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重要,硬着头皮说道:“此战我方没有半点机会,稍有迟疑,张横中郎、梁兴中郎,便是你我的下场”
“那你说我们该当如何?”杨秋口气依然阴阳怪气
“退……”胡轸道至于是退回虎圈大营,还是间接退往长安,他没说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虎圈大营,已经回不去了,他们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和敌死战,要么逃回长安胡轸的意思,自然是跑路,他只是不想把话挑明,承担逃跑的罪名
杨秋对此心知肚明,胡轸惜命,他何尝不是?问题是,他有着自己的思量……他一旦逃回长安,韩遂必然不会放过他,轻者遭弃,重者斩首,不仅是他本人,整个家族都会遭到波及相反,他若死战不退,盼来长安援军当然最好,盼不来不过一死而已,他战死沙场,为韩遂争取了时间,后者岂能不念旧情?家族当可受惠,得以保全
杨秋迟迟不言,胡轸神色越发焦急,盖因盖军两翼骑兵驰出,奔往骑兵交战之地,待围歼本方两翼骑兵,形成合围,己方将断无生路可言,乃敦促道:“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杨秋回过神来,瞅了胡轸一眼,点头道:“不错,胡将军言之有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擂鼓……迎敌……”
“将军……”胡轸大惊失色
杨秋满脸杀气道:“盖军以船登岸,皆我等不察所致,假使南逃,导致大局糜烂,纵使百死,难补罪责事至于此,有何言,惟死战而已敢言退者,杀”
胡轸闻言心都凉了
“擂鼓……擂鼓……死战……死战……”杨秋一脸狰狞,振臂高呼数百部曲,遥相呼应
胡轸见杨秋铁了心不退,一时间心思电转,这近万大军,并非都是韩军,属于他的兵卒,大约四千上下,是不是……
胡轸正在权衡利弊,突然感到脖颈发麻,仿佛刀斧临项,却是杨秋向他瞟来一眼,杀气四溢只听杨秋幽幽道:“胡将军,大战当前,我等需齐心协力,方可度过难关”
胡轸忙不及道:“杨将军说得对……死战……死战……”。
第四百二十八章 杀!
第四百二十八章杀!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惟有一轮红日斜倚东方。渭水南岸,两支数以万计的大军,相距数里,遥相对峙,数千步卒则正好chā于二者中间,面南而立,可知其隶属北军。大军两侧,双方骑兵驰骋,尘土飞扬,相互冲锋,jī斗不休,猛烈的喊杀声几yù将天贯穿,将地倾覆。与此同时,北军左右翼数千骑飞奔出阵,目标直指敌骑。
局势、人数、斗志、装备……
一切的迹象无不显示,这场战事,南军绝无半点获胜希望,必败无疑。然则,南军丝毫没有逃跑,乃至退却的意思,反而……
“咚——咚——咚——咚——咚——”数十面战鼓同时擂响,形成巨大声làng,由南向北,如狂风般扫过北军、扫过渭河、扫过北岸,消失在天边尽头。
徐晃面如铜铸,其上平静无bō的双目聚集对面敌军。
“中郎,这鼓声……”徐晃部将出言道。
徐晃微微颔首道:“嗯,这是进攻的鼓声,对方看样子是要死战到底了。”
部将面lù不屑道:“军不满万,将领胆丧,士卒思归,骑兵转眼即将灭亡,届时剩余数千步卒,尚能有何作为?不需后方出手,仅用我三千前军便足以击破之。”
徐晃斜睨部将一眼,面无表情道:“轻敌为领兵者大忌,不管敌人看上去如何不堪一击,身为将领,都要以十成十的态度对待,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中郎教训得是。”部将口中认错,心里则是不以为然。轻敌的道理,他岂能不知,他也认为轻敌是愚蠢的行为,问题是,眼前的敌人,连让他轻敌的资格都没有。
徐晃心知部将根本没听进去,目光转回联军身上,这等对手确实不适合当说教的例子,正如麾下部将所言,联军自身有着太多太多的劣势,总结成四个字,无力回天。这是一支纵使本方将领抱着蔑视态度,也能轻易击败的对手。此战,没有悬念。
徐晃扬起手臂,玄旗飞舞,霎时间,战鼓齐响,地动山摇。徐晃部抢在联军之前,率先发动进攻,整条战线缓慢向前蠕动,除了兵甲撞击声、脚步踏地声,军阵内再无其他杂音,士卒目不斜视,并肩而进,行伍始终不luàn,大军如移动之铁壁,如此军势,整个大汉国亦不多见,让人感叹也只有徐晃这等练兵大家,方能调教出这等虎贲之师。
徐晃部进抵百余步,停下步伐,厉啸骤起,不计其数的长箭钻出军阵,冲向天空,漫天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