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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鸡吗?”
“呜汪~”大黄非常不给面子地掉头就跑,一溜烟蹿进院子里,消失在绣球花丛中。
陈曦并不在意,自己找了个餐盒将剩下的麻辣鸡丝打包,又清洗了碗筷,整理厨房。
做完这些事已经九点半,错过困点的睡意终于涌上来,她勉强撑着回到自己房间,倒头便睡。
她只睡了三个小时,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生生将她拖出沉眠。
陈曦避无可避,躺在床上无奈地听着,帝都大教堂每天敲响三次:早晨八点,中午十二点,午夜零点,每当这些时候,全国的广播信号和有线电视网络都会同时直播这三次钟声,确保帝国每个角落的每一位民众都能听到钟声,感受神的恩宠。
不如说是感受教会的统治权,陈曦讽刺地想,她一直认为教会这一举措充满挑衅性,当今皇帝陛下狠抓军事,不像是个愿意受制于人的,教会如果再不收敛,新的政教斗争再所难免。
可那又与她何干呢?
陈曦困得要死,却已经再也睡不着,只好跳下床洗漱,对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皱眉。
她不过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而已。
“阁下!”
雷恩虔诚地亲吻老人的手指,单膝跪地,仰起头热切地望着他。
“这次的学生很优秀,假以时日,相信他们都会成为主最忠实的奴仆。”
“做得好,雷恩教士。”老人赞赏地轻抚他的头顶,雷恩因此激动得满面通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做得很好。”
“我老了,教会也老了,我们需要像你这样实干的年轻人,主的荣光会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是,阁下!”
旁边侧立的侍从向他使个眼色,雷恩重重地伏下身,额头紧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许久才止住颤栗,羞惭地抬头向老人行礼,在侍从指引下缓缓退了出去。
离开那间昏暗的充满濒死味道的房间,雷恩的神色立即恢复正常,他长着一张拥有东遗族血统的人才会有的柔和清秀面孔,肤色微微偏黄,在以前,他这样的人根本不被允许进入教会高层,但现在不是以前。
侍从不错眼地观察他,雷恩嘴角天然上翘,随时随地都是一副亲切的笑模样,却也掩饰住了他真实的想法。
“雷恩教士,”侍从忍不住开口,“教宗阁下有意邀你担当下一任内侍。”
教皇内侍与普通侍从不同,前者只是名誉上的侍从,实质上的心腹,在旧教皇死去新教皇尚未选出这段期间,他甚至要暂时充当教会真正的负责人。
雷恩微微一笑,并不接话,他知道这位侍从是奉命来探他的口风,以他目前的年纪和资历,教皇内侍这样重要的职位怎么都不该轮到他头上,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不说。
侍从死死盯着他看,见他仍是笑而不语,表现得滴水不漏,眼珠转了转,又提起另一个话头。
“教士,你和潘塞伯爵是同学?”
潘塞?这个生疏的封号让雷恩愣了愣,难得露出一点别的表情。
“谁?”
“红狮军团的阿希姆·绍尔上校。”
原来是他。
“只是幼校的同学。”雷恩镇定地笑了笑,“伯爵……上校以前并不比现在好相处。”
他露出一点心有余悸的表情,侍从想了想阿希姆现在的样子,居然颇有同感,不禁放下戒心,陪着他连连颔首。
两人刚走出大教堂,站在台阶顶端准备话别,一辆飞驰的悬浮机车从台阶下急掠而过,去掉了消音装置,引擎的咆哮山呼海啸一般,尾气更是拖出长长一条灰白色的烟路。
侍从喃喃诅咒着这帮胡闹的贵族军官,也只有他们才敢在战时依然如此嚣张,雷恩顺着烟路望去,机车已经仅剩下远处的一小点,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背影。
但凭着这个背影,他仍是认出来那是谁,因为这个人不久前才刚被提起。
雷恩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侍从,没有告诉他,刚才过去的正是被他专程询问的故人。
有多久了呢?他想着,算了算。
十年。
“嗒、嗒、嗒、嗒……”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阳光透过拼凑成各式图案的玻璃窗投下来,地面映出五颜六色的亮光碎片。
阿希姆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穿越长而幽深的走廊,踏过边缘锋利的阶梯,踩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走上大殿,尤有余暇地数了数两侧的柱子。十七根,他有点诧异不是对称的偶数。
他差点踩到那些仿佛由钻石折射而成的璀璨亮光,再往前一点点,是皇帝陛下从高处笼罩而下的阴影,或者只是那庞然王座的阴影,正值盛年的皇帝陛下端坐在黄金和宝石中间,身穿从东联邦走私而来的昂贵丝绸袍子,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让它像流水那样优雅自如地起伏。
阿希姆单膝跪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嗡嗡回响撞击着大殿四壁。
“陛下。”
“你来了。”皇帝陛下仿佛自沉眠中惊醒,声音里还带着粘稠的唾液味,“来得正好,找到东联邦的间谋了?”
阿希姆半抬起头,浅金色的紧贴头皮的短发在阴暗中依然微微反光,像是河滩上闪耀的金砂。
“幸不辱命。”
☆、第八章 -养猫真麻烦
天黑得很早,五点左右云层已经漏不进来阳光,西天一片枫红的晚霞。
陈曦出门去星空酒吧,带上打包的麻辣鸡丝,她在花园里找了一会儿那只猫仔,绣球花团簇簇地阻拦她的去路,碰一下就大肆洒落花瓣。
猫和狗都不见踪影,她只好拉拢园门,希望它们没有跑得太远。
飓风巷离星空酒吧徒步大约半小时路程,陈曦经过一家宠物用品店,脚步顿了顿,进去买了一桶猫砂。
拎着猫砂晃晃悠悠又走一阵,天色彻底黑下来,三米外一盏路灯发出“滋”一声响,颤巍巍地亮起来。
为节约用电,市政把路灯减少了三分之二,间距被调得越来越宽,陈曦走进幽深的酒吧前巷,最近一盏灯在巷子那一头,甬道里只能隐约望到一团茸茸的黄光。
她有点犹豫,心想,不会那么倒霉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陈曦没有改道,继续顺巷道前行。附近酒吧林立街巷纵横,这条路算是通往星空酒吧的捷径,缺点是僻静少人,近些日子有不法之徒出没。
陈曦以前不走这条道,直到有三位客人在这条路上被抢劫,警方只是草草地做个记录,并没有采取进一步措施。她倒也理解,战时警力匮乏,他们就算有心也无力。从那天起,她故意改走这条路上班,每天扮作弱不禁风的肥羊来晃一圈,试图引出歹徒。
可惜,“歹徒”倒引出两个,却不是她要找的正主……
“哥哥,”小女孩儿细细的声音突然在陈曦脑后响起,她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分辨出那小姑娘门牙漏风的气音,“又是她。”
“妹妹,”小男孩儿一本正经地低声回答她,“我们抢了她三次,这次放过她,妈妈以前说过,不能竭泽而渔。”
“嗯!”
这俩倒霉孩子大概真以为自己在说悄悄话,陈曦哭笑不得,连忙快步穿越巷子,将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她站在巷口回头看,黑漆漆光泼不进去的巷子仿佛张着口的怪兽,择人而噬,那两个孩子天天窝在里头,也不知怎么忍受得了。
抢劫酒吧客人的是一个魁梧的大汉,而她遇到的是一对十一二岁的小兄妹,前两次她假装昏迷,偷偷从眼缝里观察他们,两个孩子都有东遗族血统,虽然面黄肌瘦,仍能看出本来的样子精致可爱。
这样的小孩子在贩卖人口的黑市上颇受欢迎,她有心警告他们一下,所以故意第三次被抢,不料过于托大,居然被那小男孩儿真的敲晕过去……
陈曦往巷子里望去,心想,那好吧,她不救求死的人,也不会多此一举去救有能力自救的人。
酒吧里已经陆续来了几个侍者,陈曦一一打过招呼,和他们聊几句昨晚搜查的事,绕了半个弯,一个人进入内堂。
她并不担心酒窖里藏的人被发现,除了老板只有她有钥匙,老板神出鬼没,谁都不知道他正在哪里逍遥。
陈曦锁好内间的门,掀开地毯,从腰后取下沉甸甸的大串钥匙。
她揭起翻板,踌躇了一下,又起身点亮那盏矿灯,这才拎着灯慢慢地踏木梯下去。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被矿灯冷冷劈开,陈曦看到下面一坨动了动,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又看向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木梯上攀爬,直到她落地,走近他。
他保持着沉默,那样的沉默是危险的,蓄势待发的,像一头尝过血肉滋味,懂得不择手段挣扎求生的兽。
陈曦并不怕他,她把矿灯安放到一侧,单拎着餐盒再走一点,踢开盖在他身上的旧地毯。
白晃晃的luo体又露出来,手和脚都被拇指粗的尼龙绳牢牢捆缚,她半点也没留情,一晚上时间,绳子深深陷进皮肉里,边缘处更是摩擦得红肿破皮,渗出血丝。
她没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伤,先检查大腿根部的伤口,结痂以后又恢复了几分,没有感染迹象,重要部位的青紫也消退了大半。
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把自己翻来覆去,脸色淡定动作麻利,仿佛她不是一个女人他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医生在检查尸体的死因。直到她扳开他的大腿手指摸索着检查伤口,他狠狠瑟缩了一下,嘴唇蠕动忍不住出声,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陈曦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只觉得手指下面抚触的皮肤温热发粘,肌肉起伏的幅度平缓,仅在她握住他膝盖的时候骤然紧绷,很快也放松下来。说实在的,这人控制情绪的本事不错,她有点佩服。
她放开他,打开旁边的餐盒,打算喂他吃饭。
“张嘴。”她说,看他有点迟疑,干脆满满地盛上麻辣鸡丝和米饭,另一只手顺着喉结往上捏,那人自然而然张口,让她把勺子填进去。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