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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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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声远平日和和气气,对待非本部同僚不常生气,可此时勃然大怒,肤色涨红,口水横飞,全无形象。他指着那名侍卫质问:“放肆!你是哪里的侍卫!平日职责何在?守哪门当哪班差?谁让来这里拦着朝臣觐见?你有陛下盖章的文书吗?你何来铜鱼符?老夫看你是在假传圣意!闪开!”
  “我等是北衙禁军,为陛下私兵。”那侍卫不惧道,“至于在此宿卫,自然是陛下的旨意。二位若不听劝阻,挠了陛下休息,下官也只能无奈动粗了。”
  王声远跳脚:“陛下叫我等每日前去汇报朝政,他即亲自与我嘱托,我定然是不辱使命。我要亲自听陛下说个明白,才能相信。岂由你这三言两语将我打发?”
  那侍卫用刀将他推回去,不客气道:“所以我等今日在此通知二位了,陛下今日不见朝臣。莫非王尚书要陛下亲自在殿前恭候着,与你宣布这个消息?”
  “放肆!!”王声远头发飞甩,“我等要汇报的是国之大事,今日非要见到陛下不可。来,你有本事就在这里杀了老夫,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意思!看看皇宫是不是由你这无知小儿主掌?看看陛下还是不是这宫廷之主!”
  侍卫冷声道:“王尚书慎言!”
  王声远与他对吼:“与你我何需慎言?老夫与陛下把酒言欢的时候,你怕是连名字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御史公拉了他一下。提醒说:“仪容。”
  王声远干脆甩手:“我又没死哪管它遗容!”
  御史公顾自转身离开。
  “嗯?”王声远发现自己要被抛弃,愤然叫住他说:“你去哪里?”
  “去问问南衙府兵,是都死光了不曾?”御史公回头冷冷一瞥,“这宫中该由南衙府兵与北衙禁军交错宿卫,北衙禁军大多是配充的兵士,怕是还不大懂宫中的规矩。”
  王声远觉得很有道理,遂放弃了与几人僵持,跟在后头一同过去。
  此时殿内寝宫,顾登恒坐起,叫了两声,有人从外面跑进来应答。
  “今日为何如此安静?也没人叫朕起来。”顾登恒扶着额头,睡昏沉后有些头疼:“太医呢?御史公呢?”
  内侍小心抬起头,窥觑他的表情。
  “怎么了?”顾登恒接过热毛巾,按在额头,不耐道:“神色如此鬼祟,你想讨打不是?”
  内侍回说:“陛下,贵妃在外等候。”
  顾登恒想也不想便道:“不见。”
  显然听见这称呼已很是不快。
  “陛下为何不见妾?”外间同时响起一道妇人的声音,听着已经在朝这边靠近:“夫妻三四十载,患难与共,携手至今,如今却连见也不见?陛下您可真是薄情。”
  声音里带着种捏腔拿调的娇作味,听在顾登恒的耳朵里,连笑声都显得有些虚伪。那上下起伏的音调,让他他喉咙发痒,直想咳嗽。
  还未说完,人已经到了他面前。
  妇人已显老态,即便是华重的妆容也难以掩盖。
  是他讨厌的人。
  普一靠近,身上的香粉就让他用力打了个喷嚏。
  “你离朕远点儿。”顾登恒嫌弃挥手道,“朕未召你觐见,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说着看了眼一直服侍自己的内侍,那内侍双膝一软跪到地上,不敢出口辩解,可也实在冤得慌。
  妇人径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自然是妾担心陛下。陛下总是称病不见,妾实在难以安心,所以才悄悄进来,看看陛下。”
  顾登恒冷笑:“你这是悄悄?”
  妇人:“除此之外,陛下又不愿意见我。自然只能出此下策。”
  他挥手,让跪着的内侍先下去。有话要与人私下说。
  “真是厉害。难怪今日御史公等人都不来,原来是被你拦住了。”顾登恒了然点头,似笑非笑道:“朕的北衙禁军,却因诸多痼疾叫朕反受制于家奴,真是好笑。”
  贵妇软声说:“陛下何出此言呐?北衙禁军自然是只能听命陛下的。只是太医已屡次嘱咐,您需要静养,那些臣子却不知收敛,总拿烦心之事前来叨扰,叫陛下身体越发孱弱。妾这才叫北门禁军回了臣子觐见,妾是在照顾您呐。”
  顾登恒直指着她骂道:“你这毒妇!”
  妇人面色有一瞬的狰狞,又很快平静下来。她靠近了床边道:“陛下,您重病,儿子皆已成年,这国政却要交由臣子把持,实在说不过去。何况,储君之位空悬多年,您如今重病,是该考虑个合适的人选了。”
  “朕不答应。”顾登恒斜睨着她,故意说道:“即便答应,也不会是你想的那个人。他如今尚是戴罪之身,朕岂可将一国重任,交给一个名声卑劣、有弑兄罪名之徒。就是朕答应,朝臣也不会答应!”
  “他哪里弑兄?不过都是污蔑!”贵妇猛得站了起来,怒道:“你无半点证据却要关押我儿,任他在那阴寒牢里受苦,受百官百姓歧视羞辱。你还记得他是你儿子吗?他究竟是哪里有错?你想罚就罚想治就治如此不念亲情!”
  顾登恒厌恶:“你下去。朕要见御史公。”
  “你见不到他!”贵妇索性撕破脸皮,背过身道:“这遗诏你不写汉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选?你是一国之君,如今任性行事。你不做这个父亲,我却是列儿的母亲,我要替他讨个公道。”
  “你好,你真好。”顾登恒指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朕早就应该想清楚,他有个你这样的母亲,终究是难成大器。可惜以前真是被昧了双眼,还对他期望过高,殊不知你们早就想要我的命了!”
  “我要你命?您是陛下,您是国君呀,普天之下谁人敢忤逆您的一言半句?我如何要你的命?分明是你处处要我母子性命!”贵妇双目含泪,捂着心口痛诉道:“若非你过于偏心,何至于将我母子逼到这等地步?列儿不过是想渴求你关怀他认同他,你生病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师给你探病,又怕你怪罪不敢暴露身份,你却以莫须有的证明,给他安上弑兄的重罪,将他关入御史台,叫他不得翻身。这是谁在要谁的命?我要眼睁睁看着你杀死他吗?”
  贵妇用袖子擦去眼角泪花,凄凄啜泣:“你讨厌妾,妾能认。可你不能这样杀我的孩子!你不能!”
  “阴阳怪气,娇柔善变!”顾登恒深深看着她,然后开口道:“若非知道你母子二人秉性,朕,真要信了你。”
  “朕为何讨厌你?你心中有数。你骗过我多少次?有个你这等恶毒的枕边人,朕日日睡觉都能惊醒。”
  两人互看各不顺眼,在数落对方的错处。此时听见外边传来喧哗吵闹之声。还能听见有人在大喊“陛下”。
  “反了!”贵妇拍桌而起,“何人敢在皇宫喧哗!”
  顾登恒也撑着要站起来。
  贵妇冷眼看着他,也不搀扶,在一旁嗤笑道:“你有本事你走出去呀。凭你如今的身体,你能走到哪里去?”
  顾登恒并不管她,撑住后腰,稳着身形,就要往外走去。
  “你有本事,便杀了朕呀。你杀了朕,没有朕的亲笔诏令,贸然行事,看看林卿会不会领着他的二十万兵马进京,拿下你的人头。”
  贵妇狠狠憋回话语。
  顾登恒走出卧房大门,守在外面内侍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上前扶住。
  顾登恒朝外一指,内侍忐忑扶他出去。
  外面南衙北门的两队禁卫军正在争吵,互不相让。
  御史公与王声远就要硬闯,双方已兵戈相见。
  两队禁卫虽然轮流宿卫,可因立场不同,平时就明争暗斗,争抢功劳,各不服气。
  南衙十六卫遥领天下府兵。用兵之权本该由折冲府、节度使或县令、十六卫和行军大元帅共同制约。
  可如今顾登恒更信任千牛卫与宿门卫,而京城府兵之权,却更多在管北门禁军的大将军手中,也就是顾泽列的舅舅。
  爱,终究还是敌不过实打实的权力啊。
  前面对峙双方观点明确,不断重复强调。
  千牛卫喊:“尔等胆敢软禁陛下!”
  北门禁军喊:“说了是陛下不见朝臣,尔等胆敢忤逆圣上!”
  “都闪开!”顾登恒喝道,“将御史公与王尚书带进来!”
  门外众人顿时哑声,才看见他出来,纷纷让位,放众人进去。
  顾登恒盯着那群千牛卫,质问道:“去了何处?人怎不见了?”
  千牛卫尴尬道:“回陛下。我等被北门几人因故支开,留下的人又被贵妃强行赶走,之后想回去可——”
  “够了。”顾登恒打断说,“朕不想听你们解释。”
  王声远擦了把冷汗,后怕道:“臣以为……”
  顾登恒哼道:“她还没这胆子。”
  只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京师的府兵一半在对方手中,宫中的禁军也有一半在对方手中。真打起来,他倒不怕,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他实在是,不想出此下策。
  顾登恒大感懊恼,只想自己能好一点,那样就不必如此憋屈,受制于人。
  他问:“今日可有要事禀报?”
  御史公想了想说:“是五殿下先来找臣,告诉臣陛下不见朝臣。应该是刑部尚书找的五殿下,说有要是来报。”
  “叫老五近日不要进宫。你在宫外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他,住在御史台也可以。”顾登恒又问,“那刑部尚书何在?”
  御史公摇头:“不知。”
  刑部尚书正在顾琰的家里。
  他拿出账册,激动地展示给顾琰。
  顾琰说:“我不看。”
  刑部尚书觉得自己多年冷峻肃杀的性格要在这两日崩溃殆尽。
  “您不看不代表它不存在啊!这就是您转给我的东西!”刑部尚书说,“顾侍郎,我同您无仇无怨,不过都是为人臣子,您何苦这般为难我?”
  “我知道。所以我不用看。”顾琰翻了个眼皮说,“我是因为信任您,觉得只有您才能掌得了这个厂。”
  “你——”刑部尚书气结,“您若真看好我,为何要苦心孤诣地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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