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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可是有好多好吃的东西。还有新奇的机关。”
这行走间可真是千军万马的气势,说前呼后拥不为过。
等众人到上郡的时候,刚好的是入秋。
林霁如今所在之处,附近小国林立。突厥正是强盛,近年又和亲被拒,内乱不止。
最近正与大秦交恶,游牧民族原本就骁勇善战,入秋及入冬之后烧杀掠夺是常事,林霁担心军队来时,会出什么变故,请人过去接送。
方拭非等人在一段石路上与林霁派来接应的部队碰面。
为首那人转过身,露出让人熟悉的脸庞。
只是原先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糙麦黑。五官更加英挺,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傻气。整个人也健壮许多,手脚一看便知有力。
一身铁皮盔甲,透出一分血气。
明明认得出是他,却觉得完全不一样。
真是一别经年,方拭非不知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人不尴尬。
“何兴栋?”方拭非喊道。
对方淡淡应了一声,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方拭非看向林行远,林行远摇头。
他上次来时间短,没见到何兴栋。
方拭非骑着马追上去,问道:“近来还好?”
何兴栋依旧淡淡应道:“好。”
方拭非从怀里掏出东西直接丢过去。
何兴栋忙乱接住,发现是钱袋,捏了捏,是钱。
他迟疑道:“见面礼?”
“卢戈阳叫我还你的。”方拭非说,“你当初借他的二十两,如今能还上了。”
何兴栋收进怀里:“哦。”
方拭非又问:“你娘呢?”
何兴栋怒道:“你问我这么多的事情做什么?我同你算什么关系?”
“我不就随口问问?”方拭非拍着林行远说,“那算了你来问。”
林行远:“……”
他没什么好问的。
何兴栋还端着架子,可等方拭非到了军营,对方就彻底忘了去骚扰他。
因为桌上摆着西瓜,还有各种干果,以及风干的牛羊肉。
“好吃。又甜又大!”方拭非赶路渴坏了,吃得毫无形象:“京城的全是瓜皮!”
几人抱着西瓜,蹲在营帐门口大快朵颐。吃腻了再去撕一片肉干。
肉干就太硬了,没有烹煮过根本咬不烂,在嘴里嚼啊嚼,倒是有很浓的肉香,还有一些酒香。吃到最后,剩下没什么味道的肉渣。
方拭非嚼得下巴疼。
林霁到的时候,看见的这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他想象中的方拭非,与这有点不大一样。
……不会是跟着林行远混野了吧?
不过没关系,林霁接受得很快,到后面豪放地坐到旁边跟方拭非一块儿吃,顺便还叮嘱她少吃一点,因为晚上会有更正式的饭食。
晚上是在林霁家中吃的,还叫了军营中几名比较重要的将士,好介绍给方拭非认识。厨子直接端上一锅羊肉,腾腾冒着热气。奶白色的汤汁,里面的肉一戳就化。
“好吃!”方拭非的称赞单纯而诚挚,“都是肉啊!”
林霁大笑道:“为你接风,随便吃!我儿先前给你添麻烦了啊。”
林行远:“……关我何事?”
方拭非来到这儿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父不见他是个多诚恳训兵的人?
方拭非以为人早来齐了,都开始动筷。结果过了不久,杜修远与何兴栋,穿着一身新换上的常服,跟着走了进来。
“大哥?!”方拭非惊呼道。
杜修远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折扇,世外高人一样地侧身坐下。
“您怎么来这儿了?!”
杜修远朝着林行远抬下巴:“少将军介绍我来的。”
方拭非:“额……还习惯吗?”
杜修远颔首:“不错。”
“我想着你们几个认识,年轻人能自在一些,坐一起聊聊,就给叫过来了。”林霁一指,“不打扰你们。小孩儿都坐那边去。”
四位大龄小孩儿被赶到了旁边稍小的木桌,中间林霁与几位将士对坐着放开了拼酒。
不久后,林母端着一壶热好的酒,坐到了方拭非这桌,笑吟吟地看着几人。
方拭非摸脖子,林母又自己迤迤然起身走了。
方拭非:“??”
林行远说:“我娘的意思是,今晚大家喝醉了可以留在这儿。我们随意。”
第148章 千骑万里来02
方拭非本来是挺想喝这酒的; 可杜修远总是拿眼神吓唬她; 手上挥着扇子; 神神在在地坐着; 不知道想些什么。叫她刚伸过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顿饭说是为方拭非等人践行,可喝得最高兴的; 却是林霁等人。几名小辈收敛地吃了些小菜; 就跑后院的空地上玩儿去了。
这处宅院其实林行远也不算熟悉,是林霁领着军队驻扎此地后重新买的。开阔倒是很开阔,却也很简陋。大片的空地,没有家具; 也没有菜地。
“何兴栋!”方拭非从地上抠出来一截发绿的木棍,指着他道:“决一胜负吧,输赢自取!不要对我闷声不吭的,往后都是一个窝里的兄弟。”
何兴栋不理她,淡淡翻了个白眼,便说:“我回家去了。母亲还在等候。”
方拭非拿着木棍甩了甩,想去找林行远。
那边杜修远带着林行远,站在高高的墙头; 指着远处一片尚未栽种,但开垦出了雏形的荒地说:
“那就是我亲自带人开出来的田。先铲松土,再挖石头; 大石头小石头细细筛出去。土过于干燥种不活作物的话,要去别的地方运,背回来再一点点洒上去。”
他转了个方向:“开这片地之前; 夏耕时忙,我在那座山的背面,挑着粪桶帮忙施肥。这一代夏天日头猛烈,我站在一片施过肥的田地里,汗如雨下,泪如泉涌。”
杜修远转过身,看着他说:“你说的军师。”
林行远:“……”
林行远:“那也不能人人一来就做军师。这军衔还是要看战功。杀十人杀百人皆记功,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做到百户侯千户侯了,对吧?如今皆是历练啊。”
杜修远冷笑一声:“我回去了。”
两位兄弟先后幽怨地从后门离开。
林行远同方拭非:“……”
这上郡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呀。
晚间,灯挑灭了几盏。
林母安排好方拭非的床铺,喊她过去休息。
方拭非不住林行远这儿,也实在无处可去。军营中人多口杂,过于危险。而且她一向喜欢清静些,不希望太多人在她面前逛来逛去。
倒是等第二天,林母见方拭非跟着林行远一同出门,大为吃惊。神色透出急促,但是没有说出口。
她心里累得慌,等来等去……好像又等来了半个儿子。家里依旧只剩下她一个人。
什么时候才能有人陪她唠唠嗑呀?
方拭非随林霁去军营。
她与杜修远或何兴栋不一样,那两人是主动参军,得从小兵做起。方拭非是奉旨前来,身带官职,高人一等。
所以无事发生的时候,何兴栋等人去轮值巡逻,方拭非自己适应军营的生活,想做什么做什么,光坐在营帐中翻翻公文也是可以的。
往年这一座边陲小镇不大太平,尤其是春冬粮食吃完了之后,一些零散不受管制的突厥兵,或是贫困缺盐、走投无路的小国士兵,会装成盗匪前来掠夺。小城的守备不足,地薄人稀,难以反抗。
可今年林霁带了大片的兵守在城门外,又召集百姓大量屯田,还向朝廷批了大量的细盐冬装。普通杂兵不敢靠近,一些别有用心只人却蠢蠢欲动。
会来的是马术精湛的精兵,进退有度,战力惊人,寻常新兵适应不了,上去便是送死。所以出战的大多是林霁带着的铁骑。新兵还是以操练屯田为主。
但方拭非既然来了,身负重任,自然要与林霁商量一下开拓商道的事情。
二人又叫了另外几名官员,凑在一起细细那么一打算,觉得可行。不仅可行,还大为支持。
成日留在这弹丸之地,只守不攻,等着不长眼的家伙上门送死,有违边关将士的血气豪情。
先前是为了养精蓄锐,也是因为粮草不足,可如今不同往日。
连朝廷都有了这样的志向,他们岂有退却之意?!
林霁铺开地图,向方拭非展示了他的铁碗手段。决定从此城开始,沿着原先商道的方向,将之前被占走的地方都占回来。
途径的几个小国,有曾经是共护商道,后无奈形同陌路,但并未真正决裂的,现在不知意愿为何。可以先派人去游说一番,若能不战而和,那是最好,如果不行,就一路横扫,打通过去,再去找人议和谈判。
方拭非深以为然。
众人商量妥当过后,紧锣密鼓的安排。进一步将细节与模糊之处敲定下来,拟好合适的款项。一面开始点兵准备,选出信使,请他前去试探口风。一面拟信一封,传回京城,请今上汇报目前的进展与计划,请陛下批示准许。
这拟信的任务自然交到方拭非头上,送信的任务,林霁却给了林行远。
对方现今敌我不明,贸然前去很是危险。毕竟众所周知,两国交恶,挑衅的时候都喜欢斩杀来使,割头送回。
方拭非是绝对不希望哪天回营,就看见一颗头颅摆在桌上的。
林霁心大,平日还喜欢敲打林行远,但也不至于这么心狠。他备好了士兵,作为威慑,一起过去。
这种带重兵过去送信求和的行为,有点不讲规矩。如何说,流氓了。一向为表诚意,都是孤身上阵。
林霁道:“和他们讲什么规矩?平时来抢我们东西的时候也没讲规矩。只要打得过,全都是虚的。”
方拭非还是决定要跟林行远一起过去。
不是她吹,林行远那嘴皮子就是再修炼个几年,也到不了她的一半。
这种事情是看天赋的。
林霁只得多次嘱托她,不得只身犯险。
何兴栋跟杜修远也要去。
何兴栋入伍多年,确有勇力,如今已有军官职衔,随军自是寻常。杜修远是眼瞅难得建功的机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