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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娘家时候曾经被抄过一次家,胆子吓细了,侍卫一踹门她便想躲。现在知道不是官府的人,是安远侯的侍卫,满心以为她是江峻博的女眷,这些侍卫不敢把她怎么样,胆子就大了,敢跟侍卫理论了。
侍卫听到孙姨娘叫他们“这起子小人”,不由的大怒,“呸,我们是小人,你又是什么东西?”废话不说,拎起孙姨娘,像老鹰扔小鸡似的给扔到了院子里。
孙姨娘杀猪般的尖叫起来。
那声音真是难听之极,扔她的侍卫咧咧嘴,“我都后悔了。早知道她声音这么难听,不扔也罢。”
侍卫的上司踹了他一脚,“有点儿出息!嫌这声音难听,再把人往外扔就是,扔的远了自然烦不到你了,后悔什么?”
“是,是,您老人家教训的是!”侍卫颠儿颠儿的出去了。
孙姨娘本来在尖叫,看到侍卫狞笑着过来了,魂飞掀散,爬起来就往外跑。
“这样才对嘛。自己跑,别费老子的力气往外扔你,专心跑啊,别再鬼叫了。再鬼叫老子得追上去把你的嘴堵了!”侍卫哈哈大笑。
孙姨娘狼狈不堪,哭着往外跑,屋里的江莲也好不到哪儿去,抖似筛糠,“你们,你们别过来……你们,你们别拦着我……”
侍卫失笑,“你以为我们要做什么?你赶紧收拾行李走吧,我们不拦着你。”
“我为什么要收拾行李走?这是我的家啊。”江莲哀哀哭泣起来。
“江家老宅,也是你的家。赶紧收拾收拾回老宅吧。”侍卫对江莲这位江家姑娘还是有耐心的,比对孙姨娘客温和多了。
“我不回老宅,我不回老宅,我就要住在侯府。”江莲含着一包眼泪,拼命摇头。
她方才还在做着美梦,要让江蕙这位淮王妃带着她认识公主王爷,带着她嫁个如项城王那般的贵婿,现在突然要她搬离侯府回老宅,她哪里肯?
这群侍卫是跟惯安远侯的,对江家的家事可是很清楚的,一个小头头模样的侍卫笑道:“不想回江家老宅,想继续住在侯府,也不是不可以。三姑娘,只要你现在拿出大姑娘送你的金砖,我们便替你到侯爷面前求情去。”
“我,我……”江莲结结巴巴。
侍卫直摇头,“大姑娘送你的金砖,是被你拿去赌博了吧?你这样的姑娘啊,唉,让人说你什么是好。这京城里输了钱的姑娘、公子遍地都是,一个一个都跟你似的后悔不迭,哀叹不已。三姑娘,别人能这样,唯独你不能,你拿大姑娘送你的金子去下注她输,赌她嫁不出去,你也好意思?”
江莲面无人色。
这件丢人现眼的事连侍卫都知道了……
“三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侍卫目光炯炯。
江莲木木的摇头,以手扶门,慢慢走了出去。
“我运气怎地如此之差,就做了一件坏事,便尽人皆知了?”江莲欲哭无泪。
江莲回房胡乱收拾了行李,小丫头哭着进来拉她,江莲晕晕乎乎出去,不知走了多远,看到江峻博、吴氏等人垂头丧气站在那里。江莲看到亲人,含泪扑过去,“爹爹!”
江峻博平时还是很疼江莲的,这时无精打采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江莲只觉得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心中酸楚,又不敢失声痛哭,掩住了嘴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看上去可怜极了。
二房的人都齐了。
江峻博却不肯就这么走了,板着脸道:“我要和我老太爷告别。”侍卫也不为难他,道:“在下替二爷通报一声,瞧瞧老太爷是什么意思。”笑着进去了。
江峻博登时来了精神,头也昂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
他坚信,安远侯这个大哥可能对他无情无义,但江老太爷是永远不会放弃他这个儿子的。只要江老太爷知道了他的惨状,是一定会替他做主的。
菜园子里,正看着童儿浇水灌地的江老太爷听到侍卫的禀报,苦涩的笑了。
“不见。让老二这就回老宅去,没我的传唤,不许再到侯府。”江老太爷疲惫的吩咐。
“是。“侍卫恭敬的答应。
侍卫转身要走,江老太爷又叫住了他,“你带我这个童儿一起去,老二见了这童儿,便知道确实是我的意思了。”
侍卫唯唯答应,带了江老太爷的童儿走了。
江老太爷喃喃,“这个二郎,怎地越大越糊涂,越大越不听话了呢?我让他安安生生的,过几年再设法接他回来,他偏偏不听,和大郎闹起来了。唉,这下子二郎是永远回不到安远侯府了。”
江老太爷年纪大了,没别的奢望,就想合家团聚,儿孙绕膝,现在江峻博这个傻子和安远侯当面闹翻了,江老太爷希望落空,无比惆怅。
江峻博昂头挺胸,等着侍卫回来。
他坚信,江老太爷是疼爱他,安远侯想赶走他,江老太爷不会坐视不理,会替他做主。只要老太爷发了话,安远侯也不得不低下头,再求他回去。
吴氏、江芬、江莲本已经是垂头丧气了,见江峻博这样,心里又燃烧起希望,一个一个也挺直了腰身。
侍卫回来了,还带着江老太爷的童儿。
江峻博一脸激动,头昂得更高了。
他就知道,老太爷是他亲爹,不会抛弃他的!
侍卫和童儿到了近前,童儿规规矩矩的一揖,“二爷,老太爷说了,让您安安生生的回老宅,老太爷不传唤,您不得再来侯府。”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江峻博和吴氏都呆了。
侍卫讥讽的笑,“二爷,请吧。”
江峻博羞愧难当,掩面而去。
吴氏、江芬、江莲等人也狼狈不堪的跟在他身后。
江峻博、吴氏这一家人,就这样被赶出了安远侯府。
安远侯府外有一个小巷子,这个小巷子平静的很,人迹罕至,这时却有一个黑衣人潜伏在暗处,把方才的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江峻博、吴氏一家人离开之后,这个黑衣人也悄悄的溜了。
苏相府邸之中,这些天一直安安静静的。
苏家大姑娘苏馥本来是预定的淮王妃,现在中途被人截了,谁都知道大姑娘心情不好,夫人心情不好,相爷心情也不好,下人们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的,说话更是不敢大声,人人小心谨慎。
亭阁之中,苏馥白衣飘飘,对月抚琴,琴声悠扬曼妙中透着抹不去的哀伤。
“阿馥。”苏相缓步上亭,在苏馥身边停下脚步。
“爹爹。”苏馥起身行礼。
短短数日,苏馥清瘦了不少。
苏相宽慰的道:“阿馥,事已至此,不必多思多想。陛下一直不喜欢早早的为淮王定下婚事,所以之前杭皇后虽然再三请求,陛下也一直不予答复。这回是淮王先斩后奏,陛下没办法,只好下了旨意。现在离淮王的正式婚期还有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之中会有什么样的变数,谁也说不好。”
“我明白。”苏馥温柔又忧伤的微笑,“就像数日之前,大家还以为我会和淮王殿下……唉,父亲说的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变数,谁也说不好。”
“父亲会想办法的。”苏相允诺。
苏馥抬头望月,幽幽的道:“父亲,以孩儿的愚见,咱们现在不宜有大动作,只暗中做些小事情便足够了。江老太爷共有四个儿子,对么?江峻朗和安远侯同母,兄弟情深,无机可趁,江峻博和安远侯异母,又没官职在身,这个人应该可以用一用。还有江峻节,他才十八岁,没有成亲,若以美人相诱,料他抵挡不了。”
苏相心疼爱女,一一应允,“父亲会留意的。”
有一名黑衣人进亭,单膝下跪,向苏相禀报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相挥挥手,那黑衣人退下了。
“阿馥,有好事。”苏相微笑,把刚刚得来的消息告诉了苏馥,“江峻博和他的妻子儿女,被安远侯赶到老宅了。”
苏馥美目流盼,“甚好。”
江峻博和吴氏正对安远侯怀恨在心,要利用这对夫妻打击安远侯府,打击江蕙,易如反掌。
江蕙,江蕙。苏馥想到这个名字,心就一阵阵疼痛。江蕙,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心上人?我还是小女孩儿的时候便和他认识了,便喜欢他了,你江蕙何德何能,要把他从我手中夺走?
江蕙,咱们走着看吧,事情还未尘埃落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苏馥仰头望月,温柔的笑了。
……
江老太爷一个人沮丧了许久,才回到了春晖堂。
厅里灯火通明,苏老夫人、安远侯、丹阳郡主、江峻朗等人都在,正兴致勃勃的听江蕙和阿若、蓉蓉讲着她们进宫的经历。
“总之就是很顺利啊。”江蕙笑盈盈的。
江老太爷听到江蕙带着笑的、悦耳动听的声音,脸上就有了笑模样。
小丫头替江老太爷打着帘子,江老太爷慢悠悠进到厅里,正好看到江蓉小姑娘笑嘻嘻的可爱面孔,“舅舅很和气的,请我和阿若吃点心了。”
“蓉蓉舅舅的点心,蛮好吃的。”阿若很内行的评价。
阿若平时总是和江苗、江蓉一起玩的,今天阿若和江蓉进宫了,江苗没去,听她俩讲着宫里的经历,江苗有些羡慕,“听着很好玩的呀。”
阿若忽然想起一件事,去翻她的小包包,“苗苗,我给你带了几块点心。”
“我也给你带了。”江蓉也忙不迭的去翻包。
“蓉蓉,阿若,你俩还连吃带拿啊。”江峻朗哈哈大笑,笑话两个小姑娘。
“不是偷拿的。我跟蓉蓉舅舅说了。”阿若冲他扮个鬼脸。
江峻朗喜欢阿若这淘气又可爱的孩子,笑咪咪的逗她,“小阿若,叔叔猜想,皇帝陛下原来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后来被你提醒了,对不对?”
“是阿若直接开口要的。”江蕙忍笑,“我要带着阿若和蓉蓉告辞的时候,阿若跑到陛下跟前,笑得别提多甜了,说苗苗在家里没来,苗苗喜欢玫瑰馅儿的芸豆卷……”
众人俱是粲然。
阿若小姑娘这分明就是向皇帝陛下要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