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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小火。”皇帝悲痛欲绝。
“弟弟,你得活下来!难道你忍心让父皇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么?”太子低吼。
淮王微微笑了笑,笑容中有着遮掩不住的凄凉和哀伤。
他当然不忍让父母伤心失望,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身中奇毒,他竭尽全力,也支撑不下去了啊。
“蕙蕙。”他努力转头看江蕙。
“表哥。”江蕙脸颊贴到他耳边。
江蕙心中无比哀伤。淮王连说话也很费力了,她知道,她能看出来,这个既是她表哥又是她未婚夫的俊美青年,在这世上的时候不多了……
皇帝和杭皇后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太子泪如泉涌。
“蕙蕙。”淮王无力的、深情的呼唤着江蕙,呼唤着今生今世他唯一动心过的美丽少女,“蕙蕙,表哥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么?你要保重自己,好好活下去……”
“表哥,我陪你一起,不管何时何地,我陪你一起。”江蕙握紧淮王的手,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不许。”淮王身体渐渐僵硬了,意识却格外清晰,“不许,蕙蕙,我不许你死。你要活下去,替我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握着江蕙的手,“蕙蕙,答应我。”
他眼中燃烧着奇异的光芒,有深情,有眷恋,有不舍,更有不安和不放心。
如果江蕙不答应他,他会死不瞑目。
“表哥,我答应你。”江蕙泪如泉涌。
淮王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嘴角轻轻的、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蕙抱着淮王不放,觉察到他的身体渐渐冷了,她的心也凉了,结成了冰,凝成了霜。
江蕙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江蕙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她睡着比醒着更累,时而梦到她带着阿若千方百计躲避穆王府的追击,时而梦到她和淮王初次相遇,淮王那清亮明净的眼神、条理清晰的分析,时而梦到她满十五岁那天,淮王登门向她求婚,他含笑向她走来时,那铺天盖地的欢欣喜悦……
那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和她,无比完满。
江蕙在睡梦中留下眼泪。
子充,子充,没有了你,我如何在这世间独活?
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你陪伴,不是太可怜了么?
失去了你,我没有力气走接下来的人生路,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下去,但我没有力气吃饭,没有力气呼吸,没有力气好好活下去……
“姐姐,姐姐。”有人在摇晃她。
江蕙努力和自己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她几经努力,也是睁不开,也是看不见。江蕙心里着急,想举起双手高呼,但她仿佛被人捆绑住了似的,浑身动弹不得。
“阿若,阿若。”她急得哭了。
“姐姐,是我呀。”阿若清脆稚嫩的声音。
江蕙浑身一振,如被电流击,蓦然睁开眼睛,“阿若?”
“姐姐!”阿若一声欢呼,扑到她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亲,“姐姐你终于醒了!”
“蕙蕙醒了?”冯兰的面容出现在江蕙面前,一脸关切,温柔慈爱,一如往昔。
“娘,我不是在做梦吧?”江蕙恍如梦中。
“当然不是做梦。”冯兰笑中带泪,把她抱在怀里。
“蕙蕙醒了。”杜龙也过来了。
江蕙迷糊了,“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回高夏了么,不是已经出发十天了么,就算插上翅膀也追不回来了啊。
阿若笑咪咪看着姐姐,卖着关子,“姐姐,我不告诉你。”
冯兰嫣然一笑,“稍后再详细跟你讲吧。蕙蕙,你看到我们高兴么?”
江蕙温柔又悲伤的点了点头。
“那,看到他呢?”冯兰笑着向房门外指了指。
江蕙连求生的意念也没有,目光呆滞,不忍违逆母亲的意思,勉强向门外望了一眼。
这一眼望去,她登时呆了,傻了,痴了。
一名俊美无俦的青年男子含笑站在门外,不是淮王,却是哪个?
她痴痴看着淮王,淮王也痴痴看着她。
“小火,傻站在这儿干什么?瞧你那个傻样子,朕简直没法看了。”外面传来皇帝愉快的声音。
“小熲,进去啊,在外面傻站着做甚?”杭皇后连声音也是带着笑的。
“弟弟,你是不是身子还没恢复,走不了了?要不要大哥扶你?”太子大笑。
淮王不好意思的微笑,徐徐进了屋子。
江蕙糊涂了,“表哥,你不是……你不是……”
皇帝、杭皇后、太子先后满面笑容的走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阿若再也忍不住,跳到屋子中间,叉着小腰,得意洋洋,“姐姐,是我救了小火哥哥呀,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江蕙喜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淮王走到她床畔坐下,握了她的手,江蕙那颗无处安处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真好,这样真好,表哥没死,他好好的……
“阿若小公主,朕要好生谢谢你啊。”皇帝欢喜无限。
阿若淘气的笑了笑,蹦蹦跳跳到了皇帝面前,“蓉蓉舅舅,你不用谢我的呀,小火哥哥是我的姐夫,我救自己姐夫,不是很应该么?”
皇帝笑咪咪的,“这么说,朕不必谢你喽?”
“不用了呀,大家都是自己人。”阿若笑嘻嘻的,毫不见外。
江蕙握着淮王的手,呆呆看着这一切,“表哥,我迷糊了。”
淮王见她大病之后,脸蛋清瘦了,只有巴掌大小,皮肤愈白,像是半透明的一样,心中怜惜,吻着她柔嫩的小手,“表妹,你昏迷之后不久,阿若就回来了。”
冯兰微笑,“蕙蕙,事情是这样的。”把前前后后的原委跟江蕙讲了讲。
阿若出发之后,一路坐车,坐的她很烦,但凡停下来歇息,她便一手牵了灰灰,一手牵了斑斑,到处逛逛,聊作消遣。有一天灰灰冲着过路的商人乱叫,那商人胆小,失手跌落了包裹,冯兰和杜龙忙命人帮着去捡东西,谁知发现了一枚血玉玉佩,和淮王身上的那块一模一样,极品血玉,也雕着只飞翔的狼。阿若喜欢的不行,出高价跟那商人买了,然后就闹着要给姐姐送回去,让姐姐和姐夫配成一对。
如果是杜龙、冯兰、阿若一家三口,阿若这么吵吵,杜龙肯定早就依她了,真会由着她送回来。可杜龙身份不同往昔了,他是高夏国王,高夏这么多王公大臣来迎接他,安远侯带精兵一万来护送他,他如何能轻言返回?只好和冯兰一起劝阿若,一路之上,不知费了多少口舌。
到了第六天,迎面遇上高夏逃出来的难民,这才知道高夏新王已经“驾崩”,新王的两个儿子,大王子杜防和二王子杜阵不甘心就这么还位给杜龙,争相继位,两兄弟火拼,高夏大乱。
杜龙和冯大人、高夏王公贵族、安远侯一起商议之后,决定按兵不动,暂时不回高夏。冯大人的意思是暂时不回国,等杜防和杜阵两败俱伤,到时回去坐收渔人之利。高夏王公贵族也认为不宜这时候冒险。杜防和杜阵在高夏经营多年,手中各有兵马,安远侯只带了一万精兵,这时冒然送杜龙回国,后果难测。
这一驻扎下来,阿若更不干了,一定要扯着杜龙、冯兰送她回来,把血玉送给姐姐,“姐夫有,姐姐也有,这样才是天生一对嘛。”杜龙本就溺爱女儿,况且这时候闲着没事,便委托冯大人等在边境驻扎,他和冯兰带了数十名侍卫,悄悄返回京城。
阿若跟着杜龙、冯兰回到京城的时候,正是江蕙昏迷的时候。
皇帝、杭皇后、太子等人见了阿若,如获至宝,阿若知道小火哥哥中了毒,立即取下她的脚铃,“地龙丸给小火哥哥。”冯兰看视过淮王,喂淮王服下地龙丸,淮王当天便苏醒过来了。
高夏女王费心竭力搜集名贵药材制成的果然是灵丹妙药,能解百毒。
淮王的性命,就这样保住了。
江蕙像听天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阿若,你早就折返回来了啊。”
阿若笑嘻嘻的从怀里取出一声血玉,“姐姐,我要把这个送给你呀。这个和姐夫的一模一样,必须是姐姐的。”
江蕙接过血玉,淮王取出他的那块血玉和这块放在一起,果然是同样的血玉,同样的雕工,难分彼此。
“天生一对,嘻嘻。”阿若殷勤把淮王和江蕙的手放到一起。
皇帝、杭皇后感动了,冯兰和杜龙也感动了,“阿若说的对,子充和蕙蕙,正是天生一对。”
江蕙鼻子酸酸的,冲妹妹伸出胳膊,“阿若,多谢你。”
阿若扑到姐姐怀里,非常得意,“姐姐,你把地龙丸分成五份,放到我的脚铃当中。娘说一份就够用,是真的呀,一份就把小火哥哥的毒清除了。姐姐,我五份之一就救了小火哥哥,是不是很了起?”
“了不起。”江蕙亲吻着妹妹的小脸蛋,流下喜悦的泪水。
冯兰微笑,“从前我总嫌阿若调皮,以后再不会了。这次庆亏阿若调皮啊,要不是她调皮蹓灰灰,便不会有另一块血玉佩;要不是她调皮淘气闹着要回来,也赶不上救子充。”
“阿若不调皮。”杜龙静静的道。
和冯兰不同,杜龙这做父亲的溺爱阿若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阿若这样的孩子,他从来不觉得顽皮淘气,只觉得乖巧可爱。
没错,杜龙就是觉得他的宝贝女儿乖巧可爱。
这是他做父亲的偏见,别人再公正,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好,阿若不调皮。”冯兰嫣然。
就阿若这样的孩子还不调皮啊?也就你这当爹的会这么说了。
“不调皮,不调皮。”杭皇后这会儿看着阿若都不知道该如何疼爱她才好了,一迭声的说道:“我们阿若小公主可不调皮,她做的全是正经事,千里迢迢的给她姐姐送玉佩,顺便还把她姐夫救了。这不是小调皮,这是小福星啊。”
“阿若小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