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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素讪讪地站直了身子,谢青瑶向君御涵斜了一眼,却见他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不再是先前那样满脸戒备和提防了。
他必定没想到她会主动跑这趟差事吧?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趟差事最终都会落到她的肩上,主动和不主动的区别在于,她的嫌疑莫名其妙地变小了。
回京的千里路程,她要与太妃的灵柩朝夕相对。如果太妃的毒是她下的,她必是万万不情愿接这种差事的。
谢青瑶对这种逻辑十分不屑。
活人都不怕,难道还会怕死人吗?如果毒是她下的,她也未必便不敢主动请缨走这趟差事!
这句话当然是没必要说的,谢青瑶连一句闲话也不愿说,估计正事已经说完了,便起身告辞。
君御涵却叫住了她。迟疑许久才道:“路上不太平,你多带一些侍卫,还有……莫先生需要回京做一些事情,我会安排他与你一同上路。”
谢青瑶略有些诧异,却没有多问。
便是有疑虑,她也宁愿去问莫浅。君御涵这里,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的。
谷中人少,又多是粗鲁的军中汉子,对朝中那一套繁琐的丧仪知之甚少,所以太妃的身后事。办得可谓寒酸。
八月天气远远算不上寒冷,灵柩要送回京城,只能选择火化。对君御涵而言,这显然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火化那天,君御涵再次昏倒。倒坐实了他“自幼体弱多病”的传言。
谢青瑶对此难免存了几分疑心,只是,此时的她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理会这些。
不管是君御涵在作假还是孙红素又搞鬼,事情似乎都与她没有太多的关系。谢青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肠居然比从前硬了许多。
滴翠谷中的事,谢青瑶渐渐地不愿多管,甚至连问也不肯多问了。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局外人,谷中的每个人心里似乎都藏着秘密。但她并不想知道。
这一次走,未必便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或许对于滴翠谷而言,她确实一直是个外人吧?
太妃的死因依旧没有查出个头绪来,君御涵居然似乎并不着急。
谢青瑶已经不懂他了。她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对于她将要离开这件事,他的心里是如释重负的。
作为“包袱”被甩出去的谢青瑶,心中必然是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
君御涵的心里没有她,她却赖在这里半年之久,算得上是足够死皮赖脸了。
如今,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岂止君御涵,其实就连她自己,心中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雀跃。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离开之前,谢青瑶觉得自己是需要缅怀一下的。
在滴翠谷中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她却悲哀地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缅怀的地方。
这半年里,她与君御涵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天,而且几乎全部是在太妃那里,在他的身旁坐着孙红素的时候。
这山谷之中,竟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拥有她和他共同的记忆。
于是,谢青瑶勇敢地决定,她要去向君御涵,认认真真地道个别。
除了兼做议事厅的书房之外,君御涵并没有单独的住处,要找他,只能到孙红素那里。
那是谷中最清幽的一处院落,与谢青瑶所居之处的偏院冷寂不同,孙红素这里,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情致。
无处不在的湘妃竹、海棠、芭蕉、凤凰花……将这一处院落渲染得繁复而热闹,即使如今大部分的花木已经被白幡遮掩,也依旧掩不住它曾经的芳华。
踩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脚底湿冷的气息瞬间传遍了全身,谢青瑶第一次理解了“凄清”二字的含义。
她当然并不打算在别人的院子里伤春悲秋。
低着头走完了这一条并不漫长的小径,谢青瑶正犹豫她是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还是该找丫鬟通报的时候,却听到房中隐隐传出一阵低语,正是孙红素的声音。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一刻也没有迟疑,立刻矮着身子躲进了芭蕉丛中。
“莫先生的为人,自然是可以信任的,只是……焉知他不会一时糊涂,受人蒙蔽……那天,谷中不止一个人看到他和瑶儿在井台边说话……王爷便是相信他们,也该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
孙红素的声音压得很低,谢青瑶屏住了呼吸,勉强听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却已经足够让她心惊。
只听孙红素又继续说道:“谷中所有的饮食都没有异样,只是太妃屋里泡茶。一向只用合欢树下那口井里的水,为的是喜欢那水中的清冽之气……有毒的恰恰是那口井里的水啊!涵,我相信莫先生和瑶儿都不会蓄意害太妃的,这件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166。王爷舍不得我走么?
一阵风来,谢青瑶的后背有些发寒。
原本她一直有些疑惑,太妃对孙红素盯得很紧,那毒是如何下到茶里去的?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孙红素的狠劲。
在井中下毒,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无辜,甚至有可能害了谷中数百人的性命。她居然真的敢!
面对这样的孙红素,谢青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君御涵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谢青瑶没有听清,只听见孙红素又继续道:“莫先生自然是至诚君子,只是瑶儿一向冒冒失失的……不,不对,无论如何,她没有毒害太妃的理由,莫先生明明已经查到了那口井,却绝口不提在井边遇见瑶儿的事,必定是确信瑶儿无辜才这么做的……”
这哪里是在替谢青瑶辩解,分明是在把脏水往她身上引啊!谢青瑶心中恼恨。咬得牙根都疼了。
这一次是恰好被她撞见罢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孙红素到底给君御涵上了多少眼药,已经是不问可知了!
听见屋里安静了片刻,谢青瑶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从芭蕉后面钻了出来,刻意加重了脚步。
走到窗下,已看到君御涵斜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心不在焉地看着,孙红素坐在榻旁的小凳子上,漫不经心地捋着刺绣用的丝线。
如果忽略掉他们刚才的话题,倒真可以算得上一副温馨美好的画卷了。
谢青瑶收起冷笑,扬声问道:“素素在么?”
孙红素明显地颤了一下,手中的丝线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她俯身去拣,却撞翻了桌上的针线笸箩,里面的剪刀尺子绷子线球等物,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谢青瑶故意放慢了脚步,估摸着里面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掀帘子进去,神情十分无辜:“我来得不巧了。”
孙红素把乱七八糟的笸箩塞到桌子底下,尴尬地站了起来:“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谢青瑶扯了扯嘴角。向榻上看了一眼,淡淡地道:“这山谷里面常年刮的是西南风,我若是等着风把我刮进来。怕是等到下辈子也来不了了。”
孙红素忍不住“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谢青瑶身上的一身重孝,又慌忙用手捂住嘴,胆战心惊地偷眼看君御涵的脸色。
君御涵并没有留意这声不合时宜的大笑。自从谢青瑶进来,他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好像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字来一样。
想到明日便要离开。回来是遥遥无期了,谢青瑶索性放大了胆,腆着脸问道:“王爷这么看着我,可是舍不得我走么?”
君御涵的神情很尴尬,孙红素的脸更是僵得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样。
僵冷的气氛持续了片刻,孙红素招呼谢青瑶坐下,口中叹道:“我们自然是舍不得你走的。瑶儿,这一去,路上千难万险。你可要好生保重……早日回来才好。”
这句话实在太假了,谢青瑶明显感觉到,孙红素自己都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的。
君御涵依旧一语未发。
谢青瑶已经不敢奢望他能开口了。
眼看又要冷场,孙红素只得假作亲热地拉起谢青瑶的手,擦着眼角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应我,如今你要走。又剩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你这一路上还可以与莫先生作个伴,我却是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了。”
这番话,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孙红素在这个时候提起莫浅。显然不会是出于好心。
联想到先前她在君御涵面前搬弄的那些是非,谢青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
有了她这样三番两次的引导,君御涵岂能不多想?
谢青瑶忍不住又看向君御涵。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子千里同行的。如果他确实不在意,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不在意”啊。
君御涵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对谢青瑶希冀的目光视而不见。
谢青瑶很快别过脸去,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明知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抱了希望,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眼角瞥见孙红素得意的神情,谢青瑶嘲讽地翘起嘴角,语气不咸不淡:“你怎么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你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嘛!如今路上不好走,这一趟不知道要走多久,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娃娃的满月酒呢!”
孙红素得意的神情来不及收起。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这次轮到谢青瑶得意了。
孙红素干笑一声,欠了欠身子向君御涵道:“瑶儿明日就要走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嘱咐她吗?若是有体己话要说,我可以回避一下的。”
君御涵忙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回凳子上,抬头向谢青瑶道:“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走官道,还有……凡事多听听莫先生的主意,稳妥为上,不要着急赶路。”
谢青瑶欠身听着,一句句答应了,便再没了别的话说。
告辞出来,还没走下台阶,谢青瑶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一个局外人,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
更不好受的是,君御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