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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丰元年,乞弟带着六千兵来来到江安城下,说不对啊,我替朝廷卖命了,朝廷最少有一个犒赏的什么吧。但现在我替你们将罗苟蛮摆平了,怎么什么也没有捞到?于是时常来闹事,泸州知州乔叙便派人主动与乞弟联系,与之打誓,就是相互盟誓,宋朝给其官职,给其统治权,但名义上得归顺宋朝。
泸州通判家定国就劝阻说,有事而誓,犹不足以示威,今无事,而求其誓,是徒纳侮也。
这说得也是实际话,就象王巨用兵南方,如果有足够的能力,会同意这个盟誓吗,直接卡嚓了,然后均分耕地,改土归流。
乔叙不听,赠予金银,乞弟巴不得了,于是派他的弟弟阿字与蛮奴沙自阿义在长江边上的县城江安打誓。
好处也得到了,大名也有了,那就算了吧。
然而乞弟看到宋朝官员软弱了,他又正好与西北方向的夷牢蛮首领杀一毛有仇,但夷牢蛮后面就是淯井蛮,淯井蛮在首领得个祥的带领下,与熊本约誓,归顺宋朝,永不侵犯宋境。并且这次不管是做样子,还是真出兵,确实配合了燕达扫平东川郡各部。因此乞弟不敢报复杀一毛。
打誓结束后,我也是宋朝的蛮首了,于是用杀一毛势力范围内的罗个牟村欠他旧税为名,又拉拢了泸州西南边境的宜州蛮,围攻罗个牟村。
按照原来淯井蛮与熊本的约定,蛮有仇杀,汉为救援。但这个约定并不是对付乞弟,而是防止淯井蛮倒向宋朝后,乌蛮各部用兵淯井蛮,所以不得到宋朝的保证,他们不敢倒向宋朝。
现在有了这个约定,而且我们对宋朝忠心哪,刚刚配合你们将乌蛮各部拿下,为何容忍乞弟对我们用兵?
因此杀一毛就责问驻守在淯井蛮的供职官任光秀。
任光秀也弄不清楚上面的这些大人们在搞什么鬼,于是去江安告急。
江安知县阿宗范便劝乞弟退兵,乞弟不听,阿宗范只好向梓夔路都监王宣汇报。
王宣便与都巡检王谨言、江安驻泊都监郭晏会兵,带着八百官兵,抵达罗个牟村。那就立即开战,或者撤退。但这个王宣开始种种奇葩。
王宣以为仅是一个蛮部,很容易对付的,实际真不能小视这个归来州,它拥有后世的叙永、古蔺二县,虽然地广人稀,可仅论面积,不比泸州面积小多少了,再加上晏州蛮的支持,现在兵力达到了六千人。八百对六千,王宣有些心虚,便派使喊话,我们开战。
宋军兵力虽少,不过乞弟也不傻,这里兵力少,后方还不知有多少兵力呢。宋朝真出兵了,他心中也发虚,就说,我近与汉家打誓,不敢犯汉,罗个牟欠蛮旧税,我故仇之。
乞弟软了,王宣却硬了……
反正这世道,往前去,往后去,真不能软,软了就要被人欺了。
于是坚决要求开战。
乞弟更担心了,便说,我们蛮人不敢先为恶。
王宣又进一步让任光秀前去督战,任光秀胆子也大,突骑驰向阵前,与乞弟说了几句很气人的话,然后抽身立于山坡上。
乞弟怒极,四下里围了过来。王宣与其子王琥力斗,乞弟心虚,下令撤军。
晏州诸蛮急了,以地画刀,说道,我们跟随你,听随你命令调动,你一旦撤退了,汉人必杀死我们。他日你们也休想索要我们的税赋了。
这有两个背景,一是晏州在泸州境内,而归来州在泸州南边。
二便是一些部族也重视税赋了,无论罗个牟村,还是晏州蛮,不仅可以征税,还有一部分商税。这两个地区东南就是让王巨头痛的东南诸夷,西南则是乌蛮各部。这个税赋可不少的。
以前罗个牟村税赋就属于归来州征收,不过杀一毛随得个祥与熊本盟誓后,就不再象乞弟交税了。所以乞弟与杀一毛结下了仇恩,乞弟所说的欠蛮旧税也就是指的这个。
乞弟只好开战。
八百破六千也能办到的,但肯定不是王宣这手下八百官兵。
于是先是王谨言阵亡,随后郭晏接着战死,王宣知道必败,将儿子王琥回报禀报,又说,我当以王事而死。王琥说,父死于此,子复何往?
父子二人双双战死。
死得很壮烈,但这一战能这么打吗?有没有摸清楚敌人的情况?匆匆忙忙而战,能不能以八百敌六千?
诏书上便是这一战的经过。
燕达放下诏书,奇怪地问:“朝廷为何将这一战用诏书形式通知少保?”
如果在戎州一带,还能说属于王巨开边范围的事,但这是在泸州的南边叛乱,与王巨屁的关系也没有。或者说王巨知枢密院事,这是职官,非是差官,不是真的西府宰相。
“与我肯定没有关系,但我担心吴公啊。”王巨说道。
第697章芒种
“吴公?”燕达奇怪地问了一声,随后不说话了。
如果是吴充从中作祟,郭逵肯定会犹豫不决的,在宋朝武将不值钱,那怕他一度担任过西府副相之职。
不过王巨是士大夫,是文臣,所以吴充不便公开说,于是将这件事用诏书形式通知王巨。
琼娘问了一句:“吴公会不会将熊公的兵马调到泸州?”
“这个不会,泸山江南地区多山多林,蕃骑难以发挥作用。如果仅是指那五千川兵,从其他地区皆可以抽调。再说,熊公的兵力如今在雅州备装待发,一个泸州南方,一在成都府西侧,两相相隔遥远。吴公就是有此意,在两府便不得通过了。”
燕达忽然问:“吴公与少保有恩怨乎?”
王巨摇了摇头。
如果说吕公著还差不多,至于冯京与吴充,王巨与他们有什么恩怨,顶多略有些争岐,但这岂不是很正常不过?
燕达终于想到了:“吴公反对用兵南方?”
“可能是吧。”
其实王巨也无所谓,如果这事儿发生得早,反对开边大理的大臣们还能用此做为借口,阻挠自己。但现在箭在弦上,就是熊本的兵马也要即将出发了。用什么来反对?
是兵力伤亡过重吗?
各地有反抗,陷入泥沼吗?
用掉许多钱帛,劳民吗?
都没有,并且大捷在望,如何阻挠。
王巨这是担心平定大理,他返回朝堂,会面临的麻烦。毕竟现在吴充位高权重,不亚于当年的王安石。
但王巨担心过头了。
诏书确实是吴充发给王巨的,本质上吴充也确实对开边南方不大感冒。以前岂不是很好吗,如果再象唐朝时那样,被南诏拖累那该怎么办?
不过王巨节节胜利,赵顼好功,吴充也不好明说。可这时候朝堂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接到王巨奏疏,大家都知道大理基本上能收复过来了,本来大家对王巨用兵就不会怀疑,况且大理自己儿内部还搞篡位与分裂,如何是王巨的对手。
因此根据王巨送来的情报与地图将大理分成三府,善阐城与大理城毫无疑问置府了,另外大理第三城建昌府同样还保留着府的编置,余下划分为十五州七军五十五县,若干羁縻州,羁縻州不问,这要等王巨将大理平定,才能得知羁縻州的数量,不过多也罢少也罢,反正不用朝廷委任流官。
但就是这些府州军县,要委任的流官数量也极其庞大了。
并且大理新近收复,对官员品德与能力要求额外严格,所以这么多流官,让吴充头肿了。
最让吴充头大的,许多官员不愿意去大理,这不象交趾,虽然同样偏远,而且天气酷热,可哪里迁徙了大量内陆汉人过去耕作,容易治理。
但大理有多少汉人?
都是蛮人,听说这些蛮人还十分剽悍,动不动就拨刀子你捅我一下,我刺你一下,这样的地区如何治理?
所以正好接到归来州反叛的消息,吴充没好气,将事件经过原原本本让堂吏书写下来,发给了王巨。
不过诏书发出去不久,吴充便病重去世了。
人死了,妖蛾子一起出来了。
郭逵犯下错误,先是贬官,赵顼怒气还没有消解,索性让郭逵闲赋洛阳,并且派使责问郭逵,你为何在邕州摇摆,又在富良江畔摇摆,并且不让燕达与苗履乘胜渡江。
说的不算,得做出来才算。
燕达成了此次王巨南下用兵中的第二号主将,可见王巨对燕达的器重,但燕达表现真的不错啊。不但用兵厉害,如今广南主力军队几乎就是燕达练出来的,尽管那个实战训练颇有争议。
郭逵被逼得没办法,于是在今年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件事,是吴公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安南事以经久省便为佳。
吴充弄出这句话,让我怎么办?
正好吴充去世,赵顼也不好追究了。
然后在史上吴充的孙子吴储与吴侔与“神仙”张怀素有来往,皆坐死,于是蔡條在《铁围山丛谈》里记载此事时,隐晦地书写了一句:盖逵承望相臣风旨,因致坐毙。事未竟,会吴丞相以疾薨于位,得不治。其后几三十年,当大观之初,吴丞相之二孙曰储、曰侔者,以同妖人张怀素有异谋,皆坐死。一时识者咸谓安南之役,天之所报云。呜呼!执事之人,主国家谋议者,可不谨哉!可不戒哉!
意思如果不是因为吴充私心作祟,让郭逵产生动摇,如何有那两次摇摆,没有那两次摇摆逗留,就不会让军中产生大规模的疟疾传染,死掉那么多军民,更不会让交趾继续逍遥法外。
所以报应来了,报应到你孙子头上!
当然,现在王巨还没有听到吴充这句话,甚至都不知道吴充已经病逝。
因此再问燕达,以便了解更多的情况,当真一辈子呆在南方不成?
虽然还是未问出什么,但大约断定吴充对自己用兵大理不满。因此写了一篇长奏。
奏中先说第一件事,李斯说,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一座小山,轻而易举便能用火药将它炸毁,但能不能将泰山炸毁?一条小河,轻而易举就将它堵塞,但能不能将长江堵塞?就象交趾李朝,一二三湮灭在历史长河了。国家小了虽易治,但能长久吗?
这说法也不对的,科技进步到一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