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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挽裳无暇去翻这些陈年旧账,“小曜,我有急事要谈,你保重。”
然后,与素娘一道,匆匆回醉心坊。
她边走边拧着眉心问,“素娘,你方才说幽府怎么了?”
素娘方才只说了‘幽府’二字,便被那个女人打断了。
“夫人,您随我来!”素娘带着她往那个她以往总爱爬上去望着幽府的楼阁。
知晓素娘要带她去往何处后,她快步往楼阁上爬,提高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将素娘甩在身后。
“夫人,您当心些啊!”素娘在下边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担心地喊。
风挽裳已顾不上了,心焦如焚地挂念幽府的安危。
终于,爬到楼阁最高层,她捂着因为用尽力气而狂跳不已的心口,急促地呼吸着,站起身往幽府方向看去。
这一看,她浑身猛然僵硬,瞠大双目,脸色刷白。
禁军!
密密麻麻的禁军,手持长枪笔直地伫立在幽府门外,将外边偌大的幽府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远远地,从这里看去,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素娘,为何会这样!”她不敢相信地回头问素娘。
禁军,不是缉异卫,不是别的,是皇宫禁军,这也就意味着是太后亲下的旨意。
太后亲自下旨让禁军包围幽府,也就表示,太后相信了什么。
相信?
莫非是萧璟棠!
昨夜她烧的那封信不作数?!
“夫人,方得到消息,太后昨日接到一封密信,听说上边是由九千岁亲笔坦诚与子冉姑娘的关系。”素娘终于爬到顶,气喘吁吁地道。
“他与子冉的关系不就是夫妻吗?这算什么秘密?”这还是太后亲自下旨赐的婚,不是吗?
“应该不止,听闻太后已经证实了子冉姑娘是异族的身份,所以太后才下令让两千禁军天未亮就包围幽府,下一步太后要做什么,还不知。”
不止?
证实了子冉是异族,他顶多也就当不知情推个一干二净,倘若真的是还有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那
就棘手了。
“不对!他那么谨慎,怎可能会将这么大的事轻易写在纸上!定是有人凭空捏造的!”十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一路踏着血水过来的,他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素娘看着她,有些犹豫,有些为难。
看到素娘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样子,挽裳心头一颤,迟疑地问,“与我有关?”
不要!
不要又是因为她!
纵然不忍,素娘还是点头,“据说,纸上九千岁所要坦白之人,正是您。”
闻言,风挽裳如遭雷劈,身子猛烈一晃,整个人都是懵的。
是何时的事?
他何时给过她那样的坦白了?
想啊!
风挽裳,快想起来啊!
她抬手用力敲自己的脑袋,痛恨自己。
偏偏,越是着急,她的脑子就越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坦白的是关于他和子冉的关系……
他和子冉的关系是夫妻,纸上若不是坦白这层关系,那就是在……
她知晓了子冉是他妻子的那时候!
那是在她生辰的时候……
生辰!
她那夜没有回府,然后他找上门来,看到萧璟棠也在,交给她一个生辰礼物,交给她的时候还特地说——
'这是爷给你的礼物,收好。'
'爷相信,爷的小挽儿不会叫爷失望的。'
轰!
风挽裳只觉得天塌了。
是在那里面!
当时听到万千绝的惊喊,她想也没想地放下礼物追出去看,留下萧璟棠一人!
是萧璟棠打开那份礼物,取走了原本该在里边的,他所要跟她坦白的事!
'礼物,看了吗?'
那夜,他跟她解释子冉为何是他妻子的事,而她却什么都没看到,只当他问的是他和子冉之间的夫妻关系!
然后,他以为她没法接受,便处处防着她,以防她伤到子冉!
天!
这是怎样的错误!
萧璟棠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掌握了那样可怕的证据,可是却迟迟没有拿出来。
他嘴里说的那个足以彻底毁掉顾玦的东西,并非昨夜那封信,真正的,早就在那之前秘密送到太后的手里了!
他手上掌握两份证据,那封信不过是用来调虎离山,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没人知道他还有另一份证据!
☆、第220章:爷与子冉姑娘居然是……
她抢回了那一封信,毁了那一封信又如何?
另一个能毁掉他的东西已经送到太后手里了!
当初,他是那么相信她才将那么致命的事写在纸上告诉她,她却那么轻易地让萧璟棠取走了!
是她把他害成这样的枞!
一切都是因为她!
“素娘,那张纸上,可知九千岁与子冉的什么关系?”她抬头,声音颤抖地问,眼里全是悔恨的泪,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慌到无助,乞求地看着素娘。
“还未听说,太后让禁军围了幽府,应是想亲自审问。”素娘上前扶起她。
风挽裳眺望着那边的幽府,忧心如焚。
是啊,亲自审问,异族一直都是太后的一块心病,何况顾玦一直都是她宠信之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还不怒极。
“听闻太后颁发懿旨的同时,整个天都城也戒备森严起来了,已有人带着太后的密旨前往禁军营调动大量禁军,以防有变。”
禁卫军是护卫皇帝、皇家、皇城的特殊军队,防御外来之敌,对抗内部之乱,保卫皇室安全。
太后手里掌握着千军万马,他们没有一兵一卒,硬拼等于是以卵击石。
“姐姐!”
风曜几个飞身上来,落在她们身后,随之望去,看到幽府外的禁军,“姐姐,这是……”
难道他真的闯下大祸了?
“小曜,你怎还……”风挽裳的话忽然止住,目光震惊地看着幽府的方向。
只见一辆金贵的马车缓缓驶向幽府,前边是缉异卫,后边是禁军,领头的高头大马上,是一身飞鱼服的萧璟棠!
她脚下一软,不敢相信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
马车停下,毫无意外,马车上下来的正是一身凤袍尊贵威慑的太后。
原本站如雕像的禁军立即跪地行礼,声音响彻云霄。
风挽裳整个人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此时,莲蓬在下边喊,“夫人,有位公公来了。”
风挽裳愕然回头,往下看去,就见那太监昂首对她喊——
“风女官,有关九千岁一事,太后有话要问你,快随奴才走吧。”
她心尖骤然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事,来得太快,太急了,叫人没法防备。
“夫人……”素娘担心。
知情不报也是大罪啊。
风挽裳轻轻拍她的手背,在她耳边悄声吩咐了一番。
素娘听完,凝重地皱眉,“若是来不及呢?”
风挽裳抬头望天,带着很深,很深的祈祷,坚定地说,“一定会来得及的。”
“好,我这就去办。”素娘点头,又担心地看她,“夫人呢?打算如何?”
“我……”她看向已经被包围得犹如铜墙铁壁的幽府,“眼下,也唯有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她完全不知道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太后到底掌握了什么,怎想得出应对的方法。
“姐姐,我随你去!”风曜跟在身后,坚决道。
“小曜,你得马上离开!”她停下脚步,严肃地对风曜道。
“姐姐,这时候我不能走!”
“你不走,留下来又能做什么!拜托你别再给我添乱了行吗?”她怒吼。
风曜心里一窒。
他没想到姐姐会这样想,原来,嘴上说不怪,心里其实是怪的。
风挽裳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
对不起,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气走他。
到了楼下,莲蓬已经等在下边,真正的莲蓬。
原来她被小莲蓬取代之后,就一直待在君府里,而今,小莲蓬不用当莲蓬了,真正的莲蓬自然也回到醉心坊了。
随着太监一块来的还有两个禁军,是怕她逃了吗?
风曜追出醉心坊外边,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跟那个太监走。
直到身影远去,远去,他的目光扫向躲在镇店狮后面的的那对男女,那两个自称是他们父母的人,关键时候却躲起来害怕受牵连。
如此之人,怎配为人父母!
“小曜!”一看到太监和那两名禁军走了,风父风母这才走出来,着急地拉着他走,“小曜,你快些离开,看起来那丫头是闯大祸了,别被她牵连了!”
风曜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看来,我真的不该认你们!”
说着,他几步上前,翻身上马,看也不愿再看他们一眼,策马而去。
“老爷,小曜说的是什么胡话!”风母目送儿子远去,嘀咕。
“哼!你生的好儿子!”风父冷哼,拂袖离开。
天底下,哪有父母对儿子低声下气之理!
※
对幽府,尽管多次走了又回,回了又走,却从未像此时被押着回来过。
这条路,闭着眼都能走,可是,这一次,却走得好沉重,双脚仿佛被绑上千斤重的石头。
心里也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害怕,慌乱,空茫。
终于,到幽府门外,门外站着的禁军,个个像坚守阵地的将士,威武不屈。
已数不清多次望着幽府门额了,她真的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风女官,请。”那太监催她。
风挽裳收敛目光,面色沉静地随太监入府。
禁军从府门外一直延伸到主厅,一字排开,整齐划一,里里外外被包围得别说人,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幽府的主厅,一向只做见客或议事用。
上次,也就是在里面,关于孩子的死,她和他都知道了不同的真相。
她叫他心寒透彻,连话都不愿跟她说,连瞧她一眼都不愿。
而今,在他那般自欺地找到理由原谅她后,她却……再一次叫他失望了,彻底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