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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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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藏于何处?”
  “哼。”
  唐糖惊觉他是在找那个羊皮卷,一时怒极:“究竟是谁不信谁,大人现在知道了罢!”
  纪理一把捏住了那段柔滑小臂:“你就不能好好说?”
  “那您先摸着良心告诉我,齐梁二王,究竟哪一位才是大人的主子?”
  “我没有主子。我只有你。”
  “哎哟,您看窗外头这个天气……大人您说今晚不会下雨罢?”
  **
  因为自小沉迷于此,这世间的机巧之物,唐糖自认不曾少看少摸,也自以为这世上匠工之作,总不过是在复杂程度上有所差异罢了,到头来,其实万变不离其宗。
  然而方才阅了那张羊皮卷,她望着那些叹为观止的墓穴,才是真真实实地被震撼到了。
  卷上所示迷宫般的墓殿,那间间墓室究竟是以何物相连相系,为何那图上看起来分明悬而未合,又能够牢牢相依?
  那一扇扇墓室之门,又是何以开在上上下下……这许多诡异之处?
  羊皮卷上怕是只示了离奇景象中的一小部分,呈现的却皆是她闻所未闻之物,全然出离她平生的所识所想。
  唐糖心中不由悲哀,她此前显然低估了这一处公主墓,这般艰险,她即便有意帮齐王达成心愿,也只恐是有心无力。纪陶若是有知,会笑话她眼高手低罢?
  死无葬身之地虽不足惜,然而纪陶若只盼她平安喜乐,另一人……亦然,或者放弃,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这是她头一回,萌生退缩之念。
  “大人请回罢,这便是那马蹄匙。请复齐王,在下读此羊皮卷,方知天高地厚。我确然是无能为力,绝无一丝推搪之意。在下此前,实是高估了自己。”
  侍者答应回去复命,却坚未肯收回那枚马蹄钥匙,并欲将羊皮卷也一并交与唐糖,要她带回去再行研读。
  二人推受之间,正巧那处途经数位闲杂之人,唐糖迫于情势紧急,这才匆匆与那侍者分开,不得已将羊皮卷收于袖囊。
  而方才席间立定,唐糖突见纪二,变得魂不守舍,不慎跌了半卷出来。幸好那位侍者再次经过她的身边,一把将那羊皮卷牢牢接回了袖中。
  “田书吏今夜有些心神不宁,羊皮卷非同小可,不若先由我收回,过几日再交还田书吏。”
  烫手山芋哪里来回哪里去,唐糖仿若解脱,冷汗淋漓,却求之不得。
  **
  纪理逼问不止:“齐王派人交与你的东西,当真未曾留下?”
  “大人方才就在我对面,恨不能将自己的鼻子捏成个酒糟鼻,我岂敢逆着您的心思胡来!”
  “你是心疼我的鼻子,还是当真如此听话?”
  唐糖啐一口:“大人有二位大王撑腰,后台坚|挺威势迫人前途不可估量,违逆您我岂非找死?”
  纪理在黑暗里注视着她,寒声道:“说实话。”
  唐糖忽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这双眼睛洞穿,本就悲凉的心,就像被他无情又凿穿一回。
  她挪开双眼,缓缓道:“没错,那张羊皮卷我看过,我还奢望能为纪陶做些什么……事实证明是我不自量力。这么说,不知您可满意?”
  纪理觉察她的异样:“怎么了?”
  “就好比我从未见过大人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我亦从未见过那种捉摸不透的构建,堪称……鬼斧神工。正应了大人当初的那一句以卵击石,我如今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想做,就可以做到,公主墓已经超乎了我所有的见识。二哥哥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混蛋罢,吹得天花乱坠,到头来竟是什么都无法为他做,纪陶大约不会怪我,但我怎么能够……”
  悲恸之间,黑暗里有只手,伸过来攥紧了唐糖的手,温暖坚定,力量充盈。
  又隔了一瞬,她感受纪理另一只手亦缓缓探来,已然触及了她的面颊。
  纪理的声音并不那么冰凉:“你年纪尚小,现下做不到,未必往后做不到。哭成这样,自曝其短很丢人么?”
  唐糖被他的动作惹得慌了神,泪水更是争先恐后奔涌:“谢大人鼓励,您是没见那个图,再说时光不等人,我对得起谁?”
  纪理只管捉了她拭泪:“……是他对不起你。”
  她脑袋躲闪:“不许您总诋毁纪陶!这当口您只管落井下石就好,毕竟什么都教您料中了。”
  “回去再落不迟,我急什么?”
  唐糖急欲用袖管去擦拭她那一脸的狼狈:“呃……我自己擦就好。”
  纪理像在低笑,一手拨开她的袖子,干脆将这颗脑袋按入了怀:“哼。”
  脑袋被他困在怀里出不来,钻来钻去,反蹭了他一前襟的眼泪鼻涕。唐糖闷声抗议:“大人这赴宴的华服眼看就毁了!您最近就好像犯了病似的。回回都不嫌脏的么?”
  纪理又哼一声:“大不了回头烧了它买新的。”
  唐糖总算挣脱出脑袋,不齿道:“大人好生阔气。”
  “阔气什么?既是为唐小姐擦鼻涕,新的当然记在唐小姐的账上。”
  “纪二!”
  纪理重按下那只脑袋:“为我花几个银子你就这般心疼?”
  “我又不是贪官……挣不了几个钱。”
  “次的我也可以勉强穿,记得去买来。”他轻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哦。”
  “绫罗的你必舍不得我花那个银两,麻料穿半日就起褶皱,寻常的丝料粗似砂纸,不若买细木棉,不然不熨帖,不舒服。”
  “大人怎么娇滴滴的,如此挑三拣四,你掏银子我掏银子?”
  “又不贵。”
  “诶,好罢。”
  因为方才哭得太过凶狠,这会儿唐糖窝在这个怀抱,依旧抽抽搭搭。
  她头回放肆地闭上眼睛,泪水忽而再次汹涌,几乎濡湿他的前襟。他却一动未动。
  纪陶你真的不在了么?
  纪陶,是不是当一只二呆,只管吃喝睡觉,才是人世间最幸运的事情?
  **
  到家时辰已然不早,宅子里竟是药香弥漫。
  纪理蹙眉问:“林步清你在煮什么?”
  “下午收到的,老管京城府里发来的药。”
  “哼,什么药?”
  阿步抄起张药方照着就念:“海马、海狗肾、淫羊藿、阳起石、紫石英、哈蟆油、羊红膻……”
  傻子都听明白了,唐糖偷眼看见身旁那张愈发黑臭的脸,生怕他面上挂不住,悄扯了一回他的袖子,想要表一表安慰。
  纪理早没了方才的好脾气,哼一声,甩袖自往书房去了。
  阿步犹在高声念:“巴戟天、益肾子……”
  唐糖听不过去,装作随口打断他:“阿步啊,这个益肾子我倒是头次听闻呢,哦呵呵。”
  阿步茫然不觉,从药方里抬起脑袋:“益肾子?俗称熊鞭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一群混账,本来……现在……哼


第34章 涂灏祥
  唐糖这人好在击不垮,沮丧一夜,次日拾掇精神,依旧跑去府衙应卯。
  这样又捱了数日,终于等到朱主簿的来信,说是纪陶生前经手卷宗已然全数收集归拢,不日便会有人护运至遂州,供裘大人查阅,卷数是绝对少不了,估计足有一车之多。
  裘宝旸发了狠劲:“捞,再多也要捞,哥不信查不到是哪桩案子牵累了纪陶!以我们的情分,还不值得为他海里捞一回针么?”
  唐糖深以为然,如今再无他法,也惟有如此。
  裘宝旸觉得唐糖这孩子虽然重色轻友,待纪陶到底是不同的:“不过,你家纪二真的不曾阻挠过一句?说不通啊。”
  唐糖笑:“他这个人啊,只要我不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跑去死拼,还是很开通的。”
  就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死扛,不露一句口风,略让人烦躁。
  “死拼?你拼什么?”
  “啊……怪我危言耸听。对了,今日宝二哥散衙之后不用带我一道走,您自去泡您的汤,我得自己跑一趟东市。”
  “你去东市作甚?”
  “利福祥。”
  “你要给谁买衣裳?纪二的小厮?按说他看不上那家的东西啊。”
  “……不是罢,纪二自己竟是穿不得么?”
  “你在同哥说笑罢?”
  “呃,这家在遂州不是很出名的么,真是如此跌份?”
  “要说买给哥穿,其实也还好了,哥是很随和的人。不过从前纪陶同哥提过,他二哥身上一朵云,用的是甚样的绣线,线又是什么颜色款型目数质料,都要特特指明了才成的,绣工之类的更不必提……这么金贵考究个人,你让他穿利福祥千篇一律的成衣?啧啧,你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讲究不死他!
  就为这么身衣裳,纪二每日清晨,恨不能催上唐糖一百遍。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除却那天那件为唐糖擦了鼻涕的,他如今贴身穿的戴的,再没有一件称心如意。
  总之她再不买来,纪二爷除了官袍,就没衣裳可穿了。
  催得唐糖实在过意不去,这才下定决心打算替他跑一趟。
  “我可没银子。”
  “哥没听错?纪二买衣裳要自己的媳妇掏私房?他莫不是昏了头,有钱一个月百两银子包……”
  唐糖两眼狠瞪回去:“南市不还有间唤作涂灏祥的成衣铺?我去那家就是!”
  “土豪祥……那家?糖糖你这是打算下血本啊。”
  “我愿意!”
  她本来也舍不得给纪二花钱,今日算是被裘宝旸给激着了。
  张口闭口一百两银子包个外室,听听就来气,我家纪二招谁惹谁了!
  **
  千辛万苦踏着暮色归宅,人家收到她亲送到面前的那一袭罗衣,打开精美包装,只伸手摸了摸质料,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居然说了句教唐糖吐血的话:“如何没有鞋子?”
  涂灏祥里的绫罗目不暇给,件件都似裘宝旸平常嗜穿的花衣裳,唐糖料得纪二不会喜欢,在里头翻找得头晕目眩,终于寻到件深蓝素底纹的,看起来总算低调内敛。
  伸掌比了比,恰是纪二的尺码。
  掌柜猛夸唐糖识货。当然识货了,货是好货,价钱也堪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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