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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比我好?”老兵不服。
褚大无话可说,论梗直性子,他也一样。
闹到半夜才空下来,睡不着,出来往无人处去坐着,打算想会儿妻子。妻子是个绝色的,褚大一直引以为傲,说他不想,那是假的。
刚坐下来,就见附近早有一个人。葛通面容落寞,嚼着根草。
“葛将军,你咋还不睡?”褚大过去。
一猜就能中,褚大道:“是夫人没来是不是?道儿远,”他一个人笑:“想我来时,走了足有半年,就这还是表妹帮了钱,红花姑娘也帮了钱,不然我就来不了,女人呢,走远道儿,她心里怕啊,”
葛通站起来,不声不响的走了。
停上半天,褚大对自己面上一巴掌:“我这个嘴啊,你也太直了!”有妻子来看欢欣,没有妻子来看,自是不开心。
第二天欣喜的一帮子上路,葛通等人来送,精神已恢复好些。葛通和连渊家有点儿拐弯内亲,连渊安慰他:“等我见到妻子,让她即刻去信教训她,都来了,怎么她就不来?”
葛通轻捶他一拳,笑道:“好!”
一行人欢天喜地上路,撕欢儿的总跑马到萧观前面。
萧观就不乐意了,在沈渭又一次跑到他前面时,小王爷咆哮,反正这里场子大,天空地阔,随便吼吧。
“姓沈的,退后!”
沈渭无辜的睁大眼:“我怎么了!”一打马鞭子,又蹿到前面。
萧观在后面大骂:“你认得路不认得,你不跟着我,保你走不到!”
“不就是大同吗?我认得!”
“大同是他家吗!”
“问呗!”
小王爷让噎得难过,左右瞅瞅,除去跟他的人,是没有一个太子党和他好,这时候,格外显出小倌儿弟弟的好处来,小倌儿不在,就叫褚大:“兀那大个儿的,过来!跟着我,你才能到!你认得路吗?”
褚大有过一回来投军走半年的经历,陪笑:“我还真是不认得,我跟着您!”萧观满意:“这就对了,等再回来,我给你升官职,不过得你家小……”
及时收住,褚大也及时瞪他。
小王爷打个哈哈,亲昵地骂:“死心眼儿!我这是,喜欢他!”摸摸脸:“昨儿打的还在疼,我说大个儿,不是你家那小子,我早打过你了!”
褚大松口气,老实巴交的道:“只要您不说那句话,我还是恭敬您。”
闷头跟小王爷回来,除去他,全跑在前头。萧观正满意,打算发表一下感慨,褚大忽然哈哈一笑,一抽马鞭子,那马腾空,也到了前面。
“你!”小王爷气得面色发白。
褚大意识到,又转回来,难为情:“想老婆了,所以就忘记。”
萧观破口大骂起来:“没出息!没能耐!想到女人就晕头!你走前边儿,我看着你走,好色的家伙!”
前面,连渊问沈渭:“他在说谁呢?”
“说他自己吧,他不好色,他为什么回来?”沈谓道:“别理他,走,咱们前面打点儿猎物,要活的给我老婆。”
在同一天,韩世拓打马,京门外停下。离京几年,再回来扑面亲切。京城京语京韵味,让韩世拓深吸一口气,对跟回来的老兵笑道:“走,回家请你喝酒。”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主客齐到家
在家门外,韩世拓下了马。
见两个石狮子带着岁月痕迹,和门上坐着打盹的家人时,生出玄妙之感。
这不像他生长数十年的家,倒像是新地方。
跟他回来是两个老兵,比他兴高采烈。高兴劲儿的他们倒像倦鸟归林漂泊而回。
“真的是侯府,”
“这两个狮子真精神。”
下马去摸狮子头上,家人走出来,板起脸斥责:“这里不能玩!走开!”把手一挥。老兵们笑道:“我说你长长眼睛,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你们家大爷回来,你往外面撵是怎么着?”
韩世拓这才带上微微一笑,对望过来的家人道:“是我。”
家人看过来,浑身一震,原地僵住。拿手揉眼,再看这个青年,这才相信了,一蹦老高,往里面就蹿:“世子爷回来了,侯爷……”
另一个家人惊闻状,走出来也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把自家的世子爷看上好几看,匆匆迎他:“世子爷,您回来也没先给个信儿,好让人城门上接你去,您…。”
对着韩世拓他说不下去。
三年没回来,变化太大了。但三年没回来的人,又不是孩子长长会变,真的能生出这样大的变化吗?
文章侯夫妻和掌珠出迎,在甬道上见面。碧青假山石下面,大吃一惊。
以前的韩世拓是什么样子。
总是一身轻粉淡红衣裳,身上总有沾染来的脂粉香,神情轻佻,似随时飞眼眸取人心神,那姿态随神,也就随时欲飞天之姿势。
狎玩者喜欢,正容者厌烦。
再看今天这个人。
一身老灰衣裳。
正因为衣裳暗,反把他精神衬出来。他的气色也着实的好了,起早贪黑的在任上,精气神儿全锻炼出来。
肌肤微黑,日头下面晒出来的,瘦上许多,本就底子好,生得不错,这就骨格清奇相出来。风尘仆仆的,笑容亲切。
俨然一个办事干练人回来。
文章侯夫妻眼眶子一酸。
人对美和好,都有分数。大千世界的人同生在一处,妍媸的标准都差不多。所以有个看错的人,就都以为他办的叫错。也就有看不错的人,以大家标准来衡量,以为对。
文章侯夫妻此时就是这种对和错全明白的心情,他们的儿子此时模样,出乎他们意料,也勾起他们心事。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儿子模样。
文章侯不是好榜样,却对儿子有一把子尺量,此时此刻,这儿子是他的!哪怕变了。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面容的儿子。
“世拓,”文章侯夫妻泣泪交加,这中间也有数年不见的思念,一左一右的把儿子围住。让出打量吃惊的空儿,给了掌珠。
掌珠对韩世拓,就更打量吃惊中。
她本身就没有过多的爱,这不是现代可以自由恋爱,就以前对自己丈夫的经验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期待他变样。
但变了的,不由掌珠不错愕。
细看,还是原相貌。但精气神由不正经变成老练谨慎,那眉头上常带一抹肃然,这是当差上习惯出来的,这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反而更中看了。
也应着那句男人工作时最有魅力的话。
韩世拓一面应酬父母,一面对掌珠笑。掌珠还是那么好看,她没有变样。
“媳妇,你丈夫回来了。”见到儿子频频关注往后的眼光,文章侯夫妻虽舍不得把儿子让出去,也割爱,把韩世拓推一推。
韩世拓就到了掌珠面前,掌珠骤然涨红面庞,韩世拓笑嘻嘻,不掩饰他的思念,下了一揖:“夫人辛苦,父母亲有信来,有劳夫人家中操持。”
掌珠又吃了第二惊,原来她的丈夫嘴里还是有正经话的。
在掌珠的记忆里,这是个浪荡不成人的人,掌珠嫁给他不后悔,一是拿他在手心里,他心气儿就邪,掌珠又志气高昂,不怕他不服。二来侯府名声好听,而当时不嫁,也由不得掌珠。
夫妻成亲后,也厮守上有年余。但直到今天,掌珠才真的生出有丈夫之感,就是寻常人嫁丈夫是依靠的感觉。
依着山石,不靠他挡风,也有感觉上的依靠。
今天才有。
人有魅力,没来由的受人尊重,这有时候也叫气场。
这魅力和气场让掌珠生出缠绵的心,想自己的丈夫这就可以见人,也不次于宝珠的才是,后面老太太高叫:“孙子,你可算回来了,”
韩世拓丢下掌珠,对祖母走去,笑得眯起眼角一些细纹,总是任上有风霜日晒苦,看上去反而更添神采:“祖母。”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扳着韩世拓的脸左看右看,乐了:“这是我的孙子,这个,才是我的孙子。”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的,说出全家人的心声。可见人心对美丑,总向往。哪怕自己做错,也知道花是好的,泥地不好。
这就厅上坐着,一家人看不够回来的人。又请老兵上来问话,给东西。掌珠没话找话——她的丈夫忽然让人新奇,像孩子得到新玩具,这是给我的,但是新的,掌珠不由自主的,想找些话来说。
还是矜持的:“怎么全是老兵侍候?”
以掌珠来想,“兵”之一个字,就成了粗手大脚不精细,她家的丈夫怎么能受得?
韩世拓眼神儿斜向跟家人出去,赏赐酒饭的老兵背影上,随和地笑了笑:“都挺好的,一个会针线,补的比我好。”
文章侯夫人惊奇:“你还会补衣裳?”
“会啊。”她的儿子还是笑得随意:“当兵的什么都会,有一回一个官儿,对了,兵部里出来的,说过回京约他喝酒,他娘的,他吹…。”
掌珠白他一眼,这是什么话,喝酒,就他娘的。掌珠想,果然和粗野的人在一起,这就粗野了。
以前还是有好处的,以前多斯文。
文章侯呵呵笑了,他以儿子这话为傲:“是男人嘛,”可不就这么说话。遮盖过去,追问道:“和兵部里的谁约下喝酒?”
“管粮草的老于,还给他带了份礼物,早约好回京里见面,我喝完这碗茶,就去他家。”
文章侯就瞪圆了眼:“哦哦,那不能耽误你会友,不过,你知道他家地址?”
“早问过。”韩世拓又和母亲和祖母说他补衣裳:“他们吹牛,说什么都会,借我们驿站上的锅,烧出一桌子好菜,我说那我补衣裳吧,针应该不难拿,”
掌珠格格笑出来:“补出来什么花样?”
韩世拓也笑,拿手比划:“一只大蚯蚓。”扭曲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