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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叶犹犹豫豫又加了一双鞋垫塞进鞋子里。
反正只是去个宴会,不至于有何打杀的场面,鞋子不太舒服,暂且也能忍着。
她还未穿鞋,光着脚踩在脚凳上,圆润的脚趾时不时转动,看得柳倾和目不转睛,他弯腰伸手,正想要触碰时,只见贺兰叶依旧利索地把足袋套上,穿上了鞋。
柳倾和一顿,心中惋惜错失良机。
他表面却没有任何惋惜流露,笑眯眯手托腮,眨着眼看着她:“三郎若是站不稳,扶着我就是。”
贺兰叶给了他一个白眼。
比以往要高出许多的鞋子踩在脚上,贺兰叶觉着走路都有些迟缓。她张着手小心平衡着,走了一圈后,就熟悉了这种高度,绷着的脸才放松一二。
这次她又抬手招了招。柳倾和自觉的走过来,伸出修长的手臂丈量了一下,在她头顶隔空划过,而后含着笑意道:“好了,如今你比我高一点。”
贺兰叶梳着的单髻多少也增加了身高,而柳倾和梳着的堕马髻并未有任何增高的视觉效果,如此一来,勉强算是把身高拉平了。
夫妻俩在房中拾掇自己的仪表就用了大半个时辰,外头等着的人都等不及了,哐哐哐的敲门。
“阿叶,你们还没有好么,快些!”
敲门的是秦雪阳,这一次宴会,贺兰叶也要带她去。
名义上贺兰叶说的冠冕堂皇,怕妻子一个人外人不认识,带个妹妹陪她,可秦雪阳面对柳倾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挑刺儿,比陌生人还不如。
秦雪阳也是个问题。贺兰叶索性又抓着她细细叨叨叮咛了几句,万万不许她在外人面前让柳倾和丢脸。
她说的有些严重,秦雪阳也被唬到了,一路上乖乖巧巧的,等到了楚阳候府,贺兰叶被儿郎们接走,女眷们来接柳倾和时,秦雪阳也老老实实扮演着表妹的身份,跟在他后头,没有半分表露在外的不开心。
贺兰叶知道自己带来的两个人都是有分寸的。柳倾和不用说,秦雪阳只要给她讲明白利害关系,在外头,她自然知晓怎么做。故此她也没有多担心,跟着齐洵齐沼一道说说笑笑进了去。
齐沼宴请的客人分作三波,一波年长官宦,都由楚阳候亲自接待,一波女眷,全部交由侯夫人做主,唯独剩下的这些年轻儿郎们,才是齐沼兄弟俩亲自接待。
这些年轻儿郎大多是出生世家的青年才俊,一半人都互相认识,另一半人也都是友人的友人,一个亭中院摆着二三十小几席垫,全然不够少年们的相互寒暄。
贺兰叶是其中年纪小又最无身份的,自齐沼迎了她来,规规矩矩找了个角落坐了。
她是低调,可到底不是无名,随着她的落座而来的,是周围少年们的目光。
她在临阳颇有几分名声,这里的官宦子弟大多认识她,如今也是在齐沼的生辰宴上相见,都保留着两份善意,加上她有意讨好,态度恰到好处的温和,不多久就成功的令在座少年郎们改口称呼她‘松临’。
齐沼作为主人,他忙的厉害。齐洵作为楚阳候府的世子,在长辈离开之后,独数他最操心,所有的客人都要操心到位,忙的像是陀螺。偏生这样,他还要挤出时间来,在贺兰叶所坐的角落停一停,总要问了她两句,才肯挪位置继续去忙。
几次三番,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曾经追求过如今贺兰夫人,当初柳家姑娘的楚阳候府世子,与这位贺兰叶私交颇好,倒没有传言中势不两立的敌对。
在座中有与齐洵关系好的青年,见状索性举着酒杯从自己的席间起身来了贺兰叶所坐的角落,带着善意与她交谈。
“刚刚听松临谈起外乡风俗,在下只觉松临见多识广,还不知松临今年几何?”来人姓宋,态度温和,瞧着客客气气,对贺兰叶举着酒杯。
贺兰叶只看了一眼人,就认出来人是宋将军家的独子宋书皓,与齐洵差不多大,去年领了羽卫郎的职,在禁守皇城。
她收起打量的目光,含笑起身,略低了低酒杯:“在下不过是跑的地方多,听得一些罢了。说起年纪,今年小弟恰十八。”
“哦,小我两岁,”宋书皓饮了杯中酒,笑着道,“我与齐世子同龄。”
贺兰叶客客气气:“宋兄。”
这头正在好生攀谈,那头就有个长得细眉细眼白白净净的少年蹿了过来,站在宋书皓面前,上下打量着贺兰叶,口中啧啧有声。
“我知道你,奇华公主喜欢你,她为了你差点抗旨不愿意出嫁……”话到一半,旁边的宋书皓厉声道,“阿长!谨言慎行学到哪里去了!”
贺兰叶眸色一沉。
“对不住,郑尤长他年纪小混惯了,松临别放在心上。”宋书皓略带歉意。
贺兰叶好似完全不受影响,笑吟吟道:“无妨。”
奇华公主已经确定远嫁南荒,如今还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这数月前的流言,还真是被宠坏了的小孩。
郑尤长还不太服气,小声嘀咕着:“我不就随口一说么,反正奇华被他耽误惨了,要是早嫁了,如今随便封个公主就能应付,哪至于……”
贺兰叶面上含笑,倒是没有任何动容。
那郑尤长似乎见不到她另外的表情,悻悻离开了去。
等他走后,宋书皓才解释道:“他姓郑,是奇华公主的表弟,对你多少有些……偏见。”
贺兰叶自然知道这个,只是少年的话,多少变成了一根刺。
奇华……
贺兰叶攥着酒杯,温温和和笑着:“少年心性,无妨。”
除去一个奇华公主的表弟对贺兰叶有些偏见外,其他的人年长一些,再加上贺兰叶的配合,双方都乐着拉近关系,只是推杯换盏之际,也有那喝多了的儿郎,冲着她挤眼睛:“早就听闻柳家有个藏在闺中的漂亮女儿,谁都没有认识的机会,齐洵是个聪明的,悄悄摸摸去认识了人,我们只当哪天等他们成了,有缘见上一见这位柳姑娘,不成想,柳姑娘成了贺兰夫人。”
“贺兰松临,大家都认识了,要不请弟妹来见上一见?”
贺兰叶放下酒杯,眸中藏着一丝不虞:“听闻尊夫人亦是花容月貌,要不安兄领个头,请尊夫人出来先见上一见?”
旁边有人拍了拍那醉酒的少年一巴掌,笑骂道:“人家的媳妇你惦记个屁!惹得贺兰松临不高兴了吧。”
那醉酒的少年才讪笑着揉揉太阳穴:“是我喝多失言了。”
这头齐洵刚好拎着酒壶走过来,正好听见了这话,脸一黑,对着那少年颇为不客气:“喝多了就去醒醒酒,荷花池子里多得是水,。”
这会儿刚刚试图说道柳倾和的才想起来,眼前的齐洵,是个追求柳姑娘未果的人。
那少年脸上挂不住,转身走了。
齐洵还气不过,他直接在贺兰叶面前盘腿坐下,刚要拿贺兰叶的筷子,被她啪的拍了手。
“我又不嫌弃你……”齐洵还是不敢继续拿贺兰叶的筷子,索性给她倒了一杯酒,踟蹰着,“我真的对柳姑……弟妹没有念头了,松临,你我兄弟,千万别因此有了嫌隙。”
贺兰叶笑了笑:“嗯,我自然知道。”
就算眼前的齐洵真的对柳倾和还有什么念头,她也不怕。反正柳倾和只要衣服一脱,保证吓得这位哭爹喊娘,指不定还要落下什么永生无法磨灭的心里印记。
齐洵护着贺兰叶,等齐沼忙完了过来,也对贺兰叶是亲近有加,还带着她认识了不少她用得上的人家少年,算得上对她推心置腹的好。
贺兰叶是个感恩的,齐家兄弟都是好人,她自然也要展现出配合的一面,故此,齐洵提议击鼓传花,留下来玩的人不够,齐洵央求她时,贺兰叶顺口就同意了。
花圃旁摆着一面小鼓,击鼓的少年是那个郑尤长,剩下十余近二十的少年们围坐一圈,听他鼓声传递彩绘手鞠。
贺兰叶坐在中间,她左右手都是不相识的少年,趁着前头传花时,她与之搭讪,成功收取了两个少年的身份信息,她抿嘴笑时,那手鞠正好传到了她左手少年手中。
那少年慌里慌张将手鞠往贺兰叶怀中一塞。
贺兰叶刚拿稳手鞠正要顺势往右继续传递,密集的鼓声,忽地停了。
她的手还攥着手鞠举到一半,尚未塞进她右手少年的手中。
“竟然是贺兰松临!”那击鼓的郑尤长眼露兴奋,“贺兰松临!愿赌服输而?”
这是他们玩之前所说的,单纯饮酒没有什么乐趣,大家都是少年人,索性玩的大胆些,就依照击鼓官的命令,输者按要求做事。
贺兰叶暗自吸了吸气。她刚刚就高估了这个郑尤长,没有想到,这个玩游戏,这少年还真的惦记上她了,居然玩出这种招。
只是其他少年郎们高呼欢笑,令贺兰叶拒绝不得。她只得抱着手鞠大方款然起身,笑道:“愿赌服输,自然而。”
“既然如此……”那郑尤长眼珠一转,远远用鼓槌指着贺兰叶,口吻兴奋道,“贺兰松临,你沿着左走,遇上第一个男人,亲他一口!”
在座的所有人都哗然,而后更是笑得前仰后翻。
亲一个男人,作为都是男人的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比较有趣大胆的玩法罢了。没有任何一个觉着不对,齐洵还跃跃欲试地举着手喊着:“松临,要是你怕亲到了长胡子的老爷子们,我可以先跑过去给你占位置!”
“我也可以啊!”齐沼也笑着附和。
主人家兄弟俩这一闹,其他人都不嫌事大地欢呼:“我也可以!贺兰松临长得这么好看,亲一下不亏!”
贺兰叶在周围一片欢呼中,几乎咬碎了牙。
她虚着眼看着那得意洋洋的少年,心里头已经把人按在地下踩成猪头了。
这种玩法……
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之间开玩笑的过分的多了去了,亲一个男人,这不算什么,只是偏生,她是女子。
愿赌服输的话说了出去,这会儿反悔说不愿意,最多就是罚酒。贺兰叶这样想着,目光刚落到酒杯上,只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