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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见魏蘅脸色不对,沉吟了一阵,复又道:“我身子正好有些不适,魏姑娘此举当真是雪中送炭,我着实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呃,站在这里做什么,要不,咱们进去聊吧。”
纪鸢这个地主,应当该尽尽地主之谊。
只是,饶是脸皮再厚,魏蘅这会儿也没脸在这呆了,魏蘅只扯着笑,强自冲纪鸢道:“不…不了,我忽然想起外祖母那里还有些事儿,得赶回去了,后日我的生辰宴,鸢姐姐身子若是好了,欢迎前来赏脸。”
魏蘅说完,便领着丫鬟匆匆走了。
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非但不好看,嘴角微微抿着,走到了院子口,扭头瞧了一眼,见六七个丫鬟簇拥着将那个纪氏送了进去,那架势,简直比二房太太王氏有过之而无不及,满院上下简直将那小门小户出生的孤女当做正房太太伺候了,这般想着,魏蘅眼里闪过一抹妒意。
***
待那魏蘅走远了后,菱儿忍不下去了,冲着纪鸢抱怨吐槽道:“主子,这魏姑娘与您非亲非故,又不甚相熟,老来打搅您作甚,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咱们都瞧着她不喜,主子,您往后就甭在搭理她了。”
湘云附和道:“这几天见天过来,跑得越发的勤了。”
纪鸢闻言脚步一顿,片刻后,蹙眉看了湘云、菱儿一眼,菱儿脖子一缩,湘云立马抿嘴不说了。
纪鸢这才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进去前,纪鸢还轻轻蹙眉,想着魏蘅临走前那个脸色,似乎…不太友善。
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
纪鸢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进屋后,只见那霍元擎背着手立在窗户前,听到动静,霍元擎大步走了来,指着八仙桌上的一堆匣子冲纪鸢道:“这是日前北疆进贡的贡品,太后知母亲喜爱红宝石,挑了一些红宝石首饰赏赐给母亲,我多挑了几件,你且先选几件,剩下的,一会儿派人给母亲送去。”
纪鸢原本还在琢磨魏蘅的事儿,正满腹心思,冷不丁听到霍元擎这般说,顿时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往桌子上瞅去,几个丫鬟们眼明手快的将桌面上那十来个匣子揭开,顿时所有人齐齐愣住。
里头十几件首饰赫然映入眼帘,且不说款式如何,做工如何,桩桩件件全是如鸽子血似的,红得恍眼的红宝石,齐刷刷的,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镶嵌在赤金的凤冠中,玉簪上,险些闪瞎了大家伙的眼睛。
尤其,其中有一套用无数颗红宝石制作成的眉心坠抹额头饰,惊艳了所有人。
霍元擎见纪鸢目光落在了那套首饰上,只挑眉将首饰拿了起来,往纪鸢额前一比,此套眉心坠做成了凤凰展翅的形状,每一根翅膀上都镶嵌了无数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扣在额前,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做成滴状,恰好滴落在纪鸢眉心处,鲜红如血的红宝石霎时衬托得纪鸢整个人妖艳魅惑,像个遗落凡间的妖精似的,霍元擎手指一颤,险些将这如若珍宝的贡品给摔碎了。
“好看。”
霍元擎盯着纪鸢的脸,良久,低低道。
不知是在称赞首饰好看,还是在回应之前纪鸢在园子里对他提出的发问。
最终,霍元擎将这套最华贵的眉心坠留了下来,又指了两件其他首饰,其余的,吩咐湘云亲自给长公主送了去。
那什么,这是太后赐给长公主的,她…她怎么能要,并且,送给长公主的那些,还是她挑剩下的。
只是,纪鸢心突突乱跳着,眼睛有些花,目光放眼之处,全是一片刺眼的红色,唔,她怕是被这一屋子红宝石给闪瞎了眼了,头有些晕。
***
湘云领了七八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贡品送往长公主处,出了苍芜院不久,恰逢在前头的园子里赶上了缓缓离去的魏蘅一行,湘云领着一众丫鬟与她打了招呼便直接越过了魏蘅离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见湘云故意高声道:“当心着些,这些可都是宫里来的贡品,谁要损坏了,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芍药听了一脸得意道:“湘云姐姐,公子待咱们主子可真好,这些可全都是太后赏给长公主的,公子却将里头最华贵的留给了咱们主子,公子待咱们主子可真好。”
湘云瞪了芍药一眼,道:“那是主子命好,公子待咱们主子好是应该的,不待主子好,待谁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谁都有主子这般好的命,有些人没有这样的命却偏上要往上赶,只会撞破了头,哎,何苦了。”
一行人越过魏蘅时恰逢一阵轻风吹过,刮起了盖在托盘上的红绸,随即露出里头鸽子蛋大小,晃得人头晕目眩的红宝石首饰。
魏蘅见了微微瞪大了双眼。
不多时,魏蘅双手用力握紧,双眼渐渐眯起了。
第193章
两日后魏蘅生辰, 霍家两位姑娘们马上要出嫁了,被拘在府中半年备嫁,不准出门,未曾到访。
纪鸢这么个后宅女眷自然也不适合参与她们那些姐儿、姑娘家们的聚会, 故,借病推脱, 亦是未曾到访, 但是却差人送了礼去, 也算是回馈对方一次又一次送来药材的情意罢。
此后的一连着好些日子, 纪鸢每日白日里到长公主院子里亲自侍奉着,夜里还得等着那霍元擎回来卖力伺候,只觉得将整个自己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他们娘俩了, 片刻不得歇息, 每日唯有盼着那霍元擎日日入宫值夜差才好, 唯有这样, 天一黑, 用完膳,她才能立马钻入了被窝, 才能盼得一个好觉。
自从与那霍元擎行了房后, 有甜蜜也有烦恼, 甜蜜之处是,原来唯有这样, 两人才能渐渐靠近, 原来两个毫不相干的男女间是靠这样的亲密联系才能长久的相伴一起的, 甚至能够成为一家人的。
烦恼之处便是,累人。
忽然发觉,这女子还是唯有在闺中时才最得自在,一旦成了亲,嫁了人,便慢慢开了过上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是汉的苦闷日子,丁点不再有自己的空闲时光,何况,她其实不过就是个妾而已,便已日日忙得两头不见天了,更别提正经的管事太太了,或许,当妻的当有妻的好,当妾的也有妾的好吧。
只是,在纪鸢的印象中,妾氏,好像不是这样的,尹氏清闲、柳氏自在,虽各有各的苦恼,却远没有纪鸢这个妾做得这般疲惫累人。
***
好在长公主院子里事物少,长公主又不是那等繁杂苛刻之人,待往那长公主的院子渐渐去的多了,便也渐渐得知了一些长公主平日的作息习惯,摸清门道了,既服侍得到位,又可让自己清闲,再加之,长公主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跟那霍元擎一样,瞧着冷冷冰冰的,实则是个宽厚的。
譬如这日,长公主见纪鸢眼下乌青,这几日瞧着脸上还上了妆,扑了脂粉,却也难以掩住脸上的疲倦,便早早打发她回去了,并淡淡道:“这两日我想要清净一二,你过两日再来吧。”
纪鸢听了心中一喜,面上却未显,只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屋子,然后巴巴去了。
纪鸢走后,长公主吃了口茶,直要起身,苏嬷嬷立马前去扶着,只笑呵呵道:“小主子也真是个不知节制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尽知由着性子胡来,丁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主子您瞅见没,纪氏这孩子,这几日萎靡不振、眼下泛青,站着都能睡着了,怕是遭罪不轻。”
长公主闻言,冷哼一声道:“男人都这副德行,历来只顾着自个享乐。”
不管旁人死活。
即便是她儿子,长公主也照骂不误。
苏嬷嬷心知长公主这是在指桑骂槐,脸上却笑的合不拢嘴道:“旁的人风流胡闹是常事儿,但是老奴却知,咱们小主子可不是这样的,也就对打从心眼里喜欢的人才会这样。”
说着,见长公主面露不屑,苏嬷嬷笑着摇摇头,赶紧将话题岔开了,道:“照着这股腻歪劲儿,指不定要不了几日,就会有好消息了,哎,小主子这么些年,也总算是尝到了些好了。”
说罢,顿了顿,又道:“您瞅着人都这样了,还日日前来伺候着,倒也是个孝顺的,老奴私底下打听过,原来是小主子私下嘱咐了纪氏,让她日日来到主子您跟前伺候着,小主子嘴上不说,心里却也一直是挂念主子您的。”
长公主闻言,面色微缓,只缓缓点了点头,提到孩子,过了良久,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叹了一口气道:“擎儿好似不喜这个孩子,也不知该不该留下。”
一想到这里长公主就觉得恼恨。
一开始是准备除了的,只觉得是侮辱,是祸害,一如当年,一时心软,结果,成了她一生的牵绊。
她历来是个冷血之人,皇家子女,有几个矫揉造作的,各个心狠毒辣,当年,为了皇兄的大业,她委屈下嫁,一开始就准备了要和离的,可是,有了孩子,心软了。
后来孩子被夺回霍家,她想要装作没这个孩子,只是,欺骗了世人,却始终欺骗不了自己。
如今,只觉得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被那老货发现了,加之,肚子里的这块肉渐渐长大,她想要除去这个孩子的决心又开始迟疑了。
长公主拧着眉,面上难得有些愁容。
苏嬷嬷闻言脸色立马一变道:“哟,这话,主子可不得再说了,小主子哪里会不喜欢,您又不是不知他一贯的性子,之前小主子对您是有些误会,可老奴眼瞅着这些日子小主子往您这边来得越发勤了,从前不住在一个地儿,自然生分,可现如今住在一个屋檐底下,毕竟是母子,血浓于水,便是有天大的误解,也终究会慢慢释怀的,更何况,小主子从前孤僻,身边没有知冷暖的,现如今啊,脸上已经渐渐有些笑了,待往后慢慢有了孩子,当了爹娘,定是能能够理解您的苦楚的,您就甭瞎想了,如今之际,唯有调理好身子,将肚里的这个小小主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才是个正理。”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