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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间,是可以有着除了相敬如宾外的样子的。
“怎么说呢…”鹤葶苈拖着腮,看着外面的天空。
刚下过雨,有蜻蜓在外面飞。
她忽的笑起来,纤纤细指指向窗外的那弯彩桥。
湛蓝的天上有抹绚烂的丽色。宁静,美好,让人心驰神往。
雨后的清新香味飘进来,有些甜。
鹤葶苈笑得明媚,嗓音柔得像是鸟儿翅膀下的绒羽。她想到了江聘,心里是忍不住的涌动的幸福。
“呐…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44、章四十四 。。。
生活好似还像以往一样平静。但谁都知道; 已经不一样了。
将军府的大门紧闭,不再见客。将军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府中,偶尔出去一趟,回来时也是面色沉沉。
姨娘们不敢再出来逛了; 生怕惹了谁的晦气。江夫人的脾气也愈发大了; 唇永远是紧抿着的。
就连老夫人也会看着外发呆; 看得久了; 叹一口气。
鹤葶苈看着有些显怀了的肚子,也有着忧思。
几日之间,风云突起。江山易了主,改朝不换代。
圣上当初那么急地要夺了江铮远的虎符,无非是想给太子铺路。让他登基得顺顺利利,没一点后顾之忧。
太子是皇后的长子,三岁被立为储君。尊贵无人及; 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他脑子有些愚钝; 性子鲁莽; 常常被有心人利用了当枪使。也曾闯下不少祸事。
圣上喜欢皇后; 虽然依旧爱屋及乌地宠爱太子,却也担忧他的后路。为了江山社稷,便就用尽了招数给他打点得好好。
圣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可谁也想不到,病来如山倒,这山倒的竟然如此快。
他离开在还未打点好后事之前。那一晚; 二皇子来书房请教学问,一刻钟之后,先帝中了风。
到底是不是病?是真病,还是为人所陷害。除了二皇子,无人知。
第二年三月初十这一天,先帝崩。
满宫白绫,宫人神色俱是哀戚,整个上京为先帝寒食三日。太子跪于先帝棺前,哭得几次晕厥。
三月后,太子奉旨即位。众臣朝贺,高呼万岁。
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新皇登基的第二日,二皇子反。
先帝才入帝陵不久,尸骨未寒。二皇子便就率领三千精兵杀进内宫,只一夜间,血流成河。
宫嫔公主尽数被屠杀,与皇室沾亲者,几乎无一活口。与之同去的,还有被内应太监扣留在寝宫中的新皇。
他才刚褪了衣躺在龙床上,合上眼没一会儿。被子还未热,睡意还未浓。便就被自己的亲弟弟唤醒,然后一剑刺了胸口,死也未能瞑目。
那一夜,堪称哀鸿遍野。整个上京都被重兵守卫着,一只鸟兽均不可飞出。
白日里还辉煌着,充斥着鼓乐声的皇宫,热闹之气还未完全褪去,便就成了地狱。
逼宫。血洗…人间惨剧。
日出之时,二皇子伪造了圣旨,宣布即位。改朝代名为大夏,仍沿用大尚旧制。
他连龙袍都做了出来,金黄色的,五爪巨龙。穿在身上,服贴着,刚刚好。
二皇子的夺朝篡位,并非心血来潮,他早有预谋。登基大典马不停蹄地主持着,一切都是准备得极为妥帖。
他称自己是顺应天意,说太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不配为君。他给自己想了诸多借口,逼着大臣们一个个点头称是。
有迟疑者,有否认者,屠之。
有个文臣骨气硬,暗地里写了篇檄文讨伐他。其实这个大臣也没写什么,不过是用了句〃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新皇知晓,抄了他的九族。
就是这样一个装了二十余年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新皇。他将整个上京都搅的乌烟瘴气。
一时间,人心惶惶。
云天侯在太子登基时便就请了辞,他身子越发不好,操不了心了,做不得官职。只想安稳地在家里,养花种草,看书作画。
他不是个功名熏心的人,这也救了他一命。
只是苦了鹤望兰和侯夫人,本来巴巴地盼着嫁了太子,一朝跃上枝头攀龙附凤。便就想也不想地把那些来提亲的世家子弟都给辞了。
可谁想到这根金枝儿这样易折?拖来拖去的,鹤望兰就成了个十八岁还未定亲的老姑娘。
茶余饭后,这些都是人家爱拿来嚼舌根子的琐碎。
但将军府,却是岌岌可危了。
云天侯只是个无甚实权的文人,况且有眼色,新皇也没那时间精力去对他赶尽杀绝。
可江铮远不一样。即便他已经因着一些莫须有的过错赋闲在家,但他到底曾是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的征西将军。
他的部下,占了整个国家军队的半壁江山。
即便他手中并无虎符,但如果他振臂一呼,各方军队应声而起,这对新皇根基还未稳定的江山也是重重的一击。
疑心那样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放任将军府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毒瘤而坐视不理?
何况新皇根本不是个顾忌伦理纲常的人。其心思毒辣,非常人所能想象。
这一点,将军知道,老夫人知道。鹤葶苈隐隐约约,也能猜出一些。
她是有些怕的。若是她一个人,颠簸便就颠簸了,但现在,她有了孩子。
她和阿聘的孩子,那是她的命。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四月初的时候,天降暴雨。院中的花被雨水打得凌乱,残骸遍地。
鹤葶苈坐在屋里,和粟米一起看老夫人请了上京最好的绣娘给孩子做的小衣服。
衣服精致又漂亮。给女孩儿和男孩儿的都有,一点儿没偏心。
老夫人是个眼界和心胸都宽阔的,不像别人家的老人那样,急着要孙儿。她喜欢孩子,男娃娃女娃娃都喜欢。
太孙儿和太孙女儿都一样的疼。
这点让鹤葶苈极为感激和高兴。相处得越久,她就越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好。
以前或许是带着对江聘的爱屋及乌,现在更多的是纯粹对她的关心和疼爱。
这个老人家,真的是很好的。
粟米站在旁边,不时发出一声赞叹的惊呼。绣娘的手艺真的是有好有坏,而好坏之间则是天差地别。
这些小衣服虽然尺寸不大,但花纹却是极为精美漂亮。线头被藏的极好,对着灯光去寻都寻不到。好看,且不伤孩子嫩嫩的皮肤。
老夫人从知她有孕起,就订了那个绣娘。很用心。
鹤葶苈笑着,可眼里却没太多的欢喜。外面雨声噼啪,她的心里也像打着小鼓似的,慌得不行。
她有些意兴阑珊。一是因为心疼屋外那些被吹的七零八落的花儿,第二个则是…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向来准…
没过一会儿,阿柴便就忧心忡忡地推了门进来,面上是难掩的慌乱。
“姑娘…新皇来了。”
背地里,没人叫当今的皇帝圣上,而是都称其为新皇。
没有褒义,也不含贬义,暗中表达对他不择手段上位之举的不齿罢了。
踏着亲人的血肉尸骨登上的皇位,怕也是只有他才能坐得安稳。
他为什么来呢?表面为公,实际谋私。
那一夜的腥风血雨,斩断了几乎全部皇族的血脉,只漏了两人。
一个是临时起意去八宝寺上香祈福的端齐贵妃。一个是玩心大起,趁着夜色避开宫人去城郊钓鱼的五皇子。
这对母子,是新皇心胸的一根刺。一时一刻不除掉,就无时无刻不扎得他寝食难安。
这次来将军府,就是借着搜查逃犯的名义。只不过,领兵的,是新皇。
皇帝驾到,举家相迎。
整个府邸都被士兵围的水泄不通。瓢泼大雨下,他们的帽沿也往下淌着水。
一个领头模样的拔出剑,大喝一声,“搜!”
瞬间,那队入府的亲兵便作鸟兽般散去。四面八方都是奔去的士兵,将军府成了他们的练兵场。
路边的花草被利剑割断,折了一地。
将军领着家眷仆人在门房处等着新皇,面色沉沉,辨不出喜怒。只是垂在身侧的拳头上有暴起的青筋,泄露出他内心中的不平静。
江铮远是个极为传统的臣子,忠于大统,忌恨不耻之徒。
对于新皇,他是憎恶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将军的性子极为硬直,不懂人情,不知变通。
他们站在门檐下,挡住了雨。不过还是让人觉得寒冷的,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寒。从内往外,冻得人打颤。
鹤葶苈咬紧了唇,看着茫茫雨幕,手脚都在抖。
老夫人叹了口气,握了下她的手心。暖暖的,直达心底。
那一瞬,鹤葶苈特别想哭。如果她的阿聘在…她就不会这样冷了。
江聘走了五个多月,思念在这一刻达到极点。她强忍着,不敢让它爆发。
可是现在…她真的好无助。
新皇姗姗来迟,乘着金帘马车,悠悠的,不紧不慢。
马车停在门口,后方迅疾地冲出来二十余个太监模样的仆人。他们打着大伞把新皇要经过的那条路遮挡得严严实实,再出来一批人,铺了金毯。
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毯子,表面金黄粼粼,看得人眼晕。
鹤葶苈咬紧牙关,低下头,不敢再看。
众人行跪拜礼,她不敢因着自己有孕就跟新皇讨价还价,也随着拜下。只是那句“请陛下金安”怎么都是含在嘴里,说不出口。
她垂着眼,没看见新皇似有似无瞥过她的眼神。意味深长,眼里神色不明。
姑娘小小一团在那里,低着颈子,露出的腰背身形姣好。她细瘦,即便有了孩子,从背后也看不出来。
只是看起来更圆润了些,更美了些。
新皇好女色,人尽皆知。他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