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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嫌她的意思。”皇帝觉得冤枉,但旨意是他下的,这点没法洗白,他只好老老实实接受赵歆的指控,一脸知错就改的诚恳:“歆妹妹教训得是,我这就召舅舅进宫,与舅舅商讨重新再给席将军赏赐的事。”
“那席姐姐抗旨不遵……”
皇帝忙道:“什么抗旨不遵,哪有抗旨不遵,是朕下错了旨意,和席将军没有关系。”
赵歆这才满意了,认真的道:“席姐姐守住了雍州,等于守住了大梁的大半江山,还把哈德俘虏了,这么大的功劳,即便赏个侯爵都不为过,你不能因她是女子,就轻视她。”
皇帝一脸受教:“是,我明白了。”
赵歆走后,庄鸿曦也来了。
他攻下平邑,也是一桩大功劳,封赏他的旨意是和席香一起发出的。
皇帝以为他进宫,是来谢恩的。哪知庄鸿曦一开口,也是责问:“你怎么把席丫头的官职撤了?”
皇帝:“……”
庄鸿曦一脸严肃,语带不满地道:“她虽为女儿身,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她用命来保家卫国,您却赏她一个县主的虚衔,这不是侮辱人吗?”
皇帝顿时就郁闷了。人人梦寐以求的县主封号,怎么在他们眼里,变得一文不值了?
“上一回席丫头到汴梁时,老臣费劲口舌哄了她许久,都没把她哄到军营里,好不容易借着战事才让她从了军,老臣正想把她调到我营里给我当副将呢,您这一道旨颁下来,老臣算盘全落空了。”
庄鸿曦唉声叹气,“如今军中无可堪用将领,老臣却已老矣,日后若还有战事,只怕须得圣上您御驾亲征了。趁老臣还有一口气,今日起老臣会加强对您的训练,以免将来您在战场上吃亏。”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
果然,就听庄鸿曦用一副“我都是为了您好”的口吻道:“那就从跑步开始吧,由十圈改成二十圈,您看怎么样?还有骑射课,每日半个时辰,时间短了些学不到精髓,就改成一个时辰吧。”
“兵法呢,只会研读还不够,要倒背如流融会贯通才能运用得当,不如这样吧,每日骑射课结束后,你背一篇兵法的文章并解释其意给老臣听,如此老臣方能知道您有无理解差错。眼下时辰还早,不如现在您就去校练场先跑完二十圈?”
皇帝:“……”
大将军身为他老师,要这么教导他,他完全没有说不的资格,否则文武百官连带他母后就会轮番指责他不上进没有责任心云云。
皇帝只能认命的起身,跟在庄鸿曦身后去校练场跑步。
宫里皇帝接连受到了这三人的控诉,诚心实意的悔改了,只差没举手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
而宫外,镇远侯府上上下下在同时也受到了波及。
陈令从宫里回到家后,就去给祖父祖母请安,正好父母和两位兄长也都在,一家人说话间,谈起席香的事,老夫人只说了句:“赏了个县主,那是多荣耀的事,怎么就拒绝了呢?”
他便将在宫里对皇帝说的那套又搬了出来,对全家人说道。一家人都被他这么一通说,顿时人人都生出了一股负罪感。
尤其是老夫人,一脸愧疚道:“我人老了,观念也跟着腐朽了。赶明儿我进宫同太后说说,叫她劝劝皇帝,可千万不能薄待了席丫头,寒了她的心。”
说完,她立即让身边伺候的婆子去库里选些礼物送去驿站,安一下席香的心。“你记得告诉席丫头,拿命换来这样的封赏,不要也罢,让她别担心不领赏会被降罪,咱们圣上年纪虽小,但却是位明君,不会为难国家功臣。”
席香这一趟进京,顾及穆瑛的心情,并没有住到镇远侯府,而是住到了驿站里。
她这一次是以国家功臣身份到汴梁,待遇与上一次救了公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即便住进驿站,也有专门的院子以及专人伺候她,不必担心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老夫人的礼送到驿站时,皇帝召见席香的旨意正好也到了。
送礼的那人见来宣旨的内侍脸色不好看,只当是皇帝要召席香进宫问罪,顿时礼也顾不上送,急忙赶回侯府报信去了。
“什么?要召席丫头进宫问罪?”老夫人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和侯夫人闻氏一起进宫去见太后了。
老母亲与妻子都动身了,镇远侯焉能坐视不理,叫上儿子,也急匆匆进宫去见皇帝了。
可怜皇帝才从校练场回来,端起茶,才抿了一口,就听内侍来报席香进宫了正在偏殿侯着,他一个笑脸还没挤出来,又听内侍来报:
“老夫人和侯夫人进宫去康宁宫了。”
“镇远侯与世子已经到承天殿外了。”
“噗——”
皇帝一口茶喷出来,心里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047章
皇帝放下茶杯,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随便擦了下嘴,镇远侯与陈瑜就进来了。
这容貌相似的父子俩,此时连神情都如出一辙,抿嘴皱眉,一脸严肃。
他们行了礼,皇帝道了句免礼,父子俩起身后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他。
皇帝心中直打鼓,这一个舅舅一个大表兄,都是一旦出了差错能把人说到痛哭流涕认错的较真性子,他平日同他俩打交道,怂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
直觉告诉皇帝,他们是为了席香的事来的。可席香这事,他让内侍拟旨的时候,舅舅也是赞同的啊。
皇帝忐忑不安,看父子俩没有说话的打算,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打破了殿里诡异安静:“舅舅、瑜表兄来得正合适,先前给席姑娘下的封赏旨意,朕觉得有失妥当,故而新拟了道旨意,请舅舅表兄过目,看看是否合适。”
皇帝已经十六岁,镇远侯开始放手让皇帝亲政。像给臣子封赏这种小事,镇远侯都不会插手,全由皇帝自己拿主意。
但皇帝开口请他拿主意,镇远侯爷也不扭捏,从皇帝手里接过草案,一目十行地阅览。
新拟的这道旨,不仅把席香原有的官职恢复,还往上升了一品,成了镇国大将军的副将。县主还是照封,封地还是照给,又添若干金银财物,和一间三进的宅子。
镇远侯看完后,点了点头,觉得新旨意很好,席香应该不会有再拒领赏了。但有前车之鉴在,他想了想,将草案递给陈瑜,道:“你来看看,合不合你们年轻人心意。”
陈瑜谨慎地看了他亲爹一眼,没伸手去接,将话题又踢回给了皇帝:“您觉得好那就一定好。”
这是生怕赏错了,回头会怪他们头上,所以干脆都不提意见了。皇帝瘪了瘪嘴,想起在偏殿的席香,忽然有了主意,双眼亮堂堂地道:“朕让席姑娘自己看。”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让她自己看合不合意,不合意再改,也省得出现二次拒领封赏的事。
镇远侯神情欣慰,熊皇帝会自己想主意了,这很好。
陈瑜则暗暗松了口气,皇帝没有要问罪席香的意思,那家里那位小祖宗应该就不会闹了,
三人一齐去偏殿,将草案给席香看。
席香心里已做好被皇帝降罪的准备,看过草案后,她顿时面露惊讶:“这……”
皇帝双手负在背后紧张的搓了搓,面上却很矜持的问道:“这样赏赐合席姑娘心意吗?”
席香顿时哑然,所有人都以为她拒领封赏,是因为对封赏不满意,其实不然,她只是另有所求罢了。
“皇上,民女只想求个恩典,以后派人将哈德送回西戎时,请让民女随行。”
哈德作为人质,如今也被押回了汴梁。
“你要去西戎?”皇帝愣了愣,随即想起她母亲与弟弟还在西戎的事,顿时明白她为何想去西戎了,忙道:“允了允了。”
人想去见母亲,他要拦着,那就太不人道了。
“那这个……”皇帝指着席香手里的那份草案,正要问她还要不要时,镇远侯忽然重重一咳,他就闭嘴了。
席香一看皇帝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也松了口气。她当时拒领圣旨确实是莽撞了,事后也惊出一身冷汗。
是上回进宫时皇帝给她印象太亲和了,再加上住在镇远侯时,侯府上上下下都没什么架子,让她莫名觉得皇帝也是一样和气,有话可以直说不必忌讳,一时忘了天子威严不可触犯。
不过现在看来,皇帝确实和气无比。否则换了旁人,早已恼羞成怒,斥责她不知好歹了。
皇帝自觉已完美解决了这一桩事,拿着草案高高兴兴去御书房亲自拟旨了。
镇远侯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宠溺地摇了摇头,尔后对她无奈笑道:“皇上年岁虽不小了,性子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怒无常,难伺候得很。”
他这一句话,看似调侃,实则也是好心提醒她以后行事别太冲动。
席香点头应下了。
镇远侯说罢,便也跟着皇帝去御书房了。
陈瑜和她一起出宫时,也不禁说了句:“敢当众抗旨的,满朝文武,就数你一个。”
席香微笑,语气真诚的道:“我虽不知皇上性情如何,但皇上自幼由侯爷亲自教导,侯爷清正开明,他教出来的皇上,定然也是位贤明仁君,不会计较臣子的冒失。”
明知这话只是奉承,陈瑜听了仍觉得很受用,心情愉悦的想道难怪家里那位小祖宗会喜欢她,和这样聪明的姑娘相处,实在舒服自在。
他将席香送回驿站,回到家中,没多久老夫人与闻氏从宫中回来了。婆媳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显然是在太后那边闹了不愉快。
这两年,随着镇远侯放权越多,太后也越发爱摆起架子来了。以往她心里纵使有些不满镇远侯教导皇帝的方式,但面上还是会给镇远侯这个哥哥体面,不会公然反驳他。如今,镇远侯去康宁宫请安,偶尔要等上小半个时辰,太后才肯见他,若是有事找她相商,更是要等久。
侯府众人体会到这细微的变化,便都减少进宫的次数,对太后皇帝和公主,都变得恭敬有余亲近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