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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阿摇了摇头,叹道:“这回或许是分雷头人看走眼了,那不是狼头,应该是豺狗的纹示。”
“豺狗?”分雷微微一怔。
这时梭伦却似想起了什么,蓦地惊道:“阿爹!这人莫非是契丹的杀手?”
分雷头大了几倍,摸着光光的脑袋愕道:“杀手?如果真是杀手为何不去行刺车鼻可汗?又为何偏偏找我这个部落小头目的麻烦哩!”
梭伦怔道:“小头目?分雷头人也有所耳闻吧?”
“什么传闻?”
梭伦苦笑道:“突厥使者求助于买天老头人苦雅拉的时候,各部落之间就已经形成默契,均猜想到买天部落会支持车鼻可汗,那个时候薛延陀也曾暗中派使者来过狼窑,苦其心术威逼利诱我家阿爹,阿爹心系突厥正宗血脉,只应承做为中立派不参与此事,不然,昨天你还没进狼窑呢,就会遇上我们环刀子帮的精锐杀手了,如今买天乌骑甲已然在草原上四处受敌,不仅想灭之后快,还要争抢买天部作为草原第一巴哈秃儿的名号,小弟想,除了德喀尝帘甲外,最想取你首级的该是契丹的松克部。”
分雷听后深锁浓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道:“这个松克部曾听苦雅拉老爹提起过,只是因为我们在居延海,离契丹远的很,所以一直未曾接触过。”
这时索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松克部在契丹以北的黄水一带,依仗兴安岭林猎而生,人丁虽不兴旺,却各个是一流的森林猎手,他们与我们突厥人的信奉不同,祖祖辈辈都以森林中的豺狗为伴,即凶猛灵活,又阴狠善战,完全继承了豺狗的特征,在强唐征战草原时,松克部唯颉利马首是瞻,并凭其凶狠的性格,成为颉利帐下有名的刽子部落,他们培养一批又一批的顶尖杀手,出没于中原之间,强唐尚未统一中原时,朝内大员或征袭将军,还没出长城就被他们摘了脑袋,可见他们手底之强硬,后来颉利战败,松克部因其声名狼藉,被唐将李靖端窟十日,屠杀了整整三千于人!只有不足百人的顶尖高手逃进森林幸免此劫,此后,草原各族开始分裂,彼此倾碾相战,完全抛弃了松克部,这对一个有着辉煌战绩的部落而言,忽视比灭亡更加耻辱,为了重拾松克部的辉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杀你的机会,昨夜你若没有看错,那这人定是松克部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才穿得纹有豺头的长袍,只惹人担忧的是那井桃,如果井桃也是松克部的人,那么玳轲岩城就不会是被联军包围那么简单的了。”
第十九话遗忘的契丹松克部
第二十话 唐骑有局
分雷望着索阿痛苦的神色,自己也是深有感触,如今的玳轲岩城是内外交困,八万之众的草原雄兵囚困一城尚可兵刀相见,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是城内混有松克部的杀手就头疼的很了。分雷闭上单眼,心忖井桃的面容,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井桃在城内会如何翻云覆雨,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分雷不尽惹起三间井时的回忆,井桃若是松克部的阴狠杀手,为何在那时不杀了自己呢?为何她会说那一句“我很怕”呢……
“我想……井桃是要接近车鼻可汗,然后……杀了他……”
梭伦接接巴巴地说出这席话后,不大的厢内静的诡异深沉,分雷和索阿同时间望向对方,均在对方的眼内看到了最不愿也最无奈的表情。
分雷痛苦地抬起双手捧住脸庞,其实他早就这么想过了,只是一想起井桃那秀美且憔悴的脸庞,心中不忍承认也根本不想去揭破这个事实。
可其他的,还有解释得了的吗?
“昨晚火事未起之时,我遣孔果洛前去狼窑附近寻找我部兵骑,一方面扰其薛延陀的粮道,一方面给玳轲岩城捎去口信,唯独没有提到井桃的事……我……”分雷缩卷成一团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索阿愕道:“你怎会知道薛延陀的粮道在何处?”
分雷低着头道:“我曾说过卢乃海这个人,他临死前托付给我一把长剑,让我凭此剑去找魏大人,昨夜醒来后,把玩这柄长剑时无意间发现了内中暗藏的兵图,也正是因为这幅兵团,才免去了我和孔果洛被害之险。”
索阿和梭伦暗道原来如此,前者望了望分雷痛苦的神色,忽然间对梭伦道:“你先下去吧,阿爹要和分雷头人谈些他处。”
梭伦也是明眼人,“嗯”了一声便转身起开房门去了。
索阿见梭伦关好房门,片刻后抚上分雷的肩头道:“苦雅拉虽比我索阿小之八年,却有着过命的交情,唐军征我草原时,我二人正值青年,各在先头人的带领下护在颉利左右,那年是李靖破袭颉利之战,我们溃败碛石,却逢李勣自云中杀来,只好弃碛石奔铁山,呵……”索阿负手于房中,望着窗外幽幽续道:“买天和环刀子两部浴血狙击唐军四天四夜死伤千骑!也就是那四天四夜,苦雅拉于乱军中抢出了我,救了我一条命呵!”
分雷见索阿越说越激动,不由倾心而闻,听索阿话锋一抖,竟哽噎起来道:“谁知铁山未破,颉力转身一变投书向唐帝称臣,却不知正中了唐人之计,我们还在帐中设宴款待唐使,可唐大军已掩至不足十里之遥了!可怜颉利还问询那唐使为何兴兵而来的呢,哼……到唐军杀至营中,他早悔之已晚,唐军浩浩荡荡地破袭而入,所到处如入无人之境,见人便杀,逢人便砍,你母亲也就是在那一役遭劫身死的。”
分雷蓦地一惊愕然道:“这不可能!我自幼父母双亡!这何处出来一个母亲!”
索阿转头喝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本就是苦雅拉的独子!只是苦雅拉心系买天的未来,怕你长大成人后是以头人之子的名誉为非作歹、不学无术!这才弃你于襁褓中,以干爹的身份培养你成为今天的买天头人!”
分雷听罢犹如五雷轰顶!虽即像堆软泥般瘫坐在床上,索阿这一席话破出了他深埋心间十几年的疑惑,可最令他痛苦的却不是身世的问题,而是他,竟然吃了生父的心脏……
索阿深邃的目光透过窗棱,遥望浩瀚的长空,感叹道:“草原上的头人是一个部落的精神,他们做出的判断影响部落的兴衰,若没有坚强过人的意志与洞悉乾坤的决策能力实难想象这支部落会否有价值存在与草原之上,苦雅拉着眼于买天的未来,毅然断绝与你的血脉联系,这种勇气正是一个头人应该具备的,而你因为一个素面数日的女人逃避战争的残酷现实,你觉得这种优柔寡断是苦雅拉想看到的吗!”
分雷默言无语,索阿所说不假,说的也是用心良苦,他是在拿苦雅拉的坚强意志来训斥自己的优柔寡断,他已完全陷入对井桃矛盾的困惑中了。
索阿搭上他的肩头道:“你是一个能够左右战争的买天头人,记住自己的身份,万不能再犯此等错误了。”
分雷感受着索阿掌心传来的温热,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抖擞着精神起身道:“索爷可有法子通知车鼻可汗?我想还为时不晚。”
索阿颌首道:“这个自然可以做到,只是……”
分雷知道他老谋深算,应声道:“索爷毋须担心,强奇里是我们买天最有经验的勇士,他自会向车鼻可汗有所交代,凭着买天的声誉,车鼻不会不相信他的。”
索阿笑道:“那就好办多了,此际正是多事之秋,我只是怕井桃会连累他们,毕竟是你们带她进城的。”
分雷恢复慎密的心神,问道:“索爷能否使人找到藏珠的所在?我想见她一面。”
索阿刚要答话,却听房外响起梭伦的声音,二人咽下话头,索阿唤他进来后,梭伦一脸阴罹,看得两人心直往下沉。
梭伦叹了口气,道:“我刚一下去,就迎上了元解礼派来的使者。”
分雷和索阿微微一怔,暗忖来的真是时候。
梭伦道:“来使说,今晚酉时末,元大人于狼窑浅滩设宴,请阿爹和……”说完望着分雷续道:“和买天头人到此一聚,同赏突厥可敦带给大家的精彩歌舞。”
索阿听后勃然大怒!颤声道:“欺人太甚!这真是草原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姓元的该是活到头了!”
分雷沉声道:“看来元解礼知道我还活着,借着酒宴要给我来个下马威了。”
索阿怒火难消道:“什么狗屁歌舞,分明是场鸿门宴,他必会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这畜牲手里攥着可敦,偏偏不怕你不来!”
分雷苦笑道:“我看昨晚那场大火还未散尽,他也是想一窥索爷的态度,我们万不能让他失望了。”
索阿和梭伦面面相觑,后者愕然道:“分雷头人的意思是?”
分雷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万不能让他小看了,况且能接近可敦,何乐不为呢。”
索阿长呼了口气,抚须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方才还费尽心机的开解于你,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分雷咯咯笑道:“索爷千万别这么说,能得苦心良言相诤,是我分雷走运,现在我只想看看元解礼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如果魏大人也在场,那就有好戏看了!”
第二十话唐骑有局
第二十一话 藏珠施号
分雷与索阿父子详谈环刀子部撤兵之事后,便准备在夜宴之前再探狼窑商会,因为此刻他的身份已然暴露,不论是任何一方,均想杀之后快,只是因为索阿的缘故,这刻才得享片刻安逸,况且元解礼有请在先,个中情由变化莫测。他隔窗俯视狼窑,心知这片刻的安逸将在酉时结束,若想揭穿元解礼的图谋,须在黄昏前接触魏尚客,这也是他最后、也是唯一能做到的了。
索阿离开厢房后,自去疏通狼窑的各处帮众,分雷和梭伦则留在环刀子帮的总坛,思虑接近魏尚客的事,后者感叹道:“自从豹旗翊卫进驻狼窑商会后,不仅限制各地商侣于商会办理官凭文书,还强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