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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纯善没经过事儿,去边疆磨砺一番也好。若性子沉稳下来,他日必前途似锦。”
顾敬元听着女儿温声细语的善,沉默片刻,又问:“那你心里可还有他?”
顾见骊微怔,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慢慢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的指尖儿,温声道:“不能有的。”
不能。
顾敬元长叹一声,道:“你这性子啊,太像你母亲。”
顾见骊对母亲没什么印象,她抬头望向父亲。
顾敬元发现不过小半年,小女儿的五官长开了,比她姐姐更像她母亲了。美人倾城是幸事,亦是祸事。顾敬元只盼着两个女儿的命不会像她们母亲那般流离。
顾见骊起身,说:“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见骊,你是不是想在元宵宴的时候跟姬昭进宫见你姨母?”
顾见骊愣住了,这事儿她谁都没说,没曾想被父亲猜到了。她仔细瞧着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父亲不想我去吗?”
“你想去就去吧。”顾敬元叹了口气,“你姨母也是个可怜人。”
顾敬元犹豫了片刻,又说:“进宫之后,做什么事情别瞒着姬昭,与他说一声。这人虽然是混的,但是只要你不骗他不害他不生异心,他会不会害你看他心情,但是他一定不准别人动你一根手指头。”
顾见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有听错吧?父亲居然帮姬无镜说话?
顾敬元看着女儿这个表情,挥了挥手,口气不善:“赶紧走吧!”
“那女儿先回去了。”
看着顾见骊离开的背影,顾敬元又开始生闷气。当年东厂那些死太监们怎么没把姬昭这个混物给阉了?都怪前太子给拦了下来!
顾见骊从父亲那里出来,天色已暗。她望着天边爬起的月,翘起嘴角。只因父亲刚刚帮姬无镜说好话。她心里想着父亲也不是那般厌恶姬无镜。
顾见骊回了房,姬无镜朝她招手:“过来。”
随着他的动作,指间银光闪烁。是针。
顾见骊一惊。他、他又要干嘛?
顾见骊小步挪到姬无镜面前,问:“五爷,你拿着针做什么?”
姬无镜把针递给顾见骊。
第43章
“来给我扎个耳洞。”姬无镜偏过头; 捏了一下左耳。
顾见骊摇头。
“不扎不进宫。”
顾见骊看了看手里的针,说出理由:“姑娘家的耳洞都是在很小的时候扎,那时候耳垂薄,现在耳垂长厚了; 再扎会疼的。”
原来不是因为不成体统。
姬无镜笑着重复:“不扎不进宫。”
顾见骊拧了眉; 软着声音再劝:“不仅是因为疼呀。现在天冷伤口会冻伤的; 发炎了可怎么好?”
顾见骊还有个顾虑没好意思说出来。她见多了姬无镜咳血,总觉得他体内血不多了,最好还是少流点血……
姬无镜冷着脸,略阴翳地看着她。
“等天暖了我再给你扎好不好?”顾见骊妥协。
“不好。”
顾见骊愁得鼓起雪白柔软的两腮。
姬无镜瞧着她犯愁的样子可爱; 故意逗她:“你要是不给我扎; 我可给你扎了。”
“我已经有耳洞了!”顾见骊忙说。
“没事儿啊,再在上面扎上七个八个。来来来; 把针给我。”
顾见骊急忙把捏着针的手背在身后,向后退了一步; 提防地望着姬无镜,小声抱怨:“你这人怎么这样……”
虽然她扎耳洞的时候年纪很小,可也记得那个疼,也记得睡醒一觉来,粘到枕上的血迹。
姬无镜做恍然状,笑:“你该不会是不敢下针吧?”
“才没有……”顾见骊说,“好; 我给你扎就是了。我没给人扎过; 扎坏了可不能赖我……”
“就赖。”姬无镜嬉皮笑脸。
顾见骊不理他; 转身去了厨房,在粮袋中挑了两粒黄豆。回来后,她凑到姬无镜面前,将两粒黄豆放在姬无镜耳垂一前一后,手指反复磨着。
“这是做什么?”姬无镜从铜镜望着顾见骊弯下的纤腰。
“多磨一会儿可以将耳垂磨得薄一点,等下刺穿的时候减缓点疼。”顾见骊顿了一下,“我记得小时候听嬷嬷这样说过。”
减缓疼痛?姬无镜嗤之以鼻。他刚想让顾见骊不要这么麻烦直接下针,望着铜镜中顾见骊袅娜的腰臀,没说。
嗯,好看。
他以前竟然打过,简直……暴殄天物。就像鲜艳可口的桃子,是吃的,不是打的。
顾见骊弯腰站在姬无镜面前,磨着他的耳垂很久。其实她有点怕,毕竟没做过这个,心里没谱。她想多磨一会儿,磨得薄一点再薄一点,也是给自己个准备的时间。
可姬无镜的耳垂本来就薄。
看着姬无镜的耳垂被磨红,顾见骊终于讪讪收了手。
她悄悄吸了口气,将针放在蜡烛上反反复复烤着。她回忆着小时候听嬷嬷说过,下针刺穿的时候一定要快准狠,以最快的速度一下子穿过去,这样才不会那么疼。
顾见骊心里砰砰砰,竟比小时候自己被扎耳洞还要害怕。
“再烤针要弯了。”姬无镜说。
顾见骊“哦”了一声,挪到姬无镜面前,硬着头皮弯腰凑过去。她使劲儿捏着针,隔了好远用力刺过去,可是当就要碰到姬无镜耳垂时,又堪堪收了力度。
几次反复。
最近的一次碰到了姬无镜的耳垂,也只是碰到了而已。
她下不去手……
“你弯腰站了这么久,累不累?”姬无镜懒懒散散问。
“是有点累,要不然下次……”
姬无镜直接将手搭在顾见骊后腰,用力往怀里一带,让她坐在他腿上。他笑着拍了拍顾见骊的后背,哄:“别怕别怕,缓一口气再来。”
“没怕的……”顾见骊捏着针又继续比量着。
姬无镜原本就猜到了她会这样,也正是想看她犯难的样子,才让她来下针,可没想到她比他想的还要胆子小。
姬无镜的耐心逐渐没了。
在顾见骊又一次捏着针比量的时候,姬无镜握住她的手送她一程。
顾见骊清晰听见银针穿透皮肉的声音。她的心尖尖儿跟着猛地颤了一下。
“然后呢?”姬无镜问。
“啊?”顾见骊呆呆望着他。
姬无镜问:“我耳朵上一直这样挂着根针?”
“不是。”顾见骊歪着头,将她耳朵上的耳钉解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姬无镜耳垂上的针拔_出,然后将自己的耳钉穿过去。
耳钉很简单,只是一个小小的圆点,圆点也不比小银棍粗出多少来。顾见骊没什么首饰,只是偶尔戴戴这个,防止耳洞长上。
顾见骊松了口气,她收回手,一滴血珠滴落,落在她的指腹。
姬无镜看了一眼,将她的食指含入口中,舔去那滴血。湿软的舌舔过指腹,顾见骊怔怔想——他也知道自己体内血少,流出一滴还要舔回去。
“澜澜!”姬星漏找姬星澜,他蹦蹦跳跳进了屋,看见顾见骊坐在姬无镜腿上,姬无镜咬着顾见骊的手指头,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顾见骊顿觉尴尬不已,缩回手起身,慌声说:“也不知道星澜去哪儿了,我去看看。”
说着,匆匆往外走。
院子里,姬星漏冲她扮了个鬼脸,笑话:“羞羞羞!”
顾见骊还没说话呢,姬星漏扭头跑了。
顾见骊望着姬星漏跑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姬无镜又在这儿住了两日,广平伯府就来了人请他回去。
正月里讲究多,广平伯府用的借口是正月里不宜在岳丈家久住。
实际上,广平伯府仍是不希望和顾敬元牵扯太多。
“这就走?”顾敬元大声问。到底是领兵多年的,一张嘴,声如洪雷,像吵架似的。
顾见骊点头,说:“女儿知道父亲心里不痛快,可是女儿已经决定了。”
顾敬元背转过身,不看她。
顾见骊望着父亲的背影许久,目光黯然下去。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选择回去无疑是让父亲难堪,打了父亲的脸。她明白父亲疼她才会依着她。可即使依了她,父亲心里还是不舒坦的。
她狠狠心,跪下磕了三个头。
“父亲,女儿先走了。”
马车辘辘而行,顾见骊垂着眉眼,没什么精神地靠在车壁。
“阿姊——”顾川在后面喊。
顾见骊立刻让车夫停下来,她掀开车窗前的垂帘,探出头去。
“怎么追来了?”顾见骊问。
“父亲让我把这个给你!”顾川气喘吁吁,把一个盒子递给了顾见骊。
“我还要去大姊那里。”顾川不太善意地看了一眼车里,“阿姊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
“好,阿姊知道。”顾见骊温柔地揉了揉顾川的头,“去吧,姐姐好惦着你了。”
看着顾川离开,顾见骊才将垂帘放下,打开盒子。
一支精致的双蝶流苏步摇躺在檀木盒中。
顾见骊一怔,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
忽就红了眼睛。
这是当初她为了给父亲买药当掉的那支步摇,也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遗物。
步摇紧紧握在手中,顾见骊慢慢弯起眼睛笑起来,她这才真真实实感觉到那些失去的东西真的可能一件一件再回来。
“你怎么哭了?”姬星澜问。她眨巴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顾见骊。
顾见骊愣了一下,忙笑起,说:“没哭呢。”
姬星漏坐在马车里的长凳上十分不安稳,他嫌弃又颠又咯。
“哼。”他翻了个白眼,“哭就哭了呗,撒什么慌啊。我知道你也是因为颠得难受,又怪我和妹妹在这里碍事!”
顾见骊惊奇问:“我怎么能嫌你们俩碍事?你们俩碍什么事儿呀?”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姬星漏瞪大了眼睛,“要是我和妹妹不在车上,你就跑到父亲腿上坐着哩。哼,谁不知道被人抱着舒服。”
顾见骊飞快看了姬无镜一眼,收回视线瞪着姬星漏:“不许胡说!”
“哦——”姬星澜恍然大悟。“我和哥哥闭上眼睛不看,你不要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