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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做哥哥的也有一份大礼。”老爹也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身后早有亲兵呈出人头来了。
张横、侯选、杨秋、李堪、程银、成宜。
六个血淋淋的脑袋,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韩遂。
第三十三章马腾与韩遂
“马腾!”韩遂终于真正地怒了,“你果真要和我决一死战?”
“在你四年前踏破姑臧城之时,你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但是,你错了,我不会要和你决一死战。”韩遂死死地盯着他。
只听老爹悠悠地说道:“你已经没有实力和我决一死战了,等待你的……只能是伸着脖子挨宰!”
韩遂怒极反笑,扬起手中长刀,厉声道:“挨宰?!这要看你姓马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老爹横枪胸前,却不答话。我知道这是马家枪法的第一式,在这简单的一式“横枪立马”之中,也能蕴含这沉默男人的满腔愤怒与复仇的决心,我真正地感受到了:它不仅仅是一招起手式!
韩遂与老爹也是相交多年,见到老爹使出起手式,当下也亮出招式,狂笑数声:“老马呀老马,你不会是想在马上赢我吧?多少年了!你自己的那点斤两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少废话!”老爹枪尾一戳马臀,身下马儿直奔韩遂,手中长枪便向他胸口攒去。
韩遂嘿了一声,也是拍马向前,手里长刀刀背一翻,将老爹枪势阻截在了半路。
马腾一枪未中,急急变招,在枪尾处发力,枪尖一个抬头,已刺向韩遂双眼。
韩遂长刀急挥,震开枪尖,反手向老爹脖颈斩去,不料马腾不救自己,反而手下加力,长枪仍是指向韩遂咽喉。
韩遂脸色顿变,长刀斩下,生生地压住了老爹的长枪,马腾奋力一震,挺枪继续前刺,韩遂右脚一踢马腹,马儿腾腾地朝一侧奔了几步,闪过了老爹的这一刺。
我瞪着双眼,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靠,不是说古时候打仗不可能有单挑这种事情么?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就发生了……难道是我西凉将士不懂流行?
我打小就以为老爹武艺造诣已经很不错了,也算是西凉一名悍将了,不料听韩遂的话,这老贼竟然似乎比老爹更胜一筹?而且两人相识甚久,交情不浅,彼此了解极深,老爹虽然悲愤交加,有可能会有一定的武力加成,但是杀红了眼会对智力有损伤了,万一有个一不小心、出现个什么麻痹大意了,那我活生生一个老爹可就没了!
我马家本就将才奇缺,即使站在长远利益的角度上,多一个老爹还是好一点的,何况我还如此年幼,没了爹必然没人鸟我,还是手下留情吧……
我偷偷地驱使小马向赵承那边靠拢过去,借着几个骑兵的掩护,我从鞍下取出弓来,轻轻捻起一只雕翎箭,搭弓上弦,半眯起左眼,向韩遂瞄去。
韩遂这厮还真是灵活啊,和老爹你来我往,只靠双腿驾马,在城下打得一片尘土飞扬,两军士卒倒是极力吆喝助威,一时之间倒是极其热闹。
可我怎么瞧着老爹渐渐就有些吃力了,马家枪法在他手中只是死命都向前刺,速度与力量都不错,就是他根本不肯多加变化,虽是招招攻敌破绽,但总能被韩遂即使制止,再加以反击。
可能是韩遂有点轻敌,老爹又是一副不要命的拼死打法,二人竟然也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地上早已是一圈一圈的马蹄印,地表松软的沙粒被反复地践踏着。
靠!这两个人就不会分开点吗?让大爷我怎么瞄准?!虽然射一射小鸟野兔什么的本人还是百发百中,但是今天这是让我射人啊,万一这两个人来个大转身什么的,一箭把老爹给秒了,我可就非常有可能成为三国乃至中华历史上的千古衰人了!我还是老实点等老爹露出败相后再上前助阵吧……
不过说实话老爹今天的发挥确实不怎么滴,连以往的五成功力似乎都施展不开:看起来倒是每一枪都是虎虎有力、威力十足地往韩遂身上招呼,韩遂这厮虽然有些惊愕,拼劲全力也已隐隐压住了战局,二人一个抡刀、一个使枪,斗了一百多个回合竟然越来越快,我那雕翎箭更是完全不敢往韩遂那边射了,只好悻悻地将剪枝插回鞍边箭囊里,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却是微微一愣。
最先前是庞德,隐在盔甲后的他面无表情,嘴角勒得笔直,右手握着长枪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左手直直地拉着缰绳;再后几步是他哥庞柔,这人倒是不藏感情、一脸的焦急,双手抱着马头,好让坐骑不来回打转,双目死死地盯着场中拼死决斗的二人;稍微东边的大姐马雯更是一脸杀意,瞳孔之中寒意凛然,其中更有跃然上场之意;西边的马岱却是望向了我这边,他眼中隐隐透着担忧:是啊,这孩子日夜勤练马家枪,怎么会看不出来老爹虽然看起来招式威猛,但是显然已经不能发挥枪法的威力了。
在韩遂的左挡右击之下,招式已渐渐出现艰涩的迹象,韩遂看老爹败相渐露,手中刀法更是大开大阖,沉重的大砍刀无情地击打在老爹手中的枪杆上,老爹坐下的马儿竟忍不住腾腾地向后退了三步。
我与庞德立刻一左一右挡在马腾的身前,谨防韩遂趁胜追击。
厮斗半晌,双方的体力消耗甚大,老爹已是气喘吁吁,一柄长枪亦已是刀痕累累,坐骑也打着响鼻不住地喷着白气,显是这一阵已经耗尽了大半体力,韩遂那边虽然也是耗力不少,但是气势仍在。
允吾城众守军看主帅先赢了一阵,不论城内城外的兵卒,都是一阵喝彩,韩遂扬起长刀,回马向己阵奔去。
靠!你他娘的竟然想走?!
我急忙抽出弓箭来,觑准韩遂后背一箭射去,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那厮已经掉回马头,挥刀挡住了这一箭,哈哈一笑:“马超贤侄,要不要也上来和叔叔比划比划呀?”言语中显然全是得意与不屑。
“韩老贼,纳命来!”我怒喝了一声,长枪在背后一划,拍马向这老贼冲去,韩遂也真有胆,竟也直接迎了上来。这体力还真是充足。
我一式直刺狠狠地刺向韩遂面门,韩遂只是挥了挥刀,我这一刺便失了准头,急忙收枪后再刺过去,韩遂奋力以刀锋猛击枪刃,我忍不住双手一颤,手中长枪几乎拿捏不住,心下这才错愕万分,对韩遂的实力这才了然:这厮膂力极强,再加上二十多年混战积累的经验也不可小觑,老爹刚才哪里是进退失据才发挥不出本事,分明是在韩遂劲力的逼迫之下使不出招来,只能以枪为突破,直刺对手要害。
我要战胜这人生中第一个敌人,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啊。
“少将军,让我来对付这老贼!”身后庞德已看出我在两招之内吃了小亏,高声喊了出来,人和马也随之向我本来。
韩遂嘿嘿地朝我笑着,我忍不住眯了眯瞧着这厮,长枪往左一伸,将庞德拦在身后:“德哥,你退后些。”
庞德不解,在原地岿然不动。
“退后!”我提高声音怒吼了一声,庞德坐下的骏马禁不住退了一步,“我要亲手刺穿这老贼的头颅!我要为娘亲报仇、雪耻!”我感觉到我的声音在一瞬间沙哑了。
庞德终于动容,他低低地说了声:“少将军,小心那!”便拨马退了回去。
“超儿,你……你能行吗?”马腾毕竟深知韩遂与自己儿子在实力上的差别,忍不住问道。
我背对着他,高高的举起了长枪,然后,催动战马,向韩遂逼近!
第三十四章断子绝孙
能行吗?
面对着能与势如疯虎的老爹恶战三百回合而大占上风的韩遂,年仅十四岁的我……能行吗?
真的能行吗?
没有人回答我。
我不需要回答!
就凭手中这枪,我怎么也在韩遂的身上弄出一个洞来!
然而,我刚刚涌起的壮志,却被打断了。
“父亲!”允吾的城门再次轰然大开,一将飞奔而至,“区区一个杂种,怎么能劳烦您动手呢?让儿子来替你收拾他吧!”
“哼,好吧,”经过几百回合的交锋,韩遂气力也有些不继,顺势也让他的长子替他抗上一阵,反正在他眼中,我也只有十四岁而已,“英儿你记着,千万手下留情呀,别让武威的小马驹死得太早呀!”
金城守军都是一阵哄笑。
“孩儿明白!”这厮拨转马头,手中长刀向半空一划,笑道,“没娘的小杂种,要不要韩哥哥教你几招啊?!”
韩英么?我不记得这厮的姓名,看他面貌,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同样身为长子,这厮比我竟然大了近十岁,看来老爹的晚婚晚育还也有些弊端呃——倒也浓眉大眼、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很有些气势,长得颇有他爹的雄风。
之所以称其有“雄风”,是因为韩遂确实有些本事和手段,韩遂区区一介流民,身无长物,仅仅靠被北宫伯玉胁迫造反起家,而后假意降汉,在金城安营扎寨盘踞一方,朝廷也无力征讨,而我父马腾,十几年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干起,才和他熬到一个级别。
韩英要是在战场上磨练几年,或许也能成为一员将才,可惜,他是韩遂的儿子,而他,遇到了我。
可惜,他的狗嘴里,吐出了那样的字眼:“没娘的小杂种!”
“是啊,我是没娘的……”我低下头,低声地说了句,“可是,是谁让我没了娘的?”后面这一句声音如此低沉,以至于几乎连我也没听见。
“你个小杂种嘀咕什么呢?!”这厮气焰依然嚣张,手中长刀大赖赖地摆了个架势,丝毫没有将我的举措放在眼中。
要死不由人!
右脚暗下猛向内侧一勾,狠狠踢进马腹。
胯下烈马嘶也不嘶,仰首狂奔而出。
眨眼已冲到他三尺之内,我长身而起,手中弃了缰绳,双手将长枪平举而起,朝韩英刺去。
那厮哪里有过被人突袭的经历,顿时手脚有些慌乱,总算有些条件反射,长刀在半空之中舞了个刀花,向我肩膀斩去。
“哈!”
我右臂暴伸而出,长枪笔直地向他的心窝攒去,毫无阻隔之感,枪头刺破了那层薄弱的皮铠,生生地将他胸口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