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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抻长了,也不见赵子雄回来。
七、夺关
赵子雄带领五十几个亲兵,向流州方向奔出一个多时辰。雪夜能见度很好,他们远远就见到官道的另一端,快速移动的小黑点,也有一队骑兵迎面跑来,看样子人数和自己这边差不多。
两队人马都有些谨慎,放慢了速度,一会儿就靠近了。对方领队的是个校尉,他一看赵子雄身上的装束竟然是将军,连忙打马上前,施礼道:“末将流州城卫成渝见过大人。”
赵子雄听到是流州城卫,精神一振,问道:“是不是严大人让你们来解释误会的?”
成渝一愣,道:“什么误会?末将不知道,末将是来追一个逃奴的。请问大人一路过来,可见到一个人跑过去吗?”
赵子雄很是失望,转念一想,这件事很可能是严郑私吞军饷造成的,当然不会告诉一个小小城卫,只能自己去和他商谈了。想到这儿,他对成渝不耐烦地道:“我没看见什么逃奴,你自己找吧。”说罢一摆手,亲兵齐齐一磕马镫,五十几个人飞蹿而出。
成渝不敢多言,只得将气出在手下身上,他喝道:“五十匹马两百条腿,竟会输给两条腿?今天不找到,就一起冻死在外面算了。”
实际上,两条腿当然跑不过两百条腿,也只有任平生那样强悍的家伙,才能在短距离内跑得比马快,王庶还没有这个本事。他跑出城外不远就听见后面有骑兵追来了,于是以前读过的许多兵书史料帮了他的忙。他学习一位善布疑兵的将军,先向前跑了一段路,然后用树枝将脚印扫乱,最后回跑一段路隐藏在树林中。毕竟是流州,风又大又急,成渝追到脚印没了的地方,四处寻找未见,只当是风吹没了痕迹,就顺着路一直追下去了。
王庶等他们走远了,又继续奔跑起来。他已经一刻不停地奔跑了大半夜,汗水将衣服打得湿透,冷风一吹,身上如同裹了铁板一般难受。
黑夜里,骁羁关虽然还很远,但是因为地势高,却可以看见一个影子了,这让王庶精神一振,他狠狠地喘着气,又加快几分速度。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迎头跑来。王庶吓了一跳,他猛然停下脚步,犹豫一下然后躲到路边树林中。
片刻后,那支队伍就近了,他们没有发现路边有人,未作丝毫停留,打着马匹飞奔而过。月光照在领头人板得紧紧的脸上,一瞬间,王庶就认出了他正是骁羁关的守将赵子雄。他刚刚喜出望外,心头却猛然一紧,虎狼之敌在侧,主将却不在驻地,那骁羁关岂不危矣!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赵子雄已经去得远了,可见也是急得不得了地赶路。然而什么事情能比守关更重要?王庶含怒从林中跃出,将身法提到极限,追了过去,边追边叫:“赵将军,等等……”
“吁——”赵子雄闻声勒住战马,五十几个亲兵也同时勒住缰绳,散开成一个扇形将主将护住。
王庶快步奔跑过来,沉声道:“赵将军,请问你不在骁羁关驻守,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赵子雄警惕地看着王庶,他穿着流州军奴的服饰,可刚才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上司带着不满询问下属。赵子雄刚一皱眉头,手下亲兵已经发怒,一鞭子对着王庶抽了过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家将军说话!”
王庶这才警觉自己的语气不对,他赶紧低下头,施了一礼,道:“将军恕罪,小人正是要去骁羁关找将军的,突然见到将军在此,小人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
“找我?”赵子雄打量王庶,道,“你是流州的军务胁从,军奴不得离营,半夜三更,你独自在外,可有手令?”
王庶垂头道:“事情紧急,没有来得及要手令。”
“没有手令?”赵子雄把脸一板,道,“流州城卫追的就是你这个逃奴吧?来人,拿下!”亲兵们答应一声,一拥而上。
王庶脚尖在地上一点,向后飞掠一丈,叫道:“将军!将军!小人当真有急事!”他顾不得废话,直截了当地道:“小人在大青山关口发现西瞻人的动静。”
此言一出,众亲兵立即哗然。赵子雄喝道:“军奴有这等身手?哼,我看定然是奸细,给我抓住他。”
亲兵们答应一声,一半留在原地不动保护主将,另一半纵马上前提起兵刃便砍。王庶边躲边叫,简单地将看到西瞻人尸体的事说了一遍。
他的轻功远远高于众亲兵,短距离内,亲兵虽然个个骑着马,却赶不上他的速度。王庶并不跑远,只是围着赵子雄十丈内前奔后跑,一句句解释自己的来意。亲兵们挤挤挨挨,被他带着不停兜圈子,却连他一片衣角也没有碰着。
不一会儿工夫,王庶就一句句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了,冲着赵子雄又道:“西瞻人派出这样的好手,小人担心他们的目的是骁羁关,所以想通知将军提防。小人绝不是奸细,将军无论信不信小人,但请将军回关好生戒备。”
“等等,你说那些西瞻人尸体上,穿的是流州军奴服饰?”
“是!”王庶躲开一刀,响亮地回答,然后又矮身避过背后另一把长刀。
“停下,立即回骁羁关。”赵子雄紧紧咬着牙吩咐道。回头看了一眼王庶,对身边亲兵道:“这人若是所言不虚,骁羁关现在危矣,你带几人继续快马赶往流州见到严将军,若是天亮之前见不到骁羁关发出的信号,就请他速来支援。”他又转向王庶,道:“这位小兄弟,你跟我来。”
王庶依言快步跟上,剩余四十几人散成一个半弧,将他围在中间,显然还是不放心。众人皆骑着马,只有他步行,片刻后他就大汗淋漓,却一直苦苦跟着,没有被落下。赵子雄暗暗点头,如果真是从大青山岗哨一路跑来,倒真难为他了。
八、失守
且说秦湛在骁羁关焦急地等待赵子雄回来,一边严密戒备着山下鼓噪不休的几百人,要打不打的,心里一直绷得紧紧的。
天快亮的时候,骁羁关的守兵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秦湛起初以为是夜枭,但马上觉出不对。扑扑之声比夜枭扇动翅膀要大许多,更像肉体撞击石壁的声音。而声音不是从山下传来,却是自身边悬崖传出的。“不好!”秦湛急急叫道,“快,快,快到山顶来一半人,将礌石弩箭运去悬崖。”
然而已经迟了,只见一队队黑衣人从城东的绝崖攀缘而上,不时有人失手掉下,摔进咆哮着的江水中,摔死的人居然一声不出,而其他人也没有半点犹豫地继续向上攀越。礌石和拒马全部堆到南边山口,运输已经来不及了。骁羁关守兵挥舞着兵刃冲上去猛砍,先头上来的黑衣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一个个摔了下去。然而,更多的黑衣人涌了上来,片刻就占据了崖边。
上来的黑衣人已有四五千之多,他们留下少数人列成一排,守护着向上爬的人,其余人则向南山头冲去。厮杀中,只有骁羁关的守兵发出一声声惨叫,黑衣人无论受伤还是死亡,皆一声不出,只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消灭着一个又一个目标,如同黑夜中的杀神。
化装成军奴的同伴吸引了守兵的注意,为他们争取到攀缘的时间。夜色和江水咆哮声掩盖了声音和行迹,加之青州没有一点示警的情况下,没有人想到会突然遇敌,竟然让他们爬上来才发现。
整个计划完美无缺,能用几百人的牺牲攻上骁羁关,这个任何人听起来都像是做梦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如果是白天,秦湛就会看到江水中一个个黑色的皮囊正顺流而下,黑衣人就是靠这些皮囊浮在水面上的。
等到成功接应同伴们上来,山下原本手无寸铁的“军奴”们突然爆发出可怕的战斗力,胸口的鲜血已经流了一个时辰的重伤者,空手就拍碎了一个守兵的脑袋,其余各处受伤的人也突然暴起,向守兵发起猛烈攻击。
此时山上的人要放礌石当然能将这几百人砸死,但是包括副将秦湛在内的千余兄弟,也在礌石的攻击范围之内,要放礌石,就将这些自己人一并砸死了。犹豫不决中,悬崖边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守兵们只顾挥刀砍杀,已经来不及去想是不是要消灭山下的敌人了。
山下的秦湛此刻惊怒交加,身边这几百人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他们本来就是死士,自然不畏惧生死,个个勇不可当。山下守兵的人数比他们多一倍以上,并且身着甲胄、手持长刃,竟然在打斗中落了下风,耳边时时发出惨叫的都是自己的守兵。
这些敌人不是普通的士兵,甚至不是普通的精兵。秦湛的心凉透了,这是什么样的队伍?化装成军奴的几百人,必然是智力和能力都超群的人。聪明人不应该是怕死的吗?何况这些人明明拥有极高的格斗技能,却为了争取先机在刚才的械斗中伤亡惨重,他们竟然活生生让人砍杀,还可以把还手的尺度控制在不被怀疑的程度。
一切都只为了把守兵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而他们已经达成了目的,骁羁关的城头关口已经被他们占领了。虽然他们多是赤手空拳,也没有合适的战斗工具,然而以骁羁关之险,只要占据高处,就已经胜了九成。
礌石不会往上跑,弓弩在仰射时伤己比伤人更容易,就是挥刀砍杀,向下和向上也是天差地别。骁羁关的守兵只坚持了一会儿就连连后退,逐渐向山下走去。眼看着骁羁关就要易主了,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便是高祖重生也只能后退。
“不管怎么样,赵将军将骁羁关托付于我,而我有负所托,”秦湛想,“我只能多杀几个敌人。”他拔出腰间长刀,率先冲了上去。赵将军常和他讲昔日定远军的故事,定远军中没有孬种。
“杀!”秦湛不知道这是死在自己手中的第几个敌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受了几处伤,只是不停地砍杀着,刀刃上的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