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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呢,麟州那一面容易攻打只是相对而言,通道也仅仅是可以立足而已,灌木也只是有限度地阻挡弓箭,硬弩射出来的弩箭就挡不住了,当然更挡不住礌石。
可是山下逐渐涌上来的青色小点,还是让拙吉的神经紧紧绷了起来。因为失败的后果他绝对承担不起,所以他命人将所有的重型武器运到麟州方向,死死守住。至于山的另一面,只能靠人去拼杀了,在骁羁关地形的帮助下,几百人就足以顶住青州方面的进攻。
当然,这几百人难免损失惨重,不过他们这次执行的任务本来就是危险无比,生死都是平常事,保证麟州方向的苑军不能攻破骁羁关,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二十一、夺关
蓝得一望无际的天空笼罩在高原上,四万身着黑衣黑甲的铁林军急速行进。没有看见的人绝对无法想象,数万人出兵居然可以如此轻灵。对,是轻灵,没有大量的喧嚣和烟尘,没有想象中的仓促和凌乱。不管是人还是马,都默默地奔跑着,从天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天的那一头。
从接到苍鹰传信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得到军令,用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青州。铁林军每个人都有三匹马替换脚力,从军令下达的那一刻起,每匹马每天分两次休息四个时辰,由统一的一千人照顾,休息好了就赶上前,替换将士们身下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
而铁林军的战士已经连续六天不停地奔驰,没有停下来休整了。军令要求每个人在马背上绑一头活羊,让士兵们依靠羊的血肉和自己携带的那一点点干粮和盐巴度日,吃喝拉撒都在马背上进行。
就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这样长时间的奔驰也是难以承受的。每天两次换马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四肢僵硬地从马背上摔下来,僵直的手指连缰绳也抓不住,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士兵连一声最轻微的呻吟也没有发出。
摔下马的人在同伴的协助下,咬着牙爬上马背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坐骑一鞭子,催促它赶上行军的队伍。因为他们看到,队伍中间那个戴着金鹰面具的人,正和他们一样全力奔驰着,没有一丝退缩。
在高原脚下,振业王在仅仅百名亲兵的护卫下,汇入他们的队伍。从那时起,铁林军长途奔袭的疲累、前途未卜的迷茫、生死难料的恐惧都化为乌有。不,应该说都化为士气,直冲云霄的士气,贯穿长空的士气。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执行的是十分危险的任务,可那又怎么样?西瞻的战神和他们在一起,未来的皇帝和他们在一起。对于最终的胜利,每个西瞻士兵都坚信不疑。前面就是他们一路急行的终点,就是大青山的关口,就是他们触手可及的胜利。
萧图南做了一个手势:“停下来休整半日,力量恢复我们就冲出去。”
军令以他为中心向前后两个方向散播,战士们跳下马来就地休息。他们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解下马鞍,让战马得到足够的休息,对于这些骑兵而言,马匹和自己的战友没有什么区别。
咚咚——咚咚——鼓点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在大青山弧形的包围下,声音聚拢,更增威势。青州的大苑军队并不知道危机已经来到眼前,而是为了眼前难得的时机,在敌人防御力量突然减弱的情况下,舍命进攻着骁羁关。
终于,山上落下的礌石越来越少,并且连泥土做的礌石的体积也越来越小了。在军官的带领下,苑军吼叫着,奔跑着,从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里拼出最后一丝力气,全力向上冲锋。
正文 第98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12)
苑军的先锋原本是盾牌手,此刻换成了防务兵,他们推着足有两人高的大车,车棚上涂满了被寒风冻硬的泥巴,冒着箭雨给身后的袍泽开路。
这是拙吉给苑军带来的灵感。在酷寒的天气里,坚冰就是利器,不但能化作礌石进攻,也能像这样变成活动的巨大盔甲。从上往下射出的弓箭力道十分惊人,经常能刺穿七寸厚的盾牌,从而让躲在盾牌后的士兵受到重创,前几日青州军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换成大车就好多了,车轮自由转动有效地抵御了弓箭带来的冲力。车子的坚硬程度本来远远比不上盾牌,不过包了这层冰壳就大不相同了,弓箭射上去,通常也只能射出个白点儿。崩飞的弓箭被中空的车帮挡下来不少,大大降低了伤亡的程度。
“冲上去!西瞻人就快要不行了!”
战车队左右闪开,第一波冲锋的队伍从战车空隙中一跃而出,向山顶冲杀过去。车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再向上就不是车子能推得上去的路了,只能靠人来冲锋。
羽箭嗖嗖的飞舞声扰乱了人的听觉,由于弓箭的射程比不上重弩,西瞻士兵不能像前几天一样远程战斗,而是持着弓箭压下来,敌人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青州军的视线里。
这么多天艰苦地战斗,青州军终于看到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可能,他们用尽一切力量冲了上去,似乎要把胸膛里憋着的一口怨气释放。没有人愿意死得毫无价值,即便是阵亡,也宁愿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而不是死于没有生命的弓箭和礌石。
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士兵们潮水般冲上去,又被潮水般地杀退。西瞻的金鹰卫,战斗力实在太强了,青州只经过普通训练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些杀人机器的对手。
一次次的冲锋过后,终于有一个士兵手中的长刀,和西瞻人的兵器有了第一次撞击。当的一声过后,那个青州士兵委顿在地,为了这次交手的舍命冲锋,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可是他却给其余士兵带来无穷的力量,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去,终于兵刃相交的声音更密集地响起,骁羁关连日来从没有被冲上的第二层防线的战斗开始了,尽管这层防线仍然离山顶很遥远,但毕竟让青州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州兵和西瞻军战在一处,有机会射箭的人越来越少,羽箭也就慢慢稀疏下来。羽箭的稀疏使能冲上来的青州军越来越多,战斗形势向苑军倾斜过来。
这就是人多打人少的好处,金鹰卫的战斗力确实不是青州军可以企及的,但是他们两面同时作战,主要力量又用在麟州方向,不可避免地呈现弱势。
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现在交战双方拼的已经不是时机而是勇气。王庶双眼微微眯起:“就是现在了!”他对自己说。他突然从防护圈中一跃而出,抢过一把单刀,全力汇入冲锋的队伍中。
严郑在另一个方向指挥,没来得及看他,如果看到,一定会急得叫起来吧?严郑没有忘记他是不能死的,所以交给他的任务是监视士兵是否畏战,说白了就是看有没有人不敢冲锋,可不是让他自己去冲锋。
严郑不知道这一跃王庶已经筹划了许久。王庶当然知道冲锋很危险,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在最关键的战役中立下无法磨灭的战功,那人才不敢轻易杀了他,至少暂时不会动他。严郑让他躲在后方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他冲上前线更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用拼命博取活命的可能,这在以前,王庶会觉得是逻辑混乱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真理。当然,想要立足够大的功劳,他战死的可能性也就极大,可那又能怎么样?是在夺回骁羁关最关键的时候,与敌人力战而死有价值,还是在一道旨意下,无声无息地死掉有价值?
战斗实在太紧张,下一个变故出现之前,严郑都没有发现王庶不见了。等他发现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王庶早就冲上高处,超出他的视线范围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要命的人失陷在什么地方,否则真不知道这个倒霉的流州守将的心脏,能不能承受这接二连三的刺激。
王庶冲上去的时候,西瞻人已经缓慢地退到第二层防线后面,战局又一次处于胶着状态。他不是第一波冲上来的,却是目前为止上得最高的。随着大部队冲上去容易,坚持到现在可就不容易了,那要实力、毅力、勇气,还要加上一点点运气才能做到。而在这些中,最重要的不是运气而是毅力,所以此刻跟着王庶一起站在最高处的,大部分是赵子雄的部下,原来骁羁关的守兵。
只有骁羁关守兵才会和真正拼了命的他一样,对夺回关口这么执着吧。骁羁关的地势决定了,无论多少人上来,真正作战的也大多要靠自己。王庶抹了一把脸上飞溅的热血,又是一声大吼,向左前方扑过去。他毕竟是有实力的,别的青州军身上的血多半是自己的,可是他脸上的血,却实实在在地来自一个西瞻小军官,这个被他自下而上砍掉半个脑袋的西瞻人,已经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七个了。
王庶一般不会去做劈开敌人脑袋这种事,他已经激战了一个时辰,体力严重消耗,而劈开坚硬的头骨又实在太耗费体力。切断喉咙和从肋骨间的空隙刺进心脏一样能够致命,但是战场上的形势如此混乱,让他平时纯熟无比的套路也出了不小的偏差。本应该划向喉咙的一刀砍在敌人头上,他只有临时使出全力,不然敌人重伤之下的还击完全能要了他的命。
这一刀让他几乎脱力。再坚持一下,王庶对自己说,这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再坚持一下。
“兄弟们,冲啊!”王庶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大吼,周围十几个骁羁关守兵一起答应,奋力向上扑去。短兵相交的地方,如同沸腾的开水,双方都在全力抢夺哪怕一寸的土地,谁也不肯相让半步。
激烈的战斗中,青州关口方向突然飞出了十几只苍鹰,在苍白色的天空中,苍鹰乌黑色的羽毛如同钢铁铸成一般显眼。拙吉眼前猛地一亮,连日绷得如弓弦一般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微笑又回到了他的嘴角。他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吹号角,让北坡兄弟退回来,不用和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