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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贤妃又俯首道:“谢皇上!只是臣妾心中有些担忧,青瞳自小就脾气倔强,又是一直由臣妾这个无知妇人教导长大,我担心她不能理解万岁的苦心,若是触怒了振业王,给大苑惹来灾祸,臣妾和她都万死难辞其咎!”
“这……”景帝使劲想了想,印象中这个大义公主脾气很不好,当初把她嫁给周远征,她就曾经当面顶撞过。王贤妃看了看他又道:“万岁也不必忧虑,臣妾深知她的脾气,您只要让一个人出任赐婚使,就一定会说服青瞳,让她心甘情愿地去西瞻和亲。”
“嗯?”景帝惊奇道,“是何人?”
王贤妃道:“太子伴读、现任礼部长史的离非!”
景帝道:“离非只是个长史,赐婚使形如钦差,他官阶不够。”
王贤妃道:“万岁,您可以升他为侍郎,四品官阶,应该够了!”
杨淑妃呸了一声:“谁不知你家十七公主以前和离非是相好的,你这是借故给他讨封,好让自己以后有个依靠的势力……”景帝皱了一下眉头,杨淑妃立刻发现自己言语粗俗,后半截话就咽了回去。
王贤妃俯身道:“陛下,淑妃娘娘说得没有错,青瞳从小与离非交好,虽然没有私情,可也只有离非说的话能听进去。上次青瞳就是听了他的劝说才出嫁的。”景帝十分动心,看了看杨淑妃的脸色,准备照王贤妃的话去做了。
杨淑妃急怒,脸色通红。王贤妃转向她道:“淑妃娘娘,我绝无私心,只是想自己既然生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自然要为皇上分忧,请您放心。”
杨淑妃别过头,哼了一声:“说得好听,怎么证明?”
王贤妃平静地道:“臣妾恳请出家修行,为大苑祈福!方外之人再不用什么势力依靠,淑妃娘娘不会再误会我了吧!”杨淑妃和景帝都是大惊,她牺牲一个女儿才得来的贤妃封号,不赶紧借势争宠,竟然自愿抛却繁华,去长伴孤灯长卷!
“贤妃不必如此……”景帝瞪了一眼杨淑妃,“朕知道你的心意了。”
王贤妃微笑摇头:“请陛下准了臣妾吧,我只有一个女儿,我也愿意为她祈福。她平安,就表示西瞻大苑两国无战事,我大苑的江山万年永固,皇上您也能福泰安康!”
景帝有些感动,劝了许久,然而王贤妃打定主意不愿更改,事情最终就这样定下来。景帝令礼部撰写旌表发告祖庙,表彰贤妃王氏的贤德,又在京都近郊赐了一座道观,由她任住持。而大义公主的赐婚使也依她之言选了新任的礼部侍郎离非。
经过钦天监的计算,公主出塞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那么等到达西瞻,应该已经是初秋了。和谈上说的粮食大苑先兑现了一半,等秋后粮食熟了再兑现另一半。中间隔了四个多月,特意选在初秋把公主送去,就是怕西瞻人不耐烦发了怒,有她则可以证明大苑的诚意。
赐婚使离京时曾经来见过王贤妃,被她以方外之人不便相见为由回绝了,只托离非带了一封信,信被侍卫查看过,不过是些家常话。然而若是他们仔细检查信封,就会觉得信封有些硬,那是王贤妃用米汤写的另一封信,青瞳幼时她们经常做此游戏,相信她会看到。
她平静地拭去桌上浮尘,心道:孩子,娘把离非送到你身边了,你们快逃吧!
纵观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无雄主,安危托妇人。
便有花玉貌,安可静胡尘?
辰州万里外,胡儿狼子心。
能持苏武节,却无马超勋。
本欲思报国,勇气动三军。
奈何国无信,无意为愚人。
烟霞万里阔,宇宙一孤身。
同辱不同荣,怪我负君恩?
七、妄言
青瞳又一次把母亲的信按在胸前,心中有些犹豫。娘说她自己会想办法保证安全,她现在不住在深宫了,脱身的机会很多!可青瞳还是不能不担心,她一定要在自己逃走的消息传到京城以前脱身才是安全的!而且一旦自己和离非跑了,那肯定要避风头,很久也不敢和她见面。娘一直居于深宫,就算脱了身,让她靠什么生活呢?谁能依靠一下?太子哥哥?不成,他胆子太小,不中用。
青瞳努力地思索着,离非也真是,都来了三天还不找机会单独来看她,让她想商量商量也没办法。青瞳想到这儿,有些埋怨,这个木头,就算不知道这信另有玄机,都三年多了,难道……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直到出行的日子定下来,青瞳才想到一个比较可靠的办法。定远军中一片悲肃凄凉,即便不知道青瞳就是他们的参军,也为自己的国家要出动公主和亲才能保住平安而悲愤,而且这公主又是他们所敬重的将军的遗孀。只有青瞳自己不难过,甚至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期待之情。
只有周毅夫看她的眼光若有所思。青瞳每次见到他都十分心虚,这老人的眼睛就像能看透她的心事一般,让她觉得无处藏身。然而老将军什么也没说,反而似乎不经意地把呼林城防放松了很多,并经常借故支走青瞳身边的下人士卒,甚至有一日好似不小心掉了一张纸在书房中。青瞳捡起一看,原来是过云中小路的详细地图,原来他也希望自己逃走。以周毅夫对国家的忠诚,这大概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青瞳心中感动,只是她另有计划,白让老将军费心了。
呼林关本就与西瞻接壤,青瞳一行人行走了五日就到达大苑边境,再过去就是西瞻国土了。青瞳一直没有机会和离非当面说话,眼见这几日他也日渐憔悴,青瞳一边心中想:“谁让你不找机会找我说话,活该你难过。”一边又心疼:“傻子,伤心什么,我怎么会再去嫁给别人呢?再有一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西瞻人迎亲的队伍人数和大苑送亲的队伍大致相若,迎亲使臣是萧图南的近卫乌野。双方要在这里歇息一日,待交代了所有关牒凭证,再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再前行。
青瞳坐在嵌满珍珠宝络的车中,身上密密层层穿了十二件公主婚嫁时的盛装。初秋的天气有个称号叫秋老虎,比盛夏还热。车里密不透风,她又穿了那么多,青瞳觉得自己快中暑了。
汗水把脸上的脂粉冲得一塌糊涂,脸颊上痒成一片,她用手一摸一片小疙瘩,不知道是不是长了痱子。
外面乌野还在宣读长长的一段话,先用西瞻话说一遍,再用汉语说一遍,大体意思就是欢迎一个德才貌兼备的女子加入他们西瞻的大家庭。只是他用的形容词也实在太多了点儿,在车里听着都替他口干舌燥。
青瞳好容易等他说完,然后就是离非的演讲表演时间,答谢西瞻的盛情,赞美一下人家的山川和诚意,最后再表示两国将永远和睦。青瞳热得发晕,心中暗骂写下这段话的礼部官员,这一番话不但长得无可救药,而且满篇都是借代比喻,十分难懂,直接说连太阳、月亮都高兴看到这样的婚事不就得了?偏说“幽蟾流瓦,晶乌耀宇,天亦展颜,背厚同喜”。
貌似极有文采的一篇文章就这样四字一断、抑扬顿挫地读下来,不但在场的西瞻人表情茫然,就是大苑人也有一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宣旨,敬天,立誓,换关牒,杀牲祭天……一番仪式下来,青瞳已经在闷热的车中憋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步骤,乌野要将代表萧图南正妃的翡翠玉杖和金刀交到青瞳手中,因为青瞳必须亲自伸手去接,才终于有人替她掀开车帘,让她透了一口气。
青瞳先使劲吸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真是热死了!热得她连对自己面前摆了九九八十一个牛羊血淋淋的脑袋也顾不上恶心了。西瞻的祭天礼真是变态,虽然她早就知道了,可是亲眼看见这么多睁着眼睛、排得整整齐齐的血脑袋还是很令人害怕的。
这还是为自己祈福的东西,为萧图南祈福要杀多少?为他们皇帝祈福又要杀多少?为西瞻社稷祈福还不得摆成八卦阵啊!
青瞳这边在胡思乱想,乌野已经将金刀、玉杖送到她面前。青瞳略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她随便伸出一只手去拿乌野手里的东西,眉眼间全是厌恶,如同要碰的是一摊狗屎。
就在她手指碰到金刀的一瞬间,突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这就是大苑送给图南哥哥的女人?我还当是个天仙,实际也不怎么样嘛!”
大苑所有的人皆愤怒地望向乌野身后,见一个少年眨着漂亮的眼睛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没说错啊!你看她脸上花里胡哨的,嗯,头发还不错,头发好的女人身体好,好生养!”
“阿苏勒!不许胡说。”乌野很困难地开口喝止他。青瞳脸上花里胡哨虽然算不上,不过那胭脂被汗水冲得确实狼狈。
那个名叫阿苏勒的少年撇撇嘴道:“有什么稀罕了,我这是为她好呢!在我们西瞻想嫁给图南哥哥的女人能从草原这头排到那头,她要是不好生养,迟早给人顶下来!”
离非一脸铁青,喝道:“住口!”转向乌野道:“贵国就是这样的诚意吗?既然贵国不重视我国公主,那么请收回聘礼,我要回京禀明圣上,重谈你们感兴趣的条件吧!”
阿苏勒也是哼了一声道:“你说重谈就重谈啊,真是不自量力!图南哥哥让我帮他接回新娘子,你把她带回去,我拿什么交差?要重谈也先把她留下,等你们拿来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再还你们。”
大苑众人皆是怒火中烧。乌野张了几次口,终于骂出来:“阿苏勒,你给我闭嘴!”转向青瞳道:“阿苏勒年轻,请公主不要见怪!王爷没有丝毫不重视您的意思,和亲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就不要再更改了。”
青瞳没有不高兴,离非替她出头,她现在心情很好。她平静地打量着阿苏勒问:“你是谁?”
阿苏勒挺起胸膛道:“我是振业王萧图南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