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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碰了碰萧光和的手臂,惊声道:“那不是李家四姑娘吗?”说话那人,提到李四时,声音含糊了些许,这是怕惹怒了萧光和。
萧光和闻言,正要抬头望去,便又听得耳边的人惊叫道:“快看!那些水中锦鲤……竟是一尾接一尾地朝那边去了……”
“有什么稀奇?当是有人在喂食罢了。”
“你仔细瞧瞧!”
萧光和闻言,便按捺下心中触动,朝另一边看了过去。
而此时,李妧往水里投了鱼食,却仍不见鱼来。
她眉头微微蹙起,心下隐有躁动。
这算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鱼食的问题?
她又扔了些许下去,却见面前的鱼儿都摆着尾,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一条鱼都没有。
又怎么好装作是喂食鱼儿,才走到栏杆边上来的呢?李妧轻咬了下唇,顺着鱼儿游动的方向望去——
李天吉的画舫之上,栏杆边,身着月白色短衫,羊皮金织八幅月华裙的少女,头戴帷帽,帽纱长长坠至脚边。
她的手臂倚着栏杆,姿势比李妧要更放开些。
短衫的袖子向后滑落,便露出了她一截儿玉臂,上戴翡翠,贵气又不失仙韵。
而那些鱼儿,正在她跟前打转。
它们争相抢着她投喂的食物,红色鲤鱼、金色鲤鱼,竟是都竞相跃出水面,天光之下,她的月华裙间水纹漾动,帽纱飘舞,连她的手臂好似都泛着光华……
那些鱼儿也身上泛光,或金或红……
画面如有神迹。
李妧半颗心都冻住了。
她指尖发麻,内心震荡,极度的愤怒和嫉妒,将她包裹其中。
不用往两旁看,她也知道该有无数路人驻足观此神迹了。
她艰难地转动着脖子,便见那小舟之上,纨绔公子哥儿们,都齐齐朝那戴帷帽的少女望去,口中惊叹嘻笑,他们全然忘记了她,连半点目光都不曾分与她。
李妧隐约听见他们道:“二哥,那不是你的那位贵人吗?”
李妧知道,萧光和行二。
“二哥”当是称呼他的。
可什么叫萧光和的那位贵人?
李妧再看萧光和。
萧光和已经从帷帽少女身上撤回视线,转而朝她看来,两人目光相撞。
李妧心下才觉得安稳了一分。
只是她胸腔中燃起的那把火,却怎么也熄不下去了。
她今日不戴帷帽,对方戴帷帽。
她着留仙裙,对方着月华裙。
她喂鱼食,无一条鱼儿上钩,对方随手投掷,却引得锦鲤跃出水面争食……
岂不衬得她处处不如对方?
李妧骤然缩紧手指,一时间心跳加快,脑子发晕,竟是有些站不住……
她从未遭过如此大辱!
李妧忙平稳了心绪,勉强朝萧光和看去。
她眸光微动,像是浸了一点泪光。
而萧光和目光沉沉,他正看着她……
而这一厢。
刘嬷嬷惊呼道:“姑娘果然有福之人!”
杨幺儿认真盯着那跃出湖面的鱼儿,她将手臂伸得更长,她的手臂在日光之下,更是白得发光,晃眼勾人得很。
她无所觉。
这回的鱼儿比上回的好看,好看多多了。
我若伸手,能捞得住一条吗?
杨幺儿暗暗咽了下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李妧:好气!
幺儿:我捞哪条好呢?清蒸还是红烧呢?
晚上见辣=3=
☆、她是锦鲤
第三十八章
李妧脖颈发紧,在栏杆旁盯着对面的帷帽少女; 瞧得出神。直到丫鬟来到她的身边; 才将她从中惊醒。李妧攥住了栏杆; 问身旁的丫鬟:“你知道那是谁吗?”
丫鬟自然是摇头。
“去问表小姐。”
丫鬟惊诧地发现; 自家姑娘的声音里竟然含了一丝急躁的味道。
锦鲤跃动; 湖面泛起金光。
路边行人驻足,议论纷纷。
坐在小舟上的几个纨绔公子; 更是频频惊呼出声:“神了神了!真神了!二公子你这位贵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光和也是一惊; 他攥紧手指,神色复杂地道:“……总归是贵人。”想了想,他加了句:“了不得的贵人。”
这厢杨幺儿伸长了手,还真有条鱼蹦得太高,直直落进了她的掌心; 但鱼身滑溜; 杨幺儿没能抓得住。
刘嬷嬷忙道:“姑娘莫难过,这些鱼做来不好吃的; 更适宜养在缸里、池子里作景观,给主人家带福气运势来。”
“福气?福气……”杨幺儿翻来覆去; 将这两个字念了好几遍。
她问刘嬷嬷:“能带好福气吗?”
这世间锦鲤千万; 哪里真有带福气来的?多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刘嬷嬷不忍叫姑娘知道真相,一心想护着她那颗稚子之心; 便点头道:“能带好福气。”
“然后?”杨幺儿问。
“然后……然后自然是所有的事都变好了。”
“都好?”
“都会好。”
杨幺儿从春纱那里抽走一张帕子,她垫在掌心,然后又张开了手去捞鱼。
大抵美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即使是捞鱼。
众人见她又伸长了手去捞鱼; 都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盼着她真捞到手。
就连萧光和都不自觉地盯住了她的手。
这时,终于又有鱼儿高高跃起,仿佛要跃龙门一般,正巧就这么落在了杨幺儿的手里,有帕子垫在底下,倒是没再滑落了。
岸边都爆出了阵阵叫好声。
杨幺儿收回手,春纱呆了呆,忙道:“桶!桶!快取木桶来!”
画舫上伺候的仆妇手忙脚乱地用桶取了湖水,然后杨幺儿一松手,鱼儿落进去,随后一摆尾,自如地畅游起来。
仔细瞧,便见这尾锦鲤身上的红比其它的鱼儿更深。
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真是有灵性的东西。”
李香蝶也在一旁夸赞不已,还亲自端了水给杨幺儿净手。
舟上的人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道:“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徒手抓鱼的哈哈!”
“岂止是抓鱼,这抓的是锦鲤……”
“二哥这位贵人,简直是贵气逼人啊!”
杨幺儿洗净了手,盯着那尾锦鲤,认真打量了许久。怎样分呢?
分不了呀。
杨幺儿蹙起了眉头。
刘嬷嬷见她不动作了,忙问:“姑娘可是累了?”
杨幺儿摇了摇头。
她朝栏杆边上看去,因她没有再喂食了,鱼儿们便成群结队摆尾离去了。
杨幺儿微微俯下身,盯着那木桶中的锦鲤看了一会儿。
不能吃的,养起来,她回去能看见,就养在涵春室,不不,养在涵春室外头的那口缸里,她每天去看……
杨幺儿张嘴说:“高侍卫。”
高侍卫甚是自觉,闻言便上前两步,提起那桶鱼,不消旁人说,往画舫外走去,健步如飞,等走到了船沿,他才惊觉还没靠岸呢。
杨幺儿眨了眨眼,看了看面前空空如也的位置,倒是没有叫住他。
刘嬷嬷见状笑了:“原来姑娘是要给皇上的。”
此时萧光和他们那小舟,已经飘着飘着,到了杨幺儿的跟前。
萧光和站起身来,朝着杨幺儿的方向,郑重一拜,道:“萧某见过杨姑娘,杨姑娘这两日可好?”
杨幺儿只盯着他并不说话。
萧光和倒也不在意。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朝杨幺儿规规矩矩地一拜:“杨姑娘。”
这群纨绔公子,实在少有这样的时候。
刘嬷嬷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提醒杨幺儿开口说话。这些人,哪里能与姑娘的地位相提并论呢?姑娘就算是高高在上,瞧也不瞧他们一眼,那都是使得的。
李妧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却觉得胸口涨闷,难受得紧。
她今日来湖上,并为游玩,而是有谋划在身,结果到了现在,她原定好的计划一样都未能顺利施行。这少女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杨幺儿喂了鱼,还捉了鱼,自然尽了兴。她转身进了画舫。
几个纨绔公子便又嘻笑着坐回去,接着钓自己的鱼了。一时间,哪里还记得有个李妧?
李妧抿了抿唇,等着萧光和回头看她一眼。
而萧光和也的确回头了,但他的目光飞快地从她身上掠过,然后面色微沉地扭过了头,继续和那些人说笑去了,并不再看她。
李妧咬住了牙:“……”
果然是虚情假意!
丫鬟忙扶住了她:“姑娘……外头晒得很,奴婢取帷帽来?”
李妧推开了她的手,声音微冷:“进去罢。”
今日不成,她得另做谋划了。
待到午间,画舫靠了岸,岸边的酒楼便做了菜送上来。
侍卫倒也终于上了岸,便拎着那只桶,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宫门的守卫早已熟悉了侍卫这番动作,见他过来出示腰牌后,便将人放了进去。侍卫一路行到了养心殿。小太监将他拦下,道:“皇上如今还在西暖阁,高侍卫不若等上一等?”
侍卫犹豫片刻,道:“我倒是等得,可这等不得……”说罢,他将手里的桶往跟前一放。
小太监探头一瞧,傻了眼:“这这这这……”
“这是鱼。”侍卫说,说完他还觉得不够,忙又补了一句:“是锦鲤。”
小太监重重地呼了口气,紧跟着又吸了口气。
心说我知道这是鱼啊!
杨姑娘可真会玩儿啊!
涵春室上下立即忙碌了起来,他们搬了口大缸来,又取了晒过的水,然后才将鱼小心地捧了进去,之后还去请了宫里头惯会养鱼弄花的宫人,生怕这一路颠簸的,撑不到皇上回来鱼就死了。
萧弋已经在西暖阁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
他跟前的桌案上摆着奏疏,光看掉其中的一部分,就花了不少的功夫。这是从内阁送来的。他们再没有要遮掩,不肯放权的意思,但也没有要真为新帝助力的意思。
他们只是恭敬地送来了奏疏。
少于接触政事的新帝,兴许将奏疏拿到手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大抵是这样想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