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日头慢慢过了晌午,大校场的帅台上一阵战鼓声由疏及密,都指挥使林仁肇也准时出现在了台上。台下士卒根据这两月来的经验,知道是每日上午的比武验收时间到了。
陈昊舔了舔嘴唇,更加卖力的号召麾下的士兵打起精神来,因为根据林都帅定下的军规,验收的事情是由每个指挥使各自负责的。每个指挥使下面管着40组、500兵丁,每日验收的时候,都要选出两个表现上等的营,那两个营的都头就可以得到一个考功的积分,每月月底,考功积分最多的都头,就可以得到额外的钱财加赏。
而对于士兵来说,那两个表现上等的营里,所有的士兵都可以在正餐的时候得到肉食的加餐——当然,每天的训练,仅能管当天的肉食,如果第二日表现差了,依然会被削掉。
除了表现好的之外,自然也有对表现差的营的惩罚。每个指挥五个营当中,每次表现最差的营会被要求人人加练刺枪一百次、开弓射箭五十次,然后才有饭吃。虽然他们吃的饭食理论上和其他两个表现居中的营差不多,但是因为吃饭时间晚了,考虑到当兵的丘八们那吃饭的速度,等到他们去的时候,基本上就只有挑剩下的残羹剩菜了。
“停!”“指挥使有令,停!”
随着身后的指挥使大人一声短促的军令,陈昊和他的那个正职都头一起下令长枪手们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无论之前的表现如何,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丁字营枪手,悬铃!丁字营弓手,设垛!”
简洁的两句命令,所有长枪手依次排队领到了一个铃铛,然后自行系在枪杆红缨下面。而弓箭手则在地上新画的白线身后站定,在他们面前五十步则设好了一排粗陋的箭垛,使用的弓箭是没有铁箭簇的削竹箭。
弓箭环节的考评标准很简单,分为求准和开弓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追求射的准,以各自射五箭、上垛者多为优。后者则是一追求开弓力度和次数为追求,使用的是一石的强弓,以彻底拉满的次数多为优胜。
不过,相对于弓箭来说,长枪和陌刀的训练考核方式就要新颖得多——考核的标准是在枪杆或者刀杆末段悬铃,都头下令刺击之后,同一组的士卒一并刺击或者挥砍,出枪之后,自然会有一阵铃铛之声嗡嗡作响。而优劣考核的标准,则是那一组的铃音先停则为优胜。
这也就意味着,出枪一定要整齐,而且刺击要一步到位,刺完之后手腕还不能抖,对于军令严明、整齐划一的要求实在是不小。
陈昊捏着一把汗,看着指挥使大人一个营一个营的验收过来。所幸,他所在的那个营这几日全员状态都还不错,一些小错误总是可以在训练中自我纠正。最终验收下来,居然还得了一个甲等。
往领餐的伙营走去的时候,40个得了甲等的营、一共4000士卒在几十个领餐处依次排队,有序地领取了午餐。他们的瓦罐里面,都有一块五寸见方长宽、半寸厚度的薄薄卤肉。那是一种用酒坛子煨炖、以红糖和酱油调味的猪肉,与这个时代的贫贱人家烹煮猪肉的法子颇为不同,似乎正是这块肉,可以把半日的幸苦都变得有价值一样。
……
如果说,那些赏罚分明的训练奖惩措施还是林仁肇这样的武夫就可以想得出来的话,那么后面一些细致入微的监控措施,在这个年代的士卒来看,就是匪夷所思的了。
如今,每个指挥使麾下,都会被分到正副两个考功掌书记——这些人本身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从民间雇佣一些学问不怎么样的迂腐老儒来干的。至于这两人的工作,自然是记载所在指挥当中上至指挥使、下至普通士卒每日的考工记分、评级表现。
而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位郡王爷,甚至用活字印刷术给一万名新军、20个指挥的人马每个指挥都排印了几百本花名册。每人数行,专门记载其事迹表现,虽然摊到每天每人头上,不过是几个字或者一句话的记载,但是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写满一本——如今在林仁肇的帅案上,还堆着这两个月来、这些指挥40本帐的表现记录呢。
钱粮赏赐那些军官或许还有不在意的,但是在军中每一次的表现都有档案可查,这着实让每个人都上心了很多——要知道,考功档案这种东西,原本在大唐朝的时候,可是只有得了进士的官员才有资格被施加的,哪有人拿这些来对付大头兵啊。
就是靠着这台严密的考核机器,以及物质奖惩的双重作用。昆山大营如同一座精密的训练机,一步步把上万名数月前还愣头青一样只知道买死力气吃苦的矿工、渔民、猎户,逐渐变成了战争机器上的一个个零件。
。。。
。。。
第136章 冬日缠绵
苏州城南,郡学西侧,如今已经有一块被严密圈起来了的所在。众所周知,那里面围着的,便是彭城郡王钱惟昱新起了不过一年的园子、沧浪亭了。
一道周长两里多地、高约丈余、形态曲折无规的白粉墙,掩映在比粉墙更高出数尺的冷杉、赤松、扁柏之间。林木在墙里墙外各有两三层交替掩映,倒也把白粉墙彻底遮蔽,远远看去,竟如有一座森林突兀耸峙,浑然不似城中。
园子里面,低洼的溪流池塘随处可见,但高地广埠之处也收拾出来不少,干燥洁净。偶尔有曲水蜿蜒、遮断假山岛屿的所在,便用质地坚固、耐湿耐腐的老竹或雪松木段搭出回廊桥,联通各处,颇有野趣。
如今已是将近腊月的时分,按说纵然苏州地处江南、靠近大海,气候略微和暖,但是寻常富户人家也都该回到厚墙高门的屋子里面,烧个炭盆取暖,再煨个小黄酒什么的喝几口。
不过,既然说了那是寻常人家,自然也有不寻常的。
此时此刻,钱惟昱便在那座提着“沧浪亭”三字匾额的轩敞廊亭之内,端坐于一张石案之前。亭子四周没有围墙,只有楼空了木格子的落地长窗,抑或是蒙了苏绣彩纱的屏风遮挡寒风。亭口面对九曲木桥的那一边,两根粗逾一围的桐油红漆木柱上,钉着两块弧形的泥金牌子,上书一道联诗:“千古沧浪水一涯,清风明月本无价。”
所幸的是,亭子虽然三面环水,但是水对岸不远便有数道奇石垒砌的高峻假山,倒也不虞风会太大。石案边上,两个红泥火炉烧着银霜兽炭,上面各自煨着一个越州黄酒的酒坛子。
只不过,左首那个坛子里,真的是装的上品的越州贡酒、古越龙山的陈酿花雕;而右首那个坛子里面,则只余了一个底子的些许黄酒,上面却是满满铺陈着红油亮色、肥瘦相宜的五花猪肉。那猪肉的浓稠肉汁被小火滚出无数细碎的小气泡,引着那汤汁在那里徐徐翻腾。
亭子里除了钱惟昱之外,就只有蒋洁茹和安倍素子两人服侍。十八娘因为年纪小,钱惟昱怕她在这种初冬时分在外面晃悠会着凉,也就把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了。
蒋洁茹用一个竹骨的篾扇对着红泥小炉微微扇了几下,又把几抹细碎的香葱洒进坛子里,用乌木镶银的筷子翻挑了几下,便对钱惟昱说到:“殿下,已经好了呢,趁热试试吧。上次您说太过肥腻了,只适合给当兵的丘八吃;这回奴奴倒是先把带肥的那部分肉用铁锅熬炒了一番,走了脂膏,这才下坛煨焖的呢。”
钱惟昱放下手头正在看的一本林仁肇前日呈送的新军军官考功绩效账目、还有孙显忠分管的军器监的流水账。对着蒋洁茹温柔地一笑,随后无言地拿起面前的筷子,从酒坛子里挟了一块肥瘦层次分明的肉块,放在嘴边吹凉了,随后送入口中。尽管钱惟昱和蒋洁茹相识不过一年,但是似乎已经到了不需要用言语表达情感的程度了。
那种肥者入口即化、但又有一层坚韧的软膜包裹的弹性口感,让他不由得暗自赞了一声。而瘦的部分,既不会如同火鸡肉那样酥烂、缺乏纤维感,但又可以保证在嚼劲和弹性之间的微妙平衡,而且每一根瘦肉的纤维被咬断的时候,都有渗入期间的香浓汁液以一种饱浸的姿态四溢开来。
钱惟昱温柔地抓住蒋洁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似乎无意识地轻轻搓揉,像是要给蒋洁茹取暖,又像是在品味这冬日才有的闲暇,一边呢喃地说道:“小茹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巧了,不管孤说出什么,总能想出办法做出来。”
一旁打横坐在侧首的安倍素子,闻到了开罐的奇香之后,也禁不住暗暗咽了两口口水。心中对这个时代日本人的厨艺大感鄙夷。如今跟着殿下,可以偶尔吃到小茹姐的手艺,也不知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素子,还见外什么,快趁热吃吧。”蒋洁茹看着钱惟昱吃罢,便拈了一下素子的手,把一双箸子递了过去。素子立刻谦卑地俯身谢过了,口中轻念了一句“义哒哒基玛斯~”随后就开吃了。
钱惟昱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如今倒也相处和睦了,心中颇为得意,便顺口吟道:“杭州好猪肉,价钱贱如土。贵者不屑食,贫家不解煮。红裙窈窕娘,素手调泥炉。微火缠绵炖,功满它自熟。”
素子不比选子和清少纳言,汉学功夫很是浅陋,跟了钱惟昱这两三个月,汉语也只能算是刚刚纯熟,但是对于诗词的好坏还是听不太懂。只知道自家殿下吃了一块小茹姐煮出来的猪肉,便幸福感指数爆棚到要作诗感慨,倒也不由得微吐小香舌,暗暗咋舌。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蒋洁茹,自然只有面色酡红、不饮自醉,娇羞不胜地以袖子遮掩,给钱惟昱递了一盏花雕酒,好掩饰内心小鹿乱撞的情态。
……
原来,这个时代还普遍没有比较好的食用猪肉的法子。富贵人家,大多觉得猪肉不登大雅之堂,很少会吃猪肉,大多数还是以吃羊肉和鸡鹅为主;而穷人么虽然没什么可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