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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沧海打量着他,突然笑了下,说:“如果我说,我父亲,就是你外公,此刻已经昏迷不醒,很可能熬不过去,我要带堇色立刻回美国,你怎么说?”
John听到这个消息,显然很震惊:“怎么会?我出发前,他还很好。”
“如果不信,你可以立刻打电话回去问。”古沧海拉起堇色继续向前走。
堇色不满他一直拉着自己,赌气地说:“你父亲病危,我为何一定要去?”
此时已经走到了堇色家门口,古沧海放开她,揉了揉额角,解释说:“老爷子昏迷前,想要再见见你。虽然我不大清楚老爷子对你到底有何牵挂,但是你在美国那段时间,他并没有怠慢你对吧?你别忘了他还认了你做孙女。所以,我想你即使仍然不原谅我,也应该回去看望一下他吧!”
堇色看着有些焦急的古沧海,想到古永年看着外婆照片时温柔的目光,又想到外婆去世前还带在身上的那只手镯,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美国。她很快进屋收拾好行李,拿出证件,随古沧海走出门。却发现,John仍然站在巷口的车边。
堇色迟疑了一下,走向John说:“你也去拿行李,我们一起回美国,好不好?”
John看着堇色,眼神又恢复了悲伤,最终摇了摇头,说:“不,你先走吧,我坐下一班飞机回去。”
堇色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John,说:“你的行李还在里面。”
古沧海已经上车,堇色拉开车门,跨了进去。
关门的瞬间,John突然说:“堇色,你能不能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去?”
堇色一愣,可是还没等她回答,古沧海已经快速启动了车。只剩下穿戴整齐的John,独自呆立在那里。
John就这样看着她又一次跟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自己。原来自己与她的缘分,始终是阴差阳错、生不逢时。
(十)
盛夏的早上,温度已经相当高。
堇色坐在车内,旁边是戴着墨镜的古沧海,车外又是异国的城市街道。现代交通发达的缘故,似乎让人心里还没有准备好,身体已经抵达地球的另一端。想起上次来到这里时的新鲜迷惘,大有物是人非的滋味在心头。
车飞驰到郊区,大宅依旧,那片小小的花园,更是郁郁葱葱。
进入古永年的卧室,只见一个看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古永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地躺着。除了明显的苍老,更令人觉得他病弱的,便是带在他口鼻处的呼吸器。
上一次,堇色也见到过古永年昏迷,但是不像这次,给人确确实实的惊心感觉。心里微酸,不禁感慨生命短暂祸福无常。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古沧海,又有些释然,如果命运让自己与他相遇,并令两人相爱,那么,自己真的应该珍惜这份感情,爱情也是需要捍卫的。
堇色从包里拿出了那支白玉镯子,放在了古永年的枕下。一段牵挂一生的爱恋,机缘巧合错过的缘分,虽然无望,但是也并不只是像香气般消散在清风中,还有这样一只镯子来做见证。想必外婆不会介意物归原主,堇色也希望有这个镯子陪伴,古永年能最终有惊无险。
“沧海,你可回来了!”随着哀戚的声音,古太太走进来。她今天穿一身铁灰色裙子,显得脸色异常苍白。待到看见堇色,神色间闪现出一丝不快。
古沧海回答:“是的,昨日接到父亲昏迷的消息,就赶回来了。”
“回来就好。哎,老爷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念叨着不相干的外人,可是你看,他想做什么,我又不能不让他做。”古太太在一边轻声唠叨。
堇色侧过头去,咬了咬嘴唇,沉默地忍耐。
“各人有各法,有些人就是有些本事,能让所有见着她的男人念念不忘。哪里像我们,吃力不讨好……”古太太继续絮叨,全然不顾一边的古沧海眉头越皱越紧。
“好了,妈,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带堇色去休息了。”古沧海打断她。
“你过来陪我说说话,至于池小姐嘛,既然来了,就让仆人带她去房间吧。”古太太不冷不热地说。
堇色脸色变得有些恼怒,本来一直尽量克制的苦涩和委屈被这不冷不热的话激得冒火。本来古太太一直对自己不善,当日因为寄人篱下,不得不忍。但是现在是她先生病危,自己念及外婆的缘故才千里迢迢赶来探望,她为何还要如此轻贱自己?堇色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要反唇相讥。
正待开口,古沧海抢先一步说:“我下午再来陪您聊。至于堇色,我想就让她暂时住我那里。”
话一开口,堇色与古太太俱是一惊。
他那里?难道,就是当日囚禁自己的那个地方?堇色思忖。而古太太,则立刻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让她到你那里?你们两个人一起住像什么样子?而且,盈兰……”
“哎呀,堇色姐姐,你到了!”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古太太的话,是吴盈兰进来了。她对古沧海笑了笑,快步走到堇色身边,拉住她的手臂,说:“早上知道你要回来,我都让人把你原来的房间收拾好了。阿姨虽然不说出来,其实也很高兴你能回来呢。我刚才晚来一步其实是到厨房去了,知道你喜欢吃中餐,我让他们准备了。我带你去房间好不好?梳洗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堇色冷眼看着,心里暗笑,如果没有刚才古沧海那番话,她怕是不会进来的吧?毕竟让自己与古沧海一起出去住总不如放在她眼皮下安全些。而刚才一番看似热情的话,俨然已经是女主人的语气。一边亲热,一边在自己面前树威。
女人最不智的做法就是拉拢男人身边的人,以期获得他的爱。你可以把一切都做得好好的,但只要那个男人不爱你,一切的好都是空的。
“沧海,古先生正病重,需要静养,我一个外人恐怕不方便在此打扰。”堇色看着古沧海,面无表情地说。
古沧海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堇色的影子,小小的,却无比清晰。他转头对古太太说:“妈,我先带堇色去我那里安顿好,我们下午再来。”
堇色平静地随古沧海走出去,没有忽略那一瞬间,吴盈兰和古太太一脸的愤恨,还有无尽的挫败。是的,各人有各法,一点都没有错。
坐在车上。堇色戴上了墨镜,近中午了,阳光太过刺眼。
她突然问:“你带我去的地方,可是曾经囚禁我的房子?”
“是的。”古沧海答。
堇色没再说话。古沧海反而有些不安,又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那样待你了。”
堇色仍旧沉默。
“还不原谅我以前曾经将你囚禁?”古沧海边小心地问,边看着堇色的脸,可是,她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大大的墨镜给遮盖了。
“或者,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去照顾吴盈兰?你知道的,我对她没有什么……”
还不见堇色说话,古沧海叹口气,似乎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将车速放慢,说:“如果你果真不情愿,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住。”说着,似乎就要将车掉头。
堇色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古沧海一脸的愕然。
“我是还没有原谅你做的那些事情,比如囚禁,比如不告诉我回国的原因,比如明知道别的女孩子爱慕你却不明确拒绝。但是,自然还有许多岁月让我慢慢发泄怒气,让你慢慢弥补过错。现在去你的住所吧,只是记得这次一定给我一间有很多窗户的房间,上次那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我实在是住怕了。”
古沧海听着,眼里渐渐涌现出了温柔的神情,整个人也都松弛了下来,将车继续往前开。
许久,他才喃喃道:“堇色,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堇色慢慢地,慢慢地漾起一个笑。他曾经说自己心软,那是不错的。可是,他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强势呢,一样的吃软不吃硬,你越是沉静,越是不会被他处处掌握主导权。有时候男人犯点错也大可不必太过恼怒,其实以后的日子还可以时不时拿那错误提出点小小的要求。堇色悄悄地想着,坐得也更舒服些了。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偷偷地瞥了一眼古沧海,看到他平日硬冷的面孔上洋溢出柔和,堇色感到如此庆幸,自己爱的人也同样爱着自己。
多好。
心里第一次有了期待许久的踏实。
这次踏入古沧海的房子,没有惊慌,只有悠闲。也一扫上次对房子留下的阴翳印象,不过是僻静点而已。
古沧海果然安排了一间有着大大落地窗的房间。拉开窗帘,窗外一片空旷地,偶尔有一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提醒堇色这个男人的特殊身份。
堇色感慨着,他独自面对的,不乏腥风血雨。但留给自己的一面,始终是平静。
古沧海所有的本意都是好的,可是用错了方法。只是对堇色,隐瞒是万万不可的方法,她又不是事事都能看透他的心思。
休息了一会儿,古沧海来敲门,唤堇色一起去吃午饭。
待到坐下,堇色看到摆在桌子上的菜,忍不住又笑了。原来,桌子上摆着一盘爆炒菜心,一盘菠萝肉,还有便是当归乌鸡汤。
“让我猜猜主食,呃,定是花卷。”堇色看着古沧海说。
他点点头,看出了堇色神色里的揶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其它菜倒还简单,这汤,你如何让人这么快便准备好?”堇色喝了一口,确信是小火熬了几个时辰才可以达到这样浓香的效果。
“早早让人准备也就是了。”古沧海的口气很平淡。
堇色听了,心思一动。难道他竟然是一早便想好了,让自己到这里住?
面对已经开始大口吃饭的堇色,古沧海却没有吃,思忖了一下,说:“本来还想着如何能让你答应到这里来住。那里,老爷子对你总是有古怪的另眼相看。”
堇色笑了:“你父亲只不过是难忘旧情而已,因为忘不了我外婆,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