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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怪声,远处的闪电,在白光与紫光中此起彼落,巨大的雷声也传遍整个天际,邦生不仅喃喃自语。
“想不到冬天还会打雷。”
“虽然法律没有规定这时候不准打雷,但这个现象倒是违反了自然气氛的原则。”
乌饲警长如此回答,邦生一时之间很难判断他在开玩笑还是反应迟钝。
窗外的景色经过闪电、白雪与浓雾三层漂白,诡魅的白色魔手直侵室内,将人们的心情赶往不安的方向。现在屋外看不到半个人影,所以根本不需要禁止外出的宣导。
叶月不喜欢闪电,很少有小孩子会喜欢闪电的。她紧贴着父亲,尽可能不看窗外。
冷不防地,总经理室的大门一开,怔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伸彦原本留在门外看守的秘书,现在却被一个粗暴的入侵者拎住衣领,挣扎个不停。
“很抱歉,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初次见面,东堂总经理。”
这名强行闯入室内的男子身穿毛衣外加皮夹克,下巴不留一点胡茬。伸彦挑起眉毛走上去,男子的视线完全盯在他的脸上。
“如果你能全权委托我处理,我保证这件事一定马上解决,绝不拖泥带水。”
“你是哪位?”
“大门启介,我想我这张脸应该可以充当名片吧。”
邦声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他在学生时代远赴美国参加乔治亚州的佣兵部队,然后在三年前回国,并以撰写科幻动作小说一举成名。日本人中鲜少有四十二岁后,还能像他那样保有年轻健康的面貌与体魄,以他的身材而言,几乎可以当重量级拳击手。
东堂伸彦冷漠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希望全权处理这件事?但是本休闲都市已经设立了因应的组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原因是出在东堂符合企业的面子问题上吗?”
大门的语气夹带着含糊不清的轻笑声。
“您引以为傲的休闲都市发生命案,这要是传出去,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我这么说好了,如果在平时,你的确是一位出色的企业家,但遇到这种非常状况,我想你也许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我才特地来提供协助。”
“大门先生,我明白你的来意,但你想接管此事,真的是纯粹出于自愿吗?”
当然不可能,这个叫大门的男人是有备而来的。
东堂符合企业旗下关系企业遍布各个范畴,反倒是目前连一家保全公司也没有。大门在国外二十年,历经恐怖组织、游击队,甚至是犯罪组织,因而练就了一身武艺。成立保全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发扬高强的功夫。但世间事光凭才能与热情是无法成就的。
“所以我想借着这次的诡异事件展现我的真本事,让东堂复合企业明白我的商业价值。”
讲白一点,就是提供资金支持他的新事业就对了。
“如果全权交给你负责,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把野兽赶进陷阱里,然后放一把火烧光它们。”
“……”
“关于陷阱的做法我不能免费告诉你,虽然我并不相信在现代的日本还会有野狼肆虐,不过不管是野熊还是野狗,只要遇上我,我就要它们知道人类的厉害。”
这个想法与其说是大胆,还不如说是没头脑。关于这个叫大门的男人有几项可怕的谣传,他表面上夸耀自己的佣兵资历,据说私底下专门由哥伦比亚走私毒品,也有人说他与坦尚尼亚的密猎组织与象牙走私团体来往密切,更有一说是他曾在莫三比克参与屠杀当地居民的行动。他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小说,截至目前已有十册以上的著作。此外他还开辟求生教室、参加十项铁人竞赛并成为电视节目的常客,刻意将自己塑造成“男人中的男人”、“鹰派的行动主义者”。
“如何?比起束手无策,坐视事态日趋恶化,我的方法实在强大多了。”
大门说话时而粗鲁时而有礼,想必是二十年的海外生活带来的坏习惯。不论如何,伸彦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大门启介,这是伸彦的坏毛病,他向来对于毛遂自荐的人抱有疑心。但对于相马邦生、前任古冠村村长这些态度并不友善的人,他反而有好感。
一直保持沉默的乌饲警长突然笨拙地咳了一声,然后朝着自信满满的大门启介说:“大门先生,这件事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就可以了,如果按照你那种粗暴的手法,要是捅出什么漏子,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外行人就是这一点伤脑筋。”
脱离佣兵身份的科幻作家歪着下唇嘲弄警察,完全不透露专家的想法。大门站在自信与傲慢的分界线上,轻蔑别人的无能。这种唯我独尊的心态在佣兵部队里相当管用,也很容易获得信赖与服从,但却不适用于其他场合。
“我知道你打算花一些时间考虑,但目前的状况容许你慢慢想吗?没有游客死伤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死了个名人,到时该怎么办?”
对方这句话说中伸彦的痛处。窗外依旧电光击闪,雷声隆隆,叶月不由得抓紧父亲。
“看样子我得找带头的人谈才行了,可以让我见见东堂康行董事长吗?”
“我想你见了他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伸彦如此冷淡的反应,大门不悦地挑了挑眉毛。
“为什么会无济于事?我认为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有好处啊。”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叔父已经另有打算!”
大门似乎认定自己有足够的本钱跟东堂康行站在对等的立场谈判,但在康行眼中,像他这种人只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自由业者罢了。不管目前的状况如何,有个男人在此颐指气使地要东堂复合企业支持他的保全公司,身为独裁者绝对不会抱有好感。正当伸彦要继续开口说下去之际:
“喂,你们看!”大门启介手指着窗外,总经理室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采取相同动作,他们一起抬头望向窗户,看着外面的光景。
窗外是一片白色世界,但有一些黑褐色的鬼影流窗窜期间,不只一只而是数不胜数的影子在不断穿梭移动。这些外形像狗,但体形比狗更庞大、更机灵的动物,正睁着发亮的黄色眸子盯着人类看。
“野狼……?真的是野狼!”
异口同声的呻吟立刻传遍整个总经理室,人们屏气凝神地伫立在遭受梦魇包围的摩天大楼中。
第五章 俘虏
Ⅰ
没有人知道昏暗的舞台何时恢复明亮,但剧本似乎尚未结束。现在的乌拉尔休闲都市是“请不要走出屋外,尽量呆在高处,尽量与多数人行动,请各位务必遵守。”它现在已经成为黑褐色狼群大肆出没的场所。
馆内扩音器如此宣布着,同时以GC与警卫们为首的工作人员也在门口与一楼的窗前,用沙丢与桌子筑成路障,只利用地道往来。上午十点,乌拉尔休闲都市中的六栋摩天大楼俨然化为孤立的要塞。部分警卫挽着枪、俯着身,利用路障作掩护,流露出紧张的神情,放眼望去宛如B级战争电影一般。
聚集在北塔三楼休息室的游客当中,有一对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女正在高谈阔论。
“我当初就说要去马百地夫或黄企海岸,偏偏你只想在国内旅行省点钱,结果落到这个地步。”
“你烦不烦啊?这又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东堂企业,单凭个人的努力根本胜不了大企业的专横。”
“话题怎么又转到这里来了,你目光如豆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邦生耳边听着这段对话,内心想着:“哼,活该!”他并不是替东堂企业打抱不平,而是出于单纯的嫉妒。他还不曾出国旅行过,因为他在二十一岁时就有了家累,必须打好生活基础才行。
此时扩音器又有事情宣布。
“敬请各位安心,不会有事的,只要呆在屋内就绝对安全,请遵守指示,保持镇定。”
苦笑与冷笑声顿时传遍整个大厅,虽然站在管理者的立场这些话非说不可,但过分强调安全无虞,反而降低了可信度。
窗边站着另外一对情侣,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男的仰赖父母资助,以摄影师自居;女的则是流行模特儿。
“我们好像是待在笼子里给人看的动物,真讨厌!”
“好一个度假胜地,不但没办法接触大自然,还要被软禁在大楼里……”
青年瞧瞧身旁的女友,夸张地耸耸肩。
“不要老站这里让野狼观赏,去游泳吧,趁机活动筋骨。”
“不会有事吧?更何况我们要怎么去游泳池呢?”
“走地道就行了,反正又不会变成过去的灾难片,不要想太多。”
赞成的人一一出现,十名年轻的游客携伴离开大厅。有人边走还边向窗外的狼群挥手。野狼们虽然报以相当不友善的目光,但并没有发出威吓的低吼,只是静静地看守着玻璃窗内来来往往的两脚动物们。
一般住家的玻璃厚度为四公厘,摩天大楼会客室的玻璃则有六公厘厚,而且设了两道。指南手册上写得一清二楚,这两道玻璃区隔了自然与人为、有机与无机,同时也阻断了灾难的魔掌。
指南手册的挂名发行人东堂伸彦梳洗整洁、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大厅。他不经意地扫视四周,然后走向一个凭靠在窗缘的男子,这个男子也随即行了注目礼,他就是相马邦生。
“相马先生,我真不敢相信那只是普通的野狼,你看,它们简直跟训练有素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伸彦的比喻相当贴切,这群野狼并非乌合之众,反而像是一支纪律严谨的军队。邦生以沉默表示赞同,但伸彦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大吃一惊。
“仿佛是狼王库多的再现。”
“哦,你也看过那本书吗?”
“我认为那是席顿著作中最具悲观色彩的作品,国中读过这